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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节

      卢迁并没有就此认命。
    先固安侯卢进原本就是个体弱多病的人,卢迁便趁他病时,在汤药中下毒,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了长兄。
    因为卢进无子,卢迁便顺理成章继承了爵位。
    ——这就是三罪中的谋害长兄。
    掌控了固安侯府后,卢迁又把吕氏找了回来。
    但这时,卢迁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莽撞的少年了,他深知妻族杜氏对自己仕途的助力,权衡之下,只是将吕氏安置在敦化坊外宅。
    接着,奇葩的事情发生了。
    发妻和外室同时有孕,又几乎同时生产,生下的还都是女儿。
    那卢迁不愧是谋害长兄都做的出来的人,竟狠心将两个女儿掉了包,把吕氏之女充作嫡女让杜氏养在膝下,千娇万宠地长大,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名门贵女,还差点被选为太子侧妃。
    ——这就是以庶充嫡。
    听到这里,谁都能猜出来了,那个鸠占鹊巢的外室之女就是卢攸。
    光是这样以庶充嫡还算不上欺君罔上,毕竟卢攸还没被选作太子侧妃,只能算是固安侯府的家事。
    但几年后,卢迁又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由于杜氏年过三十膝下无子,卢迁便把吕氏所生的儿子充作族中子弟过继到了杜氏膝下,且奏请上了族谱,成为固安侯长公子。
    成为长公子,那就有了继承权,这才构成了欺君之罪。
    这三条罪名,第一条和第三条都跟这次的事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只有第二条。
    三年前,吕氏病逝,卢攸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只有身为嫡女,她才能是固安侯老夫人最宠爱的孙女,才有资格被选入东宫。
    如果她的身世被人发现,无异于云端跌落。
    所以当画屏出现时,她知道,那个真正的固安侯嫡女回来了。
    于是就有了画屏遭遇的一系列事情。
    这些是画屏从卢攸口中听到的,也是卢攸以为的。
    一开始,池棠也是这么相信的。
    然而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
    “死了?”池棠猛然从案卷上抬起眼,惊愕地看着李俨。
    李俨点头。
    池棠又低下头,案卷上明明白白写着“兴和元年,夭折于敦化坊”。
    敦化坊,就是卢迁安置吕氏的地方。
    当年换女之后,杜氏所生的嫡女被养在敦化坊,东宫调查所得,那名嫡女已经于兴和元年夭折。
    池棠又看了几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画屏呢?”
    既然真正的嫡女已经夭折了,画屏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卢攸还会把她当作那个女孩儿?
    李俨斟酌道:“画屏的生母是吕氏身边的侍女,后来被卖去河北一带,遇到冯氏夫妇,恰巧冯氏失女,便抱养了画屏。”
    这些也有写成案卷,但他没拿出来,因为其中有一些不堪的细节,比如画屏的生母背着吕氏勾引了卢迁才被发卖,又比如,画屏是被生母遗弃在冯家的。
    即便他不说这些,池棠也足够难受了:“我还以为画屏可以找到亲生父母了……”
    她原本端端正正跪坐在书案侧面,此时整个人蔫软了下来,捧着脸靠在书案上,神色怅然忧伤。
    李俨犹豫片刻,低声道:“有关画屏的身世,尚未呈交御前。”
    画屏身世这一块,跟弹劾卢迁关系不大,他就没有交给御史。
    池棠愣了愣,突然左右张望两下,“噌噌”爬到李俨身旁,压低声音问道:“殿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双手扶膝跪着,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警惕得仿佛竖起了耳朵。
    李俨不禁一笑,低头凑近她,悄声道:“你想要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嫡女夭折虽然是事实,但连吕氏亲女儿都不信。
    也许人们更容易接受的故事,应该是吕氏心狠手辣加害嫡女,却被好心婢女救下,暗中养大,然后回来复仇。
    就连卢攸都是这么想的。
    “这……”她仿佛有点受惊,长睫急颤数下,“这好吗?”
    李俨受不住蛊惑,吻了吻她的眼睛,低声道:“你说好就好。”
    昨天上午,弹劾奏章上呈御前后,傍晚,固安侯夫人杜氏便回娘家了。
    固安侯府需要一个嫡女拴住杜氏,杜氏夫人也希望自己女儿还活着。
    池棠听得心口怦怦直跳。
    这个提议,太让人心动了!
    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就连画屏自己也不知道。
    只要她点了这个头,母女团圆,皆大欢喜……
    顶点
    第308章 我跟她拼了
    池棠一进家门,就听说固安侯夫人杜氏来了。
    虽然有关画屏的事没有传开,但杜氏想打听,总能打听到一些。
    中厅外,尹氏和杜容都是朝里站着,都是眼眶红红,面有戚容。
    杜容看到池棠回来,上前拉住她的手,低声道:“我姑母都知道了……想和画屏单独说两句……太可怜了,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父亲……”
    池棠心不在焉地挣开她的手:“我进去看看。”
    尹氏拉住她:“让她们单独说说话,这么多年……生出来就没见着……”说着,忍不住抹起泪来。
    池棠抿了抿唇,仍旧挣开她的手,不顾身后两人的呼唤,快步走进中厅。
    厅内只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站着的是画屏。
    坐着的是一名年近四十的妇人,眉眼同杜容有几分相似,无疑就是固安侯夫人杜氏。
    杜氏看到池棠进来,忙腾出一只手擦泪,另一只手却紧紧抓着画屏不放,朝池棠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池乡君。”
    画屏慌忙转身,却是低着头,因挣不开杜氏的手,只能仓促弯了弯膝盖,低低喊了一声“姑娘”。
    这一声却喊得杜氏又落了泪。
    池棠走上前,拉开杜氏的手,将画屏挡在身后,轻声道:“对不起,她不是你的女儿……”
    ……
    回到柳院,朱弦老远就飘了过来,兴冲冲问道:“怎么?你娘没直接把你接走?”
    池棠觉得难堪。
    画屏摇头苦笑:“我不是侯夫人的女儿。”
    朱弦一愣,追问道:“怎么又不是了?不是卢攸说的吗?”
    里面几个人也闻声看了过来。
    “哎呀,你别说了!”池棠跺了跺脚,拉着画屏进屋去了。
    屋内只剩了两人,池棠和画屏面面相觑,抿了抿唇,道:“我不能骗她,也不能骗你……”说了这么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画屏沉默片刻,笑了起来,道:“说不失望是骗人的,可我竟然也松了一口气。”
    池棠默默看着她,琢磨着她是不是说话哄她。
    “我不是哄姑娘——”画屏笑了又叹,“我要是糊里糊涂认了侯夫人作母亲,日后真相大白,岂不又是一个卢攸?”
    这样说来,好像有点道理。
    池棠点了点头,突然又摇头:“你怎么会像她一样!”
    画屏笑道:“这也说不定,那样的身份地位,习惯了,就不想失去了。”
    池棠还是一脸不以为然。
    画屏这么温柔可爱,怎么可能像卢攸一样变态?
    “其实——”画屏迟疑道,“有件事我没有告诉姑