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赛时雪，你好歹也是个大学生，能不能讲点口德？你这么骂我一个眼不能看，腿不能行的残疾人，良心不会痛吗？我好歹也是你的妹妹耶。”
    赛小息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漆黑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可是她无论怎么睁大，也看不见赛时雪脸上的奚落，看不见对方眼里的刻毒和嘲讽。
    或许，瞎了，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呵，赛小息，就凭你？也配做我妹妹？”
    赛时雪冷笑一声，“几个月不见，你还是那样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我看你别说是瞎了，残了，你就是哑了，聋了，也照样能蛊惑爸爸！赛小息，你给我老实交代，到底对爸爸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会给你也报了环亚音乐会的钢琴大赛？为什么偏偏就是因为你的加入，挤掉了我的名额？”
    赛小息瘪瘪嘴，“你我都是爸爸的女儿，身体里留着一样的血，爸爸能给你报，为什么不能给我报？而且被我挤掉了名额，难道不是你自己能力不行的原因么？赛时雪，我劝你呀，还是别把心思花在怎么整我，怎么让我变得更惨上面，有时间的话，你还是多去练练你那钢琴，就你那水平，不被我挤掉，也会被别人挤掉。”
    “你！”
    赛时雪没想到赛小息都被自己挤兑到这种地方来了，嘴巴居然还这么厉害，不过是一个小瞎子，一个赛家不得宠的二小姐，凭什么对她说这种话？
    怒急攻心，赛时雪看了一眼周围，从前一直跟在赛小息身边的那个一直维护她的老奴恰巧不在，在赛家除了那个跟随赛小息亲妈一起陪嫁过来的余婶，在赛家几乎没有人会帮着赛小息。
    所以赛时雪一时间胆子就大了起来，猛地朝赛小息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赛小息本身体重就轻飘飘的，被个高力大的赛时雪这一巴掌扇下去，只觉得耳朵里一片嗡鸣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得摔在地上，她的下半身是没有知觉的，但是胳膊肘猛地撞到地面，却还是疼得脸上冒出了虚汗，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缓了好久都没缓过神来。
    公寓里原本就只有三个下人，两个出去买菜了，另一个在厨房偷懒，听见这里的动静，吓得跑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
    赛时雪一个凶狠的眼神扫过去，“你敢多事，我叫爸爸辞退你！”
    那个女佣吓得立刻退回了厨房，眼不见为静。
    赛时雪看到赛小息像只濒死的小动物一样趴在地上，心里就觉得很解气，她残忍得一笑，目光瞥向赛小息那双软绵绵没有知觉的纤细双腿，抬起高跟鞋，用锥子似的鞋后跟狠狠往赛小息的小腿上一踩。
    只听“咔哒”一声，骨骼碎裂的声音，赛小息那条苍白的小腿几乎是一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起来。
    趴在地上的女孩茫然得看着前方，她听见了很大的一声响，却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也丝毫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她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喘了一口气，“赛时雪，你这个人真的是坏到极点了，你以为你打了我，我就会生气，难过，然后抑郁而死么？我告诉你，我妈妈生前对我说过，不论别人怎么伤害我，我都要笑得大声，笑得开心，因为那些伤害我的人，他们是个心理上的残疾人，比我这种天生的生理残疾还要可怜。”
    “你……你敢说我心理残疾？”
    赛时雪气得脸都扭曲了，她最讨厌的就是赛小息这样一副天真烂漫与世无争的模样，一个瞎子，一个残废，装什么率性洒脱？
    “赛时雪，15岁那年你跟你妈来到我家，之后就什么都跟我争，跟我抢，你还不觉得自己是个心理残疾？我是不想跟你计较，你想要的，你都拿走，请你离开我的地盘，因为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听见你的呼吸声。”
    赛小息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么生气，赛时雪抢走她房间的时候她没有，将她赶出家门的时候她没有，甚至连从前对她特别好的陈屿哥逐渐疏远她最后成了赛时雪男朋友的时候，她都没有生气过。
    这次却真的生气了，不过她说出这番话以后，就后悔了，因为她感觉到耳边传来一道可怕的风声，仿佛是有人拿起了她的轮椅重重朝她辉来。
    “啪”得一声巨响，她没有任何知觉，赛小息睁大眼睛，朝着呼吸声急促的方向望去，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暗黑不见天日，她听见赛时雪奚落嘲讽甚至得意的声音，“赛小息，瞧你那副蠢样，你是不是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呵，你永远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赛时雪丢下这句话，便转身拿起沙发上的高档手提包，踩着脚下的高跟鞋趾高气扬地摔门离去。
    赛小息趴在冰凉的地上，觉得呼吸不畅，脑袋里涨涨的，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尤其是下半身，明明双腿已经废了，明明从来不曾有过知觉，可是现在却特别难受，火辣辣的感觉。
    她摸索着想要找到自己的轮椅，摸了半天，终于摸到了，那轮椅好像是压在自己身上的，她奋力想要将轮椅掀回来，手上却没有一点力气。
    赛小息无语了，这个赛时雪她丫是吃菠菜长大的嘛？怎么把轮椅扛起来砸她的？赛小息想起赛时雪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大概能猜到赛时雪对她做了什么。
    她的腿现在估计是受伤了，她坚持了一下，双手还是没能将轮椅从身上拿开，最终无力得倒在地上。
    算了，喊下人来帮忙吧。
    赛小息扯起嗓子开始喊，她最开始喊的就是余婶，可是忽然意识到余婶已经回老家了，都走了两个多月了，然后她又开始喊身边其他三个女佣，名字轮番喊了一遍都没人理她。
    赛小息失望极了，小景每天白天都会往外面跑，现在又不在家，怎么办啊？
    心里有些害怕，躺在冷冰冰硬邦邦的地上，赛小息睁大漆黑空洞的眸子，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的世界永远是一片密不透风的黑暗，赛小息想要是小景不回来，余婶也不回来，那三个女佣也不回来，过几个月后，爸爸来到这里大概就会看见一副发臭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