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后面洗干净。”太子指着帘幕后冒着热气的澡池，将知言推进去，虽然手温润而柔软，但身上那股厚重的尘土味，让他没法直接下手。
    知言伸出手，将镣铐伸到太子面前，钥匙在他手里。
    太子将钥匙利落地拿出来，又收回，“你这身上可是有着别人下的禁制，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知言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这来头让我有些好奇。”眼前的人不是莽夫，几条银线在半空勾起数个咒文，飞进知言身体里。
    “这样我就安心了。”镣铐被打开，太子示意着，让她下去先洗干净。
    “这曼妙的身姿可是人间少有的极品。”
    知言咬着牙，楚枫下的禁制马上能解开，但又被下了一层别样的禁制，全身的剑息无法调度，毒也无法运用出来。
    扭过头，太子还站在原地，兴致勃勃地看着她。
    “美人入浴这样的美景，我怎怎么能错过了。”脸上的笑意化作冰冷，“快点脱！”
    他还未曾见过如此有胆量的“贩卖品”，竟敢反驳他的想法。
    知言红着眼眶，片语未发，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淌，直到超出承受范围。
    “什么人！”楚枫站在高墙上，黑雾渐渐散去，身形在月光下蒙上一层白雾。
    皇宫的守卫快速聚集过来，包围，长枪出手。
    “死！”冰霜在月光下尤为璀璨，数十个卫兵冻成冰雕，随后碎裂，如果这是人类，或许没这么容易对付，但这都是活死人，很不幸的天然克制。
    感知中，一道道强悍的气息正在赶来，楚枫笑了笑。
    身后的城区一片混乱，踩着屋顶和摊子而过的黑影渐渐出现在目光里，涌进皇宫之中。一双双月轮般的眼睛望向各处，仇恨和怨念不断涌动。
    “去吧，这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将你们所有的愤怒发泄在他们身上吧。”
    楚枫望着狂潮一般的风景，转身冲着太子的行宫而去，身后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月光下跳跃，无声无息地咬向活人的脖子。
    脚步一路飞踏，脚踮起，活死人卫兵冲过来，落地，冰晶碎落满天。
    “何方宵小！”银线擦过空气，劫杀狂奔的楚枫。
    一剑挥出，七道剑气交错，剑成风，人如烟，那头鲜血喷溅，一个半步七诀陨落。
    楚枫踩在行宫上，屋瓦接连碎裂开来，半边屋顶只剩光秃秃的石梁框架。
    “知言！”目光向下，只看到一道黝黑修长的身影扑到太子身上，染红一片地。
    “龙侍！你居然还活着！”八诀修为的威压突然降临，石梁崩塌，半个行宫瘫软成废墟。
    楚枫爬起身，黝黑的身影站在自己身边，不由得一愣。
    漆黑的龙鳞一张一合，那张扭曲的脸上一双眸子望着楚枫，每走一步脚下边荡开一阵寒霜。
    “女孩子变成这样子很难看的，那只龙蛙不会吞噬你吧。”
    长满鳞片的嘴咧开，发出非人的嘶吼声，怪物一般的脑袋点了点。
    楚枫松了口气，没有失去理智，那就没有问题，只是……这一切让我来承担就好了啊。
    “漂亮的女孩子变成这样是真的不好看呢！”楚枫大吼一声，鞋子爆裂开来，青蓝色的鳞甲覆盖上去，地面龟裂。
    “剑起逐光！”残影如梨花般飞舞，雀起的剑光直指天空负手而立的人影。
    “幼稚！”楚枫的身体如流星坠落，砸在自己刚踏下的坑里，通身在落地前完成龙化。
    鳞片的缝隙间渗出血来，楚枫立刻站起，龙鳞大开大合，犹如鱼鳃做了一次呼吸。
    “就凭这种修为，还敢与我正面交锋。”天空上的人物黑发飘扬，容颜却苍老得如同枯树，干瘦的手掌伸出，“我今天就要替师弟报仇，先断了一条胳膊！”
    暴喝惊雷，无边无际的威压直落下来，旁边的知言嘶吼一声，弓着身体，被楚枫拦下。
    “绝山断水！千重浪！”一直蓄力在后的剑气荡漾出去，与那几乎凝实成混沌的威压碰在一起。
    楚枫身形暴动，龙手拽着另一只龙手，两个非人的怪物飞奔向高塔。
    身后剑气和威压的对撞荡开一片涟漪，抬起手的老人目光一冷，手上的无数纤丝扭成带，呼啸而来。
    “八诀修为，不是我这种状态可以对付的！”楚枫步伐突然停滞，堪比暴风的速度消失，所有的劲道凝聚在手上，将知言甩出去。
    “离开这里！”
    丝带突到眼前，恐怖的威势将脸上的龙鳞斩碎，楚枫睁着眼，嘴唇微动，长如经文的龙语被压缩进音节里，爆发。
    “剑！”裂开的鼻梁骨上寒霜突起，攀上丝带，百丈之内，一切不是虚无之物都化作冰霜脚下的跪拜者，地面龟裂出无数细纹，天幕亮如白昼，洪如梵音的龙吟回荡。
    冰霜顺着丝带爬过来，老人赶紧将纤丝切断，五指的尖端凝着刺骨的冰晶。
    “今天你哪怕变成龙，也得死在这里！”老人暴怒，丝线在空中编织成利剑，劈向那张开的白色结界。
    砰！浓浓的雾从中喷涌而出，如海潮般，淹没整座皇宫。那不是龙之领域，只是龙的欺诈。
    楚枫在雾气里狂奔，密集的龙息之雾可以阻断片刻感知，他得过去高塔拿到灵戈。
    “他说了你会死在这里。”冰冷的声音自雾气某个方向传来，一道细微的寒光落在，楚枫的右脚被钉穿，剧烈的痛感和灼烧感，让他几乎跪了下去。
    “现在朕再说一次，你会死在这里！”白雾散尽，数百个举弓的卫兵围堵着所有方向，站在楚枫眼前的人一身金色华服，不怒自威，一手架着弓弩，一手握着剑。
    “灵戈……”楚枫右腿在渐渐失去知觉，痛感清洗着大脑，那人手里的剑亮着寒光，剑身通体透明，琥珀色的微光映入眼中。
    “灵戈！”楚枫眼里只有那把剑，身体起伏着，龙鳞大开大合涌出鲜血。
    “你的脑袋将会在朕的大军开拔时用作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