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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八章无情人作无情语

      有窸窣声自她身上传来,陆千凉凝眸,便见离月的衣袖一鼓一鼓的,像是有什么要破袖而出。不必想,定是苗疆蛊王。
    陆千凉长剑一抖,改攻她衣袖,长剑不求刺中,专乱人心神。离月果真收鞭回护,陆千凉却已经收剑后退,拔出发间金簪抖手飞射了过去。离月扬鞭击落金簪,长剑却已于电光火石中穿袖而过,布屑纷飞。
    她剑术高超,一套折剑式使下来,四周皆是惊呼之声。折剑式一出,谁与争锋?
    离月捂着被划破的衣袖,一双杏眼愈发瞪得骇人。手中赤色长鞭换在臂上,紫晶蟒盘在肩头,活像个毒术世家娇蛮的不良少女。
    “陆千凉,你当我不敢么?”她捏着衣袖的手放开,攒然,一道墨绿色的目光扫射而来。陆千凉早有准备,腰肢向后一折扭出一个柔软的弧度,蓦地从袖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铜镜。
    目光扫来,照射在铜镜上,却又反射回到离月的身上。离月蓦然一呼,紧接着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起来。
    她衣袖中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但能有这样的威力,一看便知不是善物。蛊王与宿主之间会有独特的联系,陆千凉不敢轻举妄动,手中的铜镜便一直举着,死死地克制住离月。
    冰冷的目光不带丝毫感情,蛊王藏于离月衣袖,却丝毫不知自己的目光伤害限制的,乃是供养自己的人。
    那物个头不大,隔着衣袖瞧那模样,也不过成年女子的手掌大小。陆千凉手中长剑遥遥格着:“蛊王的滋味怎么样?你自己也该试试了吧。”
    离月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细汗,可见连她自己都难以控制蛊王。衣袖抖动的益发剧烈,她哼声一笑:“陆千凉,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孰是孰非,咱们走着瞧!”
    言罢,她嘴唇微动,竟缓缓吟咏出一串语调奇怪的文字。那是苗疆话,陆千凉不知她说的是什么,却也知是驱动蛊王的咒语。
    她对苗疆秘蛊的了解不多,再强的剑术遇上这等玄之又玄的东西,也只能左右踟躇。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陆千凉手中铜镜不动,身子却先飞退开去,同一时间,离月身子一动手中长鞭斜劈过来,抽断了她脚下的几片碎瓦!
    “沈言璟!”陆千凉突然高呵,你再不来,我就要撑不住了。
    人的移动速度再快也抵不上苗疆蛊王目光移动的速度,更何况,她这一身的伤且腹中有子……腹中有子!
    陆千凉突然想到了什么,继而轻轻一笑。
    她蓦然腾跃而起,两只脚踩住两片瓦片向前一蹬,一片射向了她袖中藏着的蛊王,一片射向了她凸起的小腹。翠色目光扫射而来,一道剑光划过,稳稳地停在了陆千凉身侧,将那目光斩断。
    沈言璟。
    离月片刻失神,两片碎瓦已经临近了她的身子。她来不及挥鞭,只得先救袖中蛊王。同一时刻,瓦片集中了她的小腹,划破一道浅浅的血痕,引得她整个人后退一步。
    “你如何?”沈言璟揽着她站稳,侧着身子让她倚在自己的肩膀上,目光冰寒。离月刚待说什么,可撞上了沈言璟不带感情的目光后,却蓦地一惊,向后退了数步。
    陆千凉咳了两声,安心的倚在了那人的肩膀上借力,好整以暇的丢下手中已经无力提着的长剑:“倒是离月师姐如何,你腹中的胎儿,可还好?”
    “你!”
    “我?我什么我?我还从不知师姐是这般大公无私之人,为了一只苗疆蛊王,宁可舍出自己的孩子受伤呢。要知你入得入不得齐王府,可都系在这孩子的身上。”
    陆千凉笑的冰寒:“还是说,你腹中根本没有这个孩子?身怀有孕,只是你制造出来的迷惑人心的假象?”
    “你血口喷人!”离月长鞭一扬,突然迎上前来,一鞭甩向陆千凉。沈言璟刚要提剑去迎,陆千凉却先一步离开他的怀抱,拼着硬挨那一鞭子的危险,一掌拍在了离月的小腹上。
    瞬间,高高隆起的小腹像是一个破败的皮球般瞬间干瘪了下去。
    凛冽的鞭风几近脸颊,想要去躲闪已经不可能,陆千凉已经做好了生受的准备,手腕却被人大力一拉。
    长鞭的鞭梢被人一把握在手中,沈言璟大力一抽,离月手中长鞭脱手而出,被沈言璟远远地丢开,砸在瓦片之上。大批的御林军呼啸而来,京水踏着房顶闪身挡在二人的身前,手中不知是从何处抢来的长剑,握在手中颇为滑稽。
    这下子人到齐了,陆千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无处不痛,一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她无力地依靠着沈言璟,唇角却是含笑:“如何?你这肚子里怀的莫不是个气球?还能自由伸缩,时有时无的?”
    房顶下传来一阵哄笑,当初离月闯王府抢人是人人都看到了的,此时假孕之事败露,却是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小腹隆起的假象本就是她以苗疆秘术强行催动起来的,而今被陆千凉一掌打乱了气劲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怒不可遏,羞怒至极。沈言璟望着她的小腹,却以悠悠然发声:“这一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言璟,我无话可说!可你我这么多年的情分就能这么算了么?就算是你从未爱过我……可我陪你睡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妓女也有回报,我又向你求了什么!”抖动的衣袖渐渐安静了下来,离月却益发的癫狂:“沈言璟,你就是个混蛋!”
    “我本来就是混蛋,你不知道么?”沈言璟皱了皱眉,脱下外衫将陆千凉裹住:“你大可在京城问一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齐王奸佞,淫乱无常。我睡过的姑娘能从街头排到巷子尾,若是一个个纳下去,可还拍不到你呢。”
    离月脸色惨白,沈言璟连最后的耐心也没有了,揽着陆千凉转身跳下房顶:“我给你荣华富贵,让你坐苗疆祭祀的位置,不过是为了报答你昔年恩情。而今你连着恩情都是偷来的,我要你何用?”
    “京水,取了她的人头,丢到宁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