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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不错,只是谈玄太过无趣,如今有这方城助我等,才是的以理见长啊。”
    “只是不知那魏氏女为何要在上党禁牌,真是牝鸡司晨,多管闲事。”
    “小声一点,听说若是被抓到在上党聚众大赌,都得被罚劳役三日呢,且不让赎卖,若是你我被抓,便是斯文扫地啊。”裴侍中叹息道。
    “不错,”旁边的牌友笑道,“前些日子吴王便被举报了,他眼睛不好,生生在纱坊里搓了三天线。”
    “那是他行事不密。”刘蕃笑道,“如此风雅玄理之事,如何是赌呢,我等只是出点彩头罢了。”
    ……
    门外,一名小仆看着许久未有人出来,便匆忙离开,去到另外一处小院之中。
    院中,眼神不好的吴王一人坐在牌桌前,修长的指尖缓缓抚摸着一张陶牌上凹凸的图案,沉默不语。
    “主上,他们四人已经入内半个时辰,不见出屋。”那小仆低声道。
    吴王儒雅的面庞缓缓爬上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便去市政处举报吧,”他悠然地对仆人笑道,“这凡俗劳作之事,岂能只让本王一人体会?”
    “主上说的是。”旁边的管家秒懂,立刻便吩咐人去传信。
    半个时辰后,便有小仆一脸喜色地上来通报,裴侍中光禄大夫刘蕃等人,已经被上党的警队带走,这三个的劳役,肯定是跑不了了,还要交不菲的罚金。
    吴王心平气合地坐下,淡然点头:“去账房支十两金,再去订一套长城牌,给洛阳的夫人送去。”
    第93章 神战又开
    快乐是什么?
    快乐的就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惊喜。
    上党那些相互拆台的士族们应该是很快乐的,毕竟他们如今就算隔三差五地被抓去服劳役,也没有一点要滚出上党或者不聚众打牌的意思。
    相反,他们很擅长在其中找到新乐趣,比如现在被抓去服役的他们,就是“卓尔不群”、就是“不受拘束”、就是反抗“上党郡守的恶政而置个人荣辱于不顾”,甚至上党的警局还成了他们攀比的工具,要是一个月不进去个三五次,就代表你泯然众人也,你甚至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士族。
    他们把自己的劳役当成是“放荡不羁、蔑视礼法”而受到的折磨,而他们在这种折磨下威武不屈,富贵不淫,贫贱不移——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刷声望的好地方。
    要知道在竹林七贤之后,士族视声望如性命,想尽办法在刷,何曾一餐吃万钱是刷声望,石崇王恺斗富也是刷声望,王衍谈玄来刷,山简靠喝酒刷——反正就是能怎么特立独立,就要怎么特立独行,然而这些法子有个坏处,就是一个人用过后,别人再用第二次,就是拾人牙慧,不但刷不声望,还要被人鄙视。
    后来单人不好刷时,大家又想办法组团来刷,于是便诞生了什么“金谷二十四友”、“江左八达”、“温氏六龙”……
    如今上党这地方多好刷啊,只要打打牌,被抓几次,再发表一点不同意见,便能传回洛阳,再由洛阳传到天下,简单又方便,这时不刷,还待何时?
