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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三章点睛金凤

      太医丞盛了一杯清水,将银针置于水中,将发簪一一放进水中绞上一遭。陆千凉坐等打他的脸,却在那一只雕了凤的黄金步摇搅过水之后蓦然变色。
    置在清水中的银针,已然化作一片乌黑!
    那只雕凤金步摇,是有毒的。
    一时间满座哗然,诸宾客窃窃私语,对着陆千凉指指点点。恭王妃刻薄的道:“这样善妒的品性,怪不得要被逐出师门,天医谷向来公私分明啊。”
    陆千凉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最是善毒,岂能看不出金簪上的毒是真是假?银针已经被染的焦黑,那支步摇也确实在她的头上戴着,此时已由不得她狡辩。
    “沈言璟,你害我……”她骤然醒悟过来,她头上戴的这只金步摇乃是沈言璟送来的。
    她从未想过怀疑过他,往昔他来宁王府,二人也是极尽地主之谊招待,从未有过怠慢。陆千凉想,她还是太天真了啊。沈言璟与沈季平原本就是对立方,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暂时结为阵营而已,只有她傻到真的相信那个人。
    看吧,她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京城中果然活不下去。那人只需要微微动一动小指,便可以斗得她永无翻身之地。
    沈言璟在看到乌黑的银针时也变了脸色,那支步摇……
    他猛地抬头望向沈季平,死死地瞪着他。那一批首饰都经过谁的手,还能经过谁的手?不是在他的手上出了问题,就一定是在沈季平的手上出了问题。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有口难言的,就像现在的陆千凉。她抿紧嘴唇,拎起那只金步摇,声音清冷宛若天山冻雪:“你得手了?你满意了?”
    “啊……那步摇……”孟妃突然发声,手指颤抖的指向陆千凉握着的那支步摇,结巴道:“凤凰点睛,双目带血……”
    众人的注意一只凝结在那碗带毒的水上,却无人在意那只步摇到底是什么模样。此时孟妃发声,诸人闻言,皆是心惊。
    就如皇室亲王着似龙的蟒袍一般,亲王正妻所带的首饰也有一定的规制。当世,唯有皇后带的凤饰可双目点睛,皇贵妃可点单目,妃位以下便只能着无睛的首饰。以陆千凉的身份,可着凤饰,却不可着点睛凤饰。在规制上僭越,便是有篡位之嫌!
    沈季平面色瞬间惨白,拉着陆千凉的胳膊跪伏而下,以额触地忙解释道:“皇上,微臣有话说……这件首饰怕是有什么意外,微臣只是有心之失,微臣可以解释!”
    “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陛下扬手丢了手中的白瓷杯盏,那碎瓷瞬间溅了满地:“沈季平。你当真是好胆!朕尚且在世你就敢公然觊觎这个位子,若是朕不在了,你又要如何!”
    “微臣不敢!”沈季平沉沉的低着头,不敢直视坐上那人,却是以手牵了牵陆千凉的袖角:“千凉,说话啊!”
    陆千凉恶狠狠地瞪着沈言璟,刚要开口,便听沈言璟道:“皇兄,这只簪子,臣弟可以解释。”
    他将怀中的离月交给一名侍女,面无表情的跪地:“皇后娘娘薨逝前留下的遗物都收在景仁宫中,朝瑰思母心切,便私自拿出了这只簪子放在枕下。臣弟恐朝瑰睹物思人,便将这簪子收在了袖中。当日臣弟过宁王府饮酒,却不慎遗落了此物,想是被陆师姐捡了去了。”
    沈言璟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陆千凉气的双手发抖:“沈言璟,你胡说八道,这簪子明明是你给我了,这都是你害我的!”
    “孰是孰非,皇兄一问朝瑰便知。”沈言锦道。
    小孩子一定不会说谎的,陆千凉望向朝瑰,便见朝瑰扁了扁嘴,突然哭了出来:“父皇,我不是故意藏母后的东西的,朝瑰只是太想念母后了。”
    恭王妃紧忙上前给朝瑰擦眼泪,行了个万福礼道:“皇上,齐王与先皇后亲近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他将先皇后的遗物带在身上也是有情可原的啊。”
    陛下面色依旧阴霾,他只是目色阴沉的望着下跪三人,不置一词。好一阵,陛下问道:“你去宁王府作什么?”
    “臣弟……”沈言璟抿紧唇角,刚要答话,一直沉默的沈季平却突然大喝道:“沈言璟!你住口!”
    “你若是还要些脸面,还给阿凉留些脸面,就不要再说下去!”
    满座哗然。
    场下众人窃窃私语:“宁王娶妃当日,齐王殿下可是执剑去抢亲了的,想是齐王殿下与宁王妃之间真有一些渊源?”
    “我看啊,三人一同长大,未尝过情事的少年男女对彼此芳心暗许也是理所应当的。想宁王也是天之骄子,倒是齐王殿下糊涂了。”
    “宁王娶妃当日我也是去观礼了的,可是将个中渊源看得清清楚楚呢。当日齐王殿下一人一剑闯入宁王府抢人,你们想怎么着?宁王妃同他对了几招,而是没同齐王走啊!”
    龙椅之上,陛下面色阴沉。
    便见沈季平沉沉的喘着粗气,一拳砸在了地面上:“沈言璟,你当我不知道么?就算我不知道,宁王府的那些下人都是瞎子么?”
    “季平……”陆千凉伸手去扶他,沈季平猛地将她拉入到怀里:“不论如何,阿凉当日嫁的是我,是生是死名前冠的都是宁王妃!沈言璟,放过我们吧……”
    满座皆惊。
    就连陛下都倚在了龙椅上看这一场闹剧,在场诸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沈言璟的身上。
    孰是孰非,一言而已……
    “我当日确实去了你府上……”沈言璟一字一顿的道:“沈季平,陆千凉,我沈言璟从未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二人的事,你纵使是怀疑我,你连她也要怀疑么。”
    “我的妻,我自然相信。”
    “呵……”沈言璟一声冷笑,手指遥遥指了指沈季平,又指了指陆千凉,突然大笑起来:“那簪子确实是我送的,你又待如何?”
    一柄点睛雕凤金步摇,四个人的恩怨情仇,在这一日赤裸裸的暴露在了满朝文武和诸皇亲国戚的面前。而真正的真相却血淋淋的,掩藏在一片迷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