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出生边荒。
    加之边荒那边的妖族始终不曾安静的缘故，陈升始终觉得，关于人妖两族之间的这些事情，他终有一日，是要面对的。
    有些事，他是躲不开的。
    不管是出于自身原因，还是出于凝云宗，边城那边的原因。
    若有一日，妖族入侵，他真的能随心意，旁观吗？
    所以，陈升对于这件事，一直有着自己的思考和考虑。
    今日，则是这所有思考和考虑的一次升华和总结。
    “你好像对我说的话，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登山癞皮牛怂耷着眼睛，看了陈升一眼。
    它为妖尊，对于陈升和姚洛的很多情绪和力量，都可以一眼看个透彻。
    陈升的灵识波动甚微，它自然可以察觉到。
    相反，另一边姚洛的灵识波动，就很剧烈。
    说明登山癞皮牛提出的这些东西，尤其是它自己的想法，给予了姚洛很多新奇的想法和思考。
    “你以前听他人提起过这种想法？”登山癞皮牛越想越是好奇，追问道。
    “没有，”陈升摇头，“不怕前辈笑话，这种想法，我也想过，跟前辈的观点虽然立足点不同，但是目的，却很一致。”
    “恩怨叠加，代代相传，何时能了？”在登山癞皮牛狐疑的眼神下，陈升开口，
    “只有和，才是大势所趋。才是最适合人族和妖族的未来。”
    “不可能和。”登山癞皮牛突然插嘴，这般道。
    它摇头，“人族和妖族，终究不是一个种族，思想各异，差距巨大，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和。”
    它现在所言，却是和它之前所言，又有些冲突了。
    可见，登山癞皮牛自己，也很纠结这件事。
    它觉得，也承认，陈升所说的和，是正确的，是好的。
    但是它也深刻的明白，这几乎不可能。
    “单纯的和，没有可能。单纯的分，也没可能。”
    陈升摇头道，他能够明白登山癞皮牛此刻的纠结和不解。
    其实这样的道理，在前世华夏诸国之间，已经摸索了很多年了，并且一直走的还算理性。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又有何错？”陈升道，“只要让人族和妖族大局是和平之态，那么细微之处不和，又如何？”
    “人族和妖族各有束缚，如同两个国度，如同妖族之中的两个族群，互相牵制，互相促进，互相发展。又互相争夺利益，各有小矛盾，小问题，唯独主体不改，不就可以？”
    指望人族和妖族，彻彻底底的太平，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一个家族之中，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都会有无数的仇怨滋生出来，有矛盾，有争执。
    何况是这样繁奥庞杂的两个族群？
    登山癞皮牛只是陷入了一种死胡同，它觉得妖族之中，必然有人会不放弃猎杀人族，也觉得人族之中，也会有人无法释怀跟妖族之间的仇怨。
    更明白，那些食肉的妖族，就算是在和平之态下，也会对人族出手，控制不住内心之中的欲望和诱惑。
    但是它没有明白，这些东西，并不一定就不可以存在。
    它可以换一种姿态，换一种方法，存在着。
    只要人族和妖族在主体之上，在整体的大局之上，是稳定的。
    那么局部的纷争，局部的争斗，就永远都无法真正的影响到两族的根基。
    相反，这些摩擦，冲突，反而会释放两族之间的一些恩怨，对于两族的太平，对于绝大部分人族和妖族来说，是好事。
    登山癞皮牛伸手理了理自己那一头黄毛，对陈升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
    这很正常。
    毕竟时代不同，经历不同，它都没有经历过人族崛起的年代，也没有见证过人族和妖族现如今的短暂安稳之情形。
    自然就很难理解这些事情。
    只是将这些话套在妖族内部的一些族群之中，却也有些道理，所以它才没有开口反驳，甚至隐隐的，有些接受陈升的这些话语。
    “算了，太遥远的事情，想不通，道不明。”
    登山癞皮牛摆手，“看在你身上有我族族人的祝福的份上，你肯定是曾经帮助过我族族人，说明你说的这些，并非诓骗于我，若有机会，你不会妄杀妖族。”
    “这是一点东西，你且拿去，提升实力，免得枉死在这。”
    登山癞皮牛说着，屈指弹出两道被妖力包裹着的东西，分别向着陈升和姚洛而来。
    看它的样子，也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这也应该是它之所以会现身于此的缘由。
    陈升和姚洛各自伸手，接过登山癞皮牛递来的东西。
    “妖丹？”
    陈升探手抓住此物，其上妖力破碎，这妖丹则直接落入了他的手中。
    妖丹大如夜明珠，其内蕴含着的澎湃妖力，即便陈升这么抓在手中，也有一种压迫之感。
    “妖尊境的妖丹……”陈升心中一吓，迅速的反应过来。
    妖兽和人族不同，妖兽在迈入妖王境之后，方才可以调动妖力。
    人类是以丹田储藏灵力的，而妖兽则是以妖丹储藏妖力，虽然载体不一样，但是异曲同工，效果都是一样的。
    人族修者的丹田，若是破坏，则一身修为尽毁，极难恢复。
    妖兽的妖丹，若是被摧毁，则同样如此。
    不过结果，却不太一样。
    人族修者的丹田，是无法独立出来的，是跟修者自身，融为一体的。
    但是妖兽的妖丹，却是可以单独取出，甚至当做武器来使用的。
    同样，妖兽的妖丹不管是对于其他妖兽而言，还是对于修者而言，都几乎可以理解成，一颗蕴含大量灵力和灵性的灵丹。
    是可以，被吸收炼化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说，妖兽浑身是宝的缘故了。
    越是强大的妖兽，妖丹内储藏的灵力，蕴含的灵性，就越是惊人。
    虽然其内蕴含驳杂妖性，对修者有些副作用，但是效果，却也同样是惊人无比。
    陈升没有想到，登山癞皮牛随手丢过来的，竟然是一颗妖尊级别的妖丹。
    这玩意儿，只怕现如今的东圣州，掘地三尺都难寻一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