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见被戚小梦说中的差不多，眼珠子混瞪有无话可辨，嘴巴咔咕几下，一时吃瘪转过头去依旧不服的架势。
    “侠女啊，我们再狠心也不舍得把闺女打死啊，我们真不知道闺女哪去了，您看见了，千万别说出去啊。我老婆子求求你了。这要是被外人知道，我们老两口不能抬头不说，叫我那在县里当差的儿子怎么做人呐！”
    老太太又爬过来拽着戚小梦的腿使劲摇晃着。
    戚小梦仰望苍天四十五度，咬牙忍恨，已经不知道怎么说怎么瞧不起这对老夫妻好了。
    “呵呵，你女儿都下落不明了，你们还重点是怕丢人？
    你儿子不好做人，你们没法抬头，就只好叫你女儿去死？
    呵呵,你们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没生出一副人心？儿子是你们的孩子。女儿就不是十月怀胎的血肉生命吗？为了儿子好过就得让女儿带着身孕挨着暴打生死不明？一尸两命，也不心疼？
    你们还是人吗?你的女儿又如何愿意被你们这样的父母生出来！”
    戚小梦越说越气愤，仰着的头眼泪都掉出来。
    简直想一掌结果了这两条重男轻女的老命！
    古代女子被封建礼教层层束缚，既是个注重传宗接代夫姓为大的观念，又是个注重女子贞操的意识水平。
    就是现代，女孩子未婚先孕也是不受待见要被指背骂的。甚至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在现代也是没有根除的。生了女儿的人家嘴上儿子女儿一个样，实际上不还是很多生儿子乐，生女儿送人。儿子得家产，独女招女婿的地方。
    男人可以随便乱来，女人却不能随便结种。男人，永远是有特权，女人永远是被偏见。
    这白裙子女孩一定是被男子欺凌了，在家里不但找不到亲情，还被如此自私狠毒的父母虐待，嘲笑。难怪日夜不寐的哭，那哭声凄凄惨惨。
    戚小梦生平最见不得这样凉薄的感情。
    本是要今天离开敦煌的，此时却忽然感觉放不下那梦里女孩孤孤零零的身影。
    她到她梦里来是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她压下怒气，把老太太扶到房里，又将她手里的画轴挂在墙上。
    “老婆婆，现在你女儿生死不明，对着她的画像，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太太不敢抬头看那画轴，愁眉苦脸叹口气。
    “我们老两口是前些年从关内迁过来的，在这边没有什么门路，就用仅有的积蓄盖了这房子顺带着开开小店糊口，好不容易托人给长子在县衙里谋了差事。
    去年我儿子一次和朋友喝酒，说是交往了一个贵人，就给小女山桃做主了姻亲。
    小女刚刚及笄，像我们这样刚刚在陌生地方落脚的人家能嫁给一个贵人也是好事。谁知道彩礼过完了，才知道是给人家做小，但那贵人长的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儿子说在这当地实力不小，首屈一指的酒店老大，便和老头子也同意将山桃许给那人攀门贵亲。
    谁知道，才不到半年，山桃就被人家打发回来，这我们才知道，这丫头原来之前都有意中人了，耶律府的人来说是山桃和那淫贼偷情怀了野种被抓住，打个半死写了个不守妇道淫乱的休书给送回来，还让我们退彩礼。
    唉——辱没门楣啊。
    那彩礼都用在给儿子打点衙门上了，哪还有。
    我那老头子日夜生气，打了山桃几次，棍子都打折了几根，逼问山桃那野男人是谁，这孩子也是倔就说没有，后来就跳窗户跑了——”
    “跑了？去哪里了？”戚小梦听的心惊肉跳。这种气愤一时间都盖过了老猫离开带给她的失落感。
    瞪着老太婆，简直不相信这是亲生父母。
    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孩，就被你们卖了做小攀权附贵，彩礼都给花了，婆家不知道受了多少气被退回来，娘家还往死里打——
    老太婆摇头表示不知道，偷眼看墙上的画轴，老泪纵横：“辱没门楣啊，我们陆家的名声都让这丫头丢尽了，还好那耶律家没大肆宣传，还给我儿子当差留了点脸——”
    本来，戚小梦以为，当那老太婆看画轴里的女儿时会说些思念惦记之类的话，但是万万没想到，老太婆嘴里说出来的竟然是那一堆屁话。
    生死是小名节是大，小姑娘的生命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家庭竟然这样不如儿子的脸面。
    平息下怒火脑袋里的一团资料迅速整理了下，耶律贵人，会不会和混血汉人说的去年他给耶律且胡的大侄子做的那门亲事有关，敦煌城本就不大，有名有脸的也就那几家。
    “你们说的贵人，贵亲，是不是城里开望海楼的耶律家？”
    老太太恐慌的起身就往门后走：“姑娘，我们家事情不用您操心，老身还有事情不陪了。”
    反常的举动倒验证了戚小梦的猜测。
    她也没拦着老太太，从后窗跳出便往城中马贩子的聚集地去寻耶律胡一拨人。
    这事得赶紧的找到耶律胡他们问清楚，要不这些商人出城了也不一定。
    走到鼓楼正巧碰见混血汉人带着几个仆从从集市出来。
    仆从们挑着担子，里面是干粮，干果等行路上必备的吃食。
    戚小梦蓦地出现，吓了混血汉子一跳：“乖乖，你这姑娘调皮，昨天说好的吃饭回头你就没影儿了。”
    “嘿嘿，昨天忽然想起一件事没办好，怎么你们要出发了？现在可以吃茶去，大叔有时间没。”
    混血汉子对身边挑担子的人交代几句大手一挥：“姑娘，走，如意茶楼。我们老大说了，必须要请你一顿。”
    如意茶楼就在对面，里面一抹身影一闪。
    戚小梦心里着急知道关于山桃的事情，大步流星的是迅速走进茶楼，点了两份点心两杯茶。
    “大叔，正巧遇到了，有件事我挺好奇的想问大叔。”
    混血汉子微愣，长期的商贾生涯，令他对人习惯性的戒备。
    眼眸中透出冷和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