    他们有时好几人在警局里遇到了,还会大呼小叫,高谈阔论,再加上有的是读书人捧臭脚,很快,“上党九八七六五四杰”的名声就快出来了,至于这名声里的数字随时在变动,是因为此事一出,很多想刷声望的人过来了,也在传播时顺便把自己的名字加进去。
    魏瑾被他们这种骚操作搞得牙都痛了,这些家伙简直没有一点逼数,负责劳役管理的玩家们向她抗议好多次了,说这群家伙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话,叫嚣着要给钱来他们这里“包月”,他们服役时不但干不好工作,还要磨磨蹭蹭,就想多待。
    给他们安排做采石挖矿的工作吧,他们做不下来,再说这是重刑犯做的工作。
    给安排扫街搓线这种轻松工作吧,又悠哉悠哉总做不完。
    魏瑾对此非常生气,大怒之下,于是把这些赌博者的劳役安排成了去沤肥处服役,每天去下水道里捞肥,她还真不信了,有种你们挥着粪勺还能继续刷声望。
    效果立杆见影。
    这些士族们再也不急着入狱服役了,每次的牌桌上也都是谈谈玄说说道,再不高价赌博了。
    当然,就算赌金小了,也不影响“长城牌”的销售。
    做牌的玩家非常鸡贼地把牌分成两种,一种是竹制的,精致纤巧,价格便宜;一种是陶瓷的,入手温润,价格不菲。
    前者无人问津,后者供不应求。
    士族们谁要是买竹牌,那是要被耻笑的,甚至因为如今陶瓷只有上党能烧的出来,洛阳连盗版货都没有——你这要不是瓷的,就代表你家买不起正品,那可是极其丢脸的事情,不亚于后世在女人在姐妹里炫耀包包被认出是假的一样尴尬。
    不过对于他们还能继续醉生梦死,魏瑾是服气的。
    洛阳都快没了,他们依然在淡玄、饮酒,讨论着世间的道理,没有一个人有匡扶大业之志。
    对了,倒也不是一个都没有,比如并州刺吏刘琨是有的,但这人也是三分钟热度,在大是大非上稳得住,奈何才能不够,最近听说和他父亲母亲每天打牌打得特别欢。
    冀州刺史丁绍雄心是有的,奈何年事已高,能在老死前在魏瑾这买一股已经是极限了,帮不上更多的忙。
    更多的小士族们,就是有心也不无力,因为九品中正制天然阻断了他们的上进之路,他们更愿意买军阀或者反叛者的股,毕竟功高莫过从龙,开国之功能让一个低等士族瞬间跃过龙门,居上顶峰。
    所以刘渊这几年来,已经有了无数汉臣,甚至石勒王弥手下,都有了很多人投奔。
    “听说石勒手下有一个叫张宾的去投奔了,我们上党居然一个名人都无。”魏瑾叹息道。
    “张宾?”单谦之听着魏瑾的小声抱怨,撩了一下眼皮,淡定道,“人家两年前就来过了,当时对上党一番大赞,还向你求过亲呢。”
    “……”魏瑾微微睁大眼眸,“还有这事?”
    求亲的贴子,她一眼都没看,直接拿去当回收纸好吧。
    单谦之平静地看她一眼:“上党繁华已久,怎会少人觊觎,谁若娶你,便有根基之地,更是如今,也有很多人未曾放弃呢。”
    那些有点才能的,又怎会少了野心,美人与财富若能双生,瞬间就是人生赢家,有才之人不是没来过,只是都走了而已。
    魏瑾轻哼一声:“随意,我也不缺什么有才之士。”
    她有下极品人物很多了,多到都有些兜不住了,现在有点平庸之士挺好的,把根基再打稳点放这些牛人还差不多。
    “那是自然,毕竟你有一世之人。”单谦之微微一笑,继续低头做自己的事情,他做为魏瑾的外挂,除了做一些这边的事情外,还要分心管理官网上的庞大数据,没有那么多时间聊天。
    ……
    就在上党和渤海郡埋头苦干时,309年最后一个月缓缓过去。
    而这时,一个重大消息传来,刘渊生病了。
    这位匈奴称帝的王者还是很有牌面的,他才华不缺,也深受中原文化影响,治下不说国泰民安,至少比晋朝这边平稳有序,连他带兵出征时,军队也是秋毫无犯,被占领地的人民怀念。
    但他孤独啊。
    他的亲人都是匈奴,并且大部份都有着简单古朴的草原思维,他称帝后不能再领兵,他的族人便烧杀抢掠,做出的事情没有一件符合仁义之道,他曾经愤怒过,也惩罚过,但最后只能无奈地承认,他的族人于晋人而言,就是豺狼。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想再拼一拼,于是遵循立长不立贤的原则,立长子为太子,刘聪因为攻洛失败,在帝位争夺中失败。
    ——这些都是孟岚收集过来的情报,这位姑娘最近一年都没有搞什么大事,只是把思想的种子传播出去,立了一个“共济道”,定下互助建立一个新世界的目标,向四面八方发展组织。
    这个组织了完整的拉人话术、上党的资金支持、高大上的目标,以及优秀的成果展示——他们口头禅就是“朋友,听说过上党吗?”
