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想。”本能的排斥恐惧令戚小梦断然拒绝：“师傅，如果你帮我应该指明我走出沙漠。”
    “师傅自然会送你出去的。但是，你不想知道，这里，曾发生什么，关于你的来历？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都是有渊源的。这，很重要。包括，师傅。”黑衣人语气依旧和缓但是却并不迁就，摆明了，戚小梦必须要知道他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本来半信半疑的戚小梦恐惧的一步一步往后退，内心里极力抗拒那个牌楼带来的好奇，就像一个魔术盒子，不敢揭开不敢面对里面有可能还是什么自己意料不到接受不了的东西一样。
    可是内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说，你面对吧，师傅说的是对的。
    现在回想起来，师傅和自己的缘分很是难得，他对自己的好，胜过亲生父亲，为什么一个舞蹈培训学校的老师可以对一个学员这样，本来仅仅是学员而已。
    难道真是自己有多可爱吗？自己一度以为是幸运，是老天给你关上一扇窗又开了一道门。
    而且自己从来没见过师傅有亲人，除了朋友，除了爱他爱的弱智的师娘，师傅没有亲人。
    世界上谁能没有亲人？可以没有兄弟姐妹谁能没有父母，家乡？
    此时看来，就像这个疑似师傅的黑衣人说的那样，是有渊源的。
    什么渊源？
    面对戚小梦的反应，黑衣人并没勉强她。
    拉起戚小梦的手：“小梦，师傅想喝你泡的竹叶茶了。”
    话落，两人之间便出现一张石桌。
    桌子上玉制的茶壶茶碗都已经摆好。茶具都比一般的茶具大。
    一个玉器篓子里还有新鲜的竹叶，晒干卷曲扁直平滑、翠绿毫显。和白玉相映衬，极为好看，显得这个夜色里诡异的地方也有了点暖色。
    “我，我，我那时就是玩闹的，竹叶茶不好喝，您别取笑我了。”戚小梦想起来自己小时候有一次确实心血来潮去山上找来一篮子竹叶回家说要给师傅泡茶：“师傅不乖，师娘说您就喜欢买些草叶子喝水忒费钱，小梦摘的这些竹叶子新鲜，煮开给您当茶喝。”
    后来师傅喝没喝她都忘记了，没想到师傅还记得。
    “师傅喜欢喝就好喝。”
    “竹叶茶？好吧，以后我买龙井给师傅。”戚小梦内心里另一个相信眼前黑衣人就是师傅的声音占了上风，和黑衣人在石桌两端坐下。
    手指捻起几绺竹叶搁在茶壶里，那茶壶里是有水的，水温正好。
    搁茶进去，戚小梦把玉壶擎在手里上下左右摇晃一番，再停滞一会儿，便将壶嘴徐徐倒入师傅眼前的玉茶盏。
    茶盏不小，有吃饭的海碗大小。
    戚小梦只道是师傅豪爽，喜欢大碗喝茶。
    洁白柔和的白玉茶盏注满了浅绿色的液体，黑衣人低头凝视一会儿，将茶盏推到戚小梦面前。
    “小梦，你看着它——”
    “为——”戚小梦下意识低头嘴里还拧着刚要说为什么，却一下子哽咽回去，再也发不出一声。
    此时那茶盏的水面翻花儿，就像一本古书翻开页码，露出里面的图画。
    戚小梦胸闷难平，一口气没上来晕厥过去——
    “小梦！小梦！小梦！”韦欢就像看一场哑剧一样，看见戚小梦诡异的瘫坐，看见她倒茶一样的姿势，韦欢以为是戚小梦的异能在和人说话，忽然她看见戚小梦昏倒，这下她崩溃了，和谁聊啥也不能昏倒啊，这不正常！
    怎奈周围被屏蔽了一般，她迈不过去，走不过去，只能撕喊。
    黑衣人转头向韦欢的方向撇了一眼，挥袖道：“你且回去。”
    瞬间，沙漠里韦欢刚才站立的地方便是一片空白。
    只有时光机孤零零的半陷在流沙里。
    戚小梦昏迷中脑海一片千军万马般的闪烁咆哮，最后悲呛冲出喉管扑哧一声涌出一口鲜血，倏忽间许多的记忆许多的影像就像头脑里安装了蕊片一般在她记忆里出现，唤醒。
    身体虚乏羸弱，就像刚出生一般的无力。
    缓缓睁开眼，黑衣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眸光柔和疼惜。
    “管家？榴木上仙——”正是问玄门的老管家。
    “哎，灵儿，你都记起来了。”黑衣人笑纹更深。
    “原来问玄门的老管家，榴木上仙就是师傅——”这是灵儿在员峤仙岛时的老管家，也是个草木仙。
    戚小梦没说话眼泪先涌出来。不知道是在应证了自己果然不是现代社会单纯的一个个体，还是在漫长纠结亘古无边的前世画面里，找回原本属于她身为问玄门一个草木仙的这个身份的记忆。
    “管家，你是为了我特意到凡间？”
    “老朽不去，怎么放心得下你们姐弟。”
    “是了，管家有心——俗世有恩于我，我还是唤您师傅吧。”戚小梦正愣着坐起来。
    这是员峤仙岛的宫殿，竹筒搭成，清丽空荡，曾属于她的。
    自她走后，应该是一直空关落锁，纱帘陈旧，四角墙壁许多的蛛网灰尘。
    几千年前自己曾经酷爱的竹箫还斜挂在窗前。原来她还擅长吹箫。
    刚才玉瓷神器里看见的都是真的，都是三千年前真实的发生在她身上的遭遇。
    火海，一片火海——
    原来，这种幻境早在五年前第一次雪崩落地，她就曾看见过，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当真，没有以为和自己有关，只当一个幻觉故事。
    原来，那火里的红衣女人，红衣小童，是前世的自己和弟弟，是被抽去仙筋，裂去仙魂经历了百般疼痛滋味的灵儿和双儿。
    那猖狂大笑的女人菲雪就是水晶棺里的女人，是梓荫山妖界的灵尾。
    转生转世才明白，是曾经以为闺蜜，掏心掏肺信任的菲雪在陷害自己。
    禁妖洞，青墨——
    戚小梦的心再次收紧，那些禁妖洞的画面疼的她呼吸都是泪。
    “师傅，他可还在？我要去禁妖洞看看。”
    “青墨，还是青墨，只不过投了猫身。你不问问，度化你成人形的仙君吗，前世他碍于身份，规矩，不敢表白于你，今世你对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