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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章朝瑰有孕

      朝瑰腹中的孩儿,像是给这一大家子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回白露山一路上,倒也显得不那么闷了。
    小竹隐十分好奇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今听说舅母怀了小宝宝,便死皮赖脸的赖在了朝瑰公主的马车上,认她怎么唤都不下来。
    好在朝瑰公主委实喜欢皇叔留下的唯一的骨血,待小竹隐不是一般的好。
    两辆马车,原本是陆千凉与朝瑰一车,两个丫头一车。而今朝瑰身怀有孕,便变成了陆千凉伴着两个丫头一车,陆千城陪着自家媳妇单做一车。
    可怜京水一人骑马而行,还要照顾着两辆马车的安全,委实辛苦的很。
    高九歌那个半吊子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陆千凉捶窗而叹自己哥哥不疼闺女不爱,只能孤家寡人的坐马车,就差没再高歌一曲手里捧着窝窝头了。
    萃雪被她那神情弄的无奈,便也劝慰她几句。陆千凉恹恹的一头栽在她的身上,欲语泪先流:“你什么时候也怀一个啊,你怀一个京水和陆千城就可以好好地去看马车了。”
    萃雪生性腼腆,最听不得陆千凉这些调侃的话,而今闻言先是低下头红了脸。
    车子的挂帘儿没放,陆千凉远远的望去,便见京水打马上前,距离二人的距离又近了些。
    这榆木疙瘩,虽说不声不响,倒也是个宠妻狂魔。
    陆千凉也不知自己哪根筋儿没搭对,突然兴致勃勃的向萃雪招了招手:“你来,我也给你摸摸,日后回了白露山闲暇下来也好调理调理身子,日后也生个大胖娃娃。”
    萃雪一脸难色的伸出手,嘴唇动了动,笑的牵强:“这不好吧。”
    陆千凉手指尖刚刚打在了萃雪的脉腕上便皱了皱眉头。她望着萃雪,突然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一怒之下撇下二人吹了一声哨子唤了一匹马来。
    她面无表情的上马,先是恶狠狠的瞪了京水一眼,转而驾了一声一脚蹬在京水骑着的那匹马的马屁股上,一凛恨铁不成钢的道:“想去就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双喜临门么?还是日子好。怎么可能一个坏伤了,两个都怀上了?”
    在她思考人生的这一段时间内,京水已经万分明智的上了马车,并与萃雪一同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下一刻,一身翠色梳了双丫鬟髻的蓝雨被京水丢到了车外,京水甚至过分的将赶车的鞭子塞进了蓝雨的手里。
    陆千凉突然很不够意思的抱着肚子哈哈大笑出声,看来惨的也不知自己一个吗。
    自己怎么说还有一个竹隐作伴,蓝雨整日与这两对儿生活在一起狂吞狗粮,不会活出心理阴影来么?
    下一刻,报复社会的蓝雨默默地将手伸进车厢,抓出了一只身形极胖的橘猫来。小黄一脸幽怨的抬了抬眼,刚准备趴下去接着睡,便被蓝雨从头撸到了脚,抚弄乱了一身的绒毛。
    便听爱美的小黄黄公子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彻两辆马车……
    这些年,众人一直生活在一起,没有了京城之中那叫人窒息的皇权,也没有了见面便要下跪的规矩,那主仆之情也渐渐的转变成了一种类似于亲情的东西。
    或许说是羁绊吧,在彼此的心中,那早已经是无法割舍的情分了。
    回到白露山,陆千城陆大少难得亲自下厨,为众人制作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双喜临门的喜悦蔓延在这个大家庭之中,京水亦是开心,连脸上终年不化的寒冰都云销雨霁了开来。
    当夜,陆千凉开了两坛埋了三年的桃花酿。
    沈言璟死的那一年,京城里每年只卖一百坛酒的张阁老也莫名其妙的消失,没人知道他的去向。而陆千凉却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张关于如何酿酒的方子。
    那房子详细的记录了桃花酿的酿法,她当即埋了酒尝试,那味道竟然分毫不差。
    这世间,总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巧合的甚至然人分不清是真正的巧合还是原本的有意谋之了。
    宴席早早地便散了,陆千城护着他的宝贝老婆回房休息,京水跟着她的宝贝媳妇睡了床榻不再蹲房顶。哄睡了小竹隐,哭过蓝雨的房间,却听那房间里的人早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那些折剑山庄的弟子晨昏定省,每日有严格的时间计划,何时练剑何时休息。而今万籁俱寂,唯一没睡去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陆千凉独自抱着酒坛子坐在了阆苑间的花树下,望着皎洁的明月喝酒。
    她喝的是著名的桃花酿,每年只出十坛的量,像她这般直接拿着坛子往嘴里灌酒的人,放在以往免不得要被人抱怨一句暴殄天物。
    可她却不在意。
    这世间千种珍爱万般风月她都不珍惜,她所珍惜的东西,早就随着那年断崖下的风雪葬入了永世不得开启的皇陵。
    生不能同衿,死亦不能同寝。
    陆千凉突然接着酒意,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那一间终年落锁的房间。
    拳头大的锁落在门前,在她的手底下却与废铜烂铁没什么区别。她本就是至强的那几个人之一,身体纳入了同根同源之人的内力,功法更是变的更上一层楼,这世间已经鲜有人能战胜于她。
    房间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陆千凉也不掌灯,只是一手拎着酒坛子,径自的走向一个方向。
    伸伸手,摸到了一个扁扁的长方形物事。
    她将那东西抱在怀中,走出房间,就这月色终于看清了那东西。
    那是一座牌位,所用的木料做工极佳,上面的字亦是人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先主沈言璟之灵位。
    这是京水不眠不休的刻了好几日,直到握着刻刀的手指都鲜血淋淋的满是血泡才刻出来的牌位,一直都锁在那房间之中,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到了他的生辰忌日的那一天,那道门才会被打开,有人进去敬上一杯清酒。
    陆千凉将那冰冷的木料紧紧地搂在怀里,望着澄明的月光,无声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