    而这个组织的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是如今上党的医术巅峰,王二同志,不喜欢行医的他如今已然成为了上党消息部门的优秀人物。
    王二医生买了半年饼后,就对这个活计失去兴趣,改行带了大量土著徒弟教导神书《赤脚医生手册》。
    这本书是现代世界特殊时期的特殊产物,里边不教什么医学原理,而是一本解决常见病和基本医学知识的书籍,特点就是速成、速成、速成。
    这些速成医生能为产妇接生,能处理常见病,能认识一些常用中草药,会点针灸推拿。
    在这个医疗非常落后的时代,寻常庶民基本没有看病的机会,所以这些速成大夫一经推出,立刻大受欢迎。
    根据孟岚收集到的消息,一位经过半年培训的匈奴大夫回到了如今匈奴治下的主城平阳后,不到一个月,就有人送房送钱,还有很多士族请他看病,甚至还给刘渊瞧过病,不过当时太医令也在,所以对方有没有用他写的药方,就不得而知了。
    按这位大夫的诊断,刘渊可能得的慢性支气管炎,一种老年常见病,甚至给出了他现在的症状和咳嗽,希望王师父指正一下。
    他在回信里还提起发展了好些下线,都不用掩饰自己师从上党的消息——有这个身份,他逼格都瞬间高了起来,很多匈奴的贵族们还专门到他这里询问上党的消息,希望能过来学习这里是怎么治理的,对他学习的一些道理,尤其是苍秀写的书,在这边卖得特别好,很多人有不理解的东西,都过来问他。
    所以他顺便把这些人干脆也发展成了下线,共济天下,泽世安民,很多小士族都甚有兴趣,连刘聪过来问他有没有兴趣跟自己混。
    ……
    这和意料之中的回馈差距有点在,孟岚姑娘都没想到自己拉王二入伙发展的小间谍们能有这种水平,忍不住唏嘘。
    他们什么都算到了,唯独没算到如今上党在其它人眼中已经是圣地一样的地方,这里满足了几乎所有治理天下者的模样,在匈奴攻打几次都被砍了爪子后,无数人想要模仿它,匈奴当然也不例外。
    孟岚姑娘对着报告苍蝇搓手,将目光转向了王医生。
    “你又想搞什么?”王医生轻蔑地看着她。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可惜大规模输出思想的办法。”孟岚看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亲爱的王医生,我们来搞个大新闻吧!”
    她的目的若是能够达成,肖妃在草原上的那些事,便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
    “你要做什么?”王医生谨慎地问。
    “光北方我们上党的大名已经是无往不利了,”孟岚姑娘傲然道,“但就我所知,南方庶民对此并不清楚。”
    北方流民四起,这里瞒不住,上党的消息也尽传北地。
    但南方的士族是不可能宣传上党的,而以及如今庶民的消息闭塞,他们对上党几乎可说是一无所知。
    但南方是迟早要归他们的,不能一直让民心在士族手中,得夺过来。
    “所以呢?”王二问。
    “你听说过血吸虫病吗?”孟岚微笑问。
    王二哼了一声。
    当医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种病,这寄生虫从上古时起,只要是在长江流域生活的,很少能不染上这病,所以古代人视去南方为官为贬官,是阻碍南方开发最麻烦的所在,连长沙马王堆古墓的主人腹中都有此虫。
    一直到我党建国以后,大规模杀灭血吸虫的中间宿主钉螺,才将之解决。
    “我们可以派医生去南方防治血吸虫病。”孟岚的微笑似乎带着圣者一样的光芒,“你说,那些士族,会不会阻止他们上山下乡?”
    第94章 梦想总有
    麻将只是两个世界文化交流的小小缩影。
    在玩家们影响士族庶民的同时,士族也反过来影响着玩家。
    比如练字,晋朝是的毛笔字发展的黄金时代,出来的牛人数不胜数,后来的王羲之王献之更是将之发展到极限。
    反正三倍时间,玩家们如今基本都能写得一手能看的毛笔字。
    但有些是不能碰的,比如上党禁散,抓到服散的立刻便要逐出去,于是有玩家在洛阳旅游时好奇地服了散,然后——游戏立刻提醒:因为你服食五石散,所以当场死亡。
    这位玩家就这样领了贡献奖,成为当月最佳。
    此事之后,便没有人碰五石散,但有时心里烟瘾犯了,而烟叶又还在美洲,怎么办呢?
    沙雕玩家们于是开始种起了茄子,拿茄子叶卷烟来抽。
    游析瑜就成了新的烟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