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池棠乖巧点头,心中却是懊恼。
她自以为看太子殿下的动作很隐蔽,原来旁人看得一清二楚,果然爹爹说得不错,她就不要做那些复杂的事了,该如何就如何吧!
皇帝笑完,又将刚才崔昇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
有了太子殿下的肯定,池棠安安心心将太子殿下当作陆大姑娘来作答:“辰时三刻,在普明寺门口……巳时五刻,在弘法堂……”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像是申时半,在普明寺后山——”
“确定是申时半?”崔昇突然打断她。
池棠心中一紧,隐隐猜到今天传召她的关键了。
“不是很确定——”池棠道,“那天普明寺进了匪人,我被打晕了,不太记得具体时辰——”努力想了想,“总之是再申时半前后,没到酉时。”
“你被打晕了,如何确定陆子衿在后山?”崔昇问道。
“因为我也在后山——”池棠认真地回答,“我被匪人绑到后山,藏在树上,他来找我的,找到后背着我下了山,到山下时,时辰还不到酉时,下山耗时不足半个时辰,所以我觉得大概是申时半的时候。”
崔昇神色一凝,回头去看皇帝:“陛下,这——”
“池氏,你所言属实?”皇帝缓缓问道。
“句句属实!”这点,池棠十分自信,“出门时父亲交代过,陛下问什么,我都要如实回答,我没做过坏事,不用害怕!”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
这孩子,确实心思浅,偷看个人都不知道掩饰。
敲了敲扶手,道:“传公孙义!”
池棠听着这名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等到人进殿行礼时,好奇地看了一眼——
还是没印象。
然而,皇帝的下一句话却差点让池棠跳起来。
“公孙义,你说你儿子在何时何地见到陆子衿与姚无忌私通?”
池棠闭紧嘴巴,愤恨地瞪着眼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池棠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是有人要害陆大姑娘,害陆大姑娘就是害陆家,陆家跟爹爹还有太子殿下都交好,那就是要对爹爹和太子殿下不利!
那天普明寺爹爹也在,他们非要挑她问话,无非是觉得她好欺负!
想从她下手对付爹爹和太子殿下!太过分了!
池棠想通之后,既愤怒又委屈。
凭什么都觉得她好下手?她长得像软柿子吗?
听到公孙义说到“今年七月初七申时于普明寺后山”时,池棠忍不住怒道:“你说谎!陆大姑娘那时候明明跟我在一块儿!”
公孙义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
“各执一词,如何是好?”赵王似笑非笑道。
李俨蹙眉看着气得眼眶泛红的池小姑娘,淡淡道:“原告者证据不足。”
公孙义冷冷一笑,大声道:“陛下!臣有证据!”
李俨眉心一跳。
证据从大理寺官员手里呈上,可见早就交给大理寺,但他却丝毫不知,可见刻意避开了他,甚至避开了许航。
崔昇亲自将证物呈上御座。
池棠悄悄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那个……仿佛是个画卷?
“当日小儿无意间撞见陆氏与姚无忌私会,姚无忌以画相赠,陆氏不慎遗落,被小儿捡到,陛下请看,这画乃是姚无忌亲手所画,上面还有题字!”公孙义说得满脸悲愤,“也正因为这幅画,陆氏才知道小儿发现了她私通叛贼的秘密,派刺客将小儿灭口了!”
池棠气急:“你胡说!不可能!”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跟姚无忌私通?
“陛下面前,不得喧哗。”李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扁了扁嘴,委屈地低下头。
李俨心中暗叹,转身向皇帝行礼:“陛下容禀!”
皇帝的目光仍旧落在画上:“你说!”
李俨道:“公孙正德命案,由大理少卿许航和江宁太守史达一并审理,公孙正德因数次欺凌良家女子,为该女失手杀死,陆先生作为目击证人曾上堂指证,一应案卷,仍留在江宁府,陛下可令人调取。”
池棠听到这里,终于想起这个公孙义是谁了,不由更加愤恨。
他儿子明明是欺负了朱姑娘罪有应得,居然拿这件事又来构陷陆大姑娘!
