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既然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人，那就说明鬼将跟人一样，拥有两眼一心。
    我先后见过两颗鬼眼血玉，如今都落在万常石手中，这两颗是属于同一个阴帅的，还剩下一颗玲珑鬼心不知下落。不论玲珑鬼心到底在哪儿，只要缺了两只眼睛，阴帅到了千年苏醒之时，也不会苏醒的。
    算算时间，从长生仙的时代到现在，刚好超过千年。
    如果事情真如山神爷所说，阴间的秩序岂不是已经开始乱了？
    另一方面，我鲜有地对山神爷起了疑惑，阴间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是活人所能触碰到的领域，加之听起来太过玄乎，心里头不禁有了一个小小的念头，这一切该不会是山神爷自己编排唬我们的吧？
    这段真相是真是假，还需要我们再去辨别，我留意到冬瓜的眼神儿，明白他是跟我一样的心思。
    山神爷讲的这些“故事”，我们消化起来，需要一段时日，自然不会贸然地出口反驳，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着山神爷的答复。
    阳间，真的会受到阴间的波及吗？
    “我不知道。”山神爷明显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出答案的，只是这个答案并不让人满意，也出乎了我的意料。毕竟听他讲了那么多，我心中几乎都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肯定会有影响。
    看到我们纳闷的眼神儿，山神爷难得地抛出来一句解释，“自古以来，阴阳两隔，相不干扰，从没有出现过阴帅逾千年而不醒的事。这是第一次阴帅逾期未醒，所以谁都无法推测，后面可能会发生的事。”
    我有点明白了，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人对于事情的发展推测，是建立在以往的经验上的，倘若经验不存在，那这个推测也便成了无根之木，立不住脚。
    心里默叹一口气，我神色复杂地看着山神爷，“没想到获得长生的代价，居然会这么严重。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两颗鬼眼血玉落在万常石手里，咱们想夺回来有点难，玲珑鬼心又不知下落。即使把这两样都拿到了又有什么用？已经从阴帅身体上剥离了！或许从开门人进入鬼墓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个结局。”
    “不对！”山神爷毫不犹豫地摇摇头，面色严峻地道，“这一切可以逆转，只要将鬼眼血玉和玲珑鬼心，再放进阴帅的身体里，阴帅便会苏醒，阴间的秩序会再次平复。”
    石棺中沉默了半刻，冬瓜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山神爷，你确定没跟我们开玩笑？你还真想这么来做？”
    “不是我，而是我们。”
    山神爷语气很淡，淡到像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冬瓜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我，又瞄向山神爷，“我一定是在做梦，山神爷，是你在我梦里，还是我在你梦里？”
    说着真掐了一下自己，冬瓜吃痛地叫了一声，接着道，“他娘的居然不是梦！我说，别人进鬼墓得长生，咱们想想、看看，羡慕羡慕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把鬼眼血玉和那什么玲珑鬼心抢过来，进入鬼墓放回到阴帅身上，这纯属吃饱了撑的……”
    的确，这件事听上去太荒诞了，甚至连我觉得有些可笑，而在可笑的背后，隐藏着一丝丝的可怕。仔细一想，从我们跟山神爷认识之后，他的表现，无疑正是为了这个荒唐的目的，所谓的断掉别人长生的真相。
    他自己去做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拉上我们呢？
    难道是因为我们跟他是一个队伍的……往事一幕幕地浮上心头，我忽然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面色严峻地看着山神爷，重重地问道，“我们有没有别的选择？”
    看着山神爷果断地摇摇头，我心里一阵颤抖，面如死灰地问道，“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它找上你们了，只有这样，你们才能自救。”山神爷依然是淡淡地道，随即用手指着冬瓜，说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他也跪下来了，就在你的旁边。”
    冬瓜跟我明明是坐着的，为什么山神爷会说跪来下呢？我扭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冬瓜，他也不明其意地望着我，挠挠头，“乔状元，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对，山神爷指的肯定不是冬瓜本人，我眯着眼睛仔细琢磨着这件事。
    从山神爷的话音中，我听到了不寻常，也听到了危险，似乎跪下变成了危险的代名词。我们，跪下，危险……把这三个词组合到一块儿，我忽然明白了，是大白山下的古墓，那些朝着巨型石棺跪拜的石人，原来只有我的石人雕像，如今又多了冬瓜，心情复杂地看着山神爷，他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石人是你雕刻的？”终究我还是问出了口，这并不是质问，而是一种无力的坦白，因为我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出乎我意料地是，山神爷破天荒地摇摇头，“不是我，另有其人。”
    “乔状元，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明白。”冬瓜有点急了，拍了拍我的后背。
    “你还记得，万子村里的人化身为石人，跪拜着一口巨型石棺吧？”我深吸一口气，解释起来，看着冬瓜点点头，我接着道，“原本，那里只有我，没有你，现在你也在那里了。”
    冬瓜愣了片刻，眼睛猛地一缩，暴躁地质问道，“山神爷，这事儿我还纳闷呢！是谁把我跟乔状元刻在那里的？我一定要找他算账去。”
    山神爷摇摇头，没有回答，看样子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了。
    我用手安抚着冬瓜，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跪拜的石人，意味着什么？”
    山神爷的眼睛忽地明亮起来，语气坚定地道，“你们会死。”
    我们会死？我的身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有些不服气地问道，“那万子村的人，和那些奇装异服的人呢？”
    “有的已经死了，有的快死了。”山神爷依旧是云淡风轻地道。
    “我看不是吧。”冬瓜冷笑一声，极为不满地道，“他们现在哪个不是活得好好的？连两颗鬼眼血玉都在姓万的手上，谁能让他们死？”
    “决定他们生死的人，不是我们，是他们。”山神爷的目光转而望着石棺的棺壁，似乎在说着一件记忆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