果然能教出那样一个禽兽儿子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孙义仍在狡辩:“小儿冤枉!都是陆氏设的局,那女子分明是陆氏派来的刺客,刺杀之后,还要构陷罪名毁我儿清白,否则陆氏人在吴县,怎么这么巧到江宁来?”
“你——”池棠正要怒斥,突然想起刚才太子殿下的话,忙闭了嘴,眼巴巴看着皇帝,道,“陛下、陛下容禀。”
皇帝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仿佛觉得有趣,笑了笑,道:“你说。”
池棠道:“那女子不是刺客,她是个女侠,是个好姑娘!若不是受了欺负,谁会拿自己的清白去冤枉人?”
公孙义冷笑:“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当堂供认这种羞于启齿的事,可见那女子原本也不是什么良家子!”
池棠气得想咬人。
太子殿下突然淡淡开口:“那女子,是平阳长公主的弟子。”
殿内安静了一瞬。
“子衿可认得这幅画?”皇帝将手中画卷交给身旁侍臣,示意他拿给陆子衿。
关于朱弦的案子就这么莫名其妙揭过去了。
画卷在陆子衿面前展开。
池棠瞄了一眼,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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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她有信心
画上的美人映入眼帘。
月白春衫,青丝低垂,端的是神清骨秀,气质脱俗。
“不认得!”大殿内响起陆子衿淡定自若的回答。
“我认得!”池棠抬起头,望向御座之上。
一时间,殿内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哦?”皇帝笑着应了一声。
“这幅画,是我——”池棠咬了咬唇,“是我画的!”
李俨目光骤缩,掩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倏然握紧。
“哦?”赵王笑道,“池乡君怎么画这样一幅画?难道画上的字也是你题的?”
池棠没有回答,专注地看着皇帝。
皇帝笑了笑,吩咐道:“给她笔墨丹青,给朕再画一幅。”
李修一听急了:“父皇,工笔画要画很久——”
“朕知道工笔画——”皇帝懒洋洋地起身,指了指池棠,“让她画,画好了再继续审!”
说罢,从御座上下来。
“是否辟一处宫殿?”李俨随后问道。
“就在这里画!”皇帝淡淡道,走到池棠身边时,停了一停,目光冰冷地滑过她的脸,“画好之前,不得出武德殿!”
陆子衿蹙眉:“陛下——”
“子衿啊!”皇帝转头看她时和蔼得像个长辈,“淑妃时常念叨着你呢!来!随朕去见见你姑姑!”
陆子衿不为所动:“陛下何苦为难一个孩子?”
皇帝脸色一沉,冷笑道:“她不是说那幅画是她画的?朕让她自证清白是为难她了?难不成朕堂堂天子,由她说什么都得信?”
陆子衿还待说话,皇帝却一拂袖,唤道:“崔昇!”
崔昇忙上前听命。
“将原告与被告收押在监,改日再审!”
……
池棠进宫门后,池长庭便如上回一样在宫门口翘首等待。
眼见快到午时,却一点消息也没传出来,池长庭耐不住心中焦躁原地踱起圈来。
刚踱了两圈,就看到宫门内走出几个人,池长庭定睛一看,却是一惊,忙迎上去。
“陆大姑娘——”他瞥了一眼与陆子衿同行的公孙义及押送两人的侍卫,心中一沉,问道,“陆大姑娘可见着小女了?”
陆子衿看了他一眼,神色愧疚,轻轻一叹——
……
池棠默默地在画案前跪坐下来,往砚台里倒了点水,开始磨墨。
皇帝离开后,原先殿内的人也都陆续走了,包括太子殿下。
虽然他走之前看了她一眼,可能也是爱莫能助,终究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至于陆大姑娘,更是自身难保,直接被侍卫押了出去。
倒是还有一个人,意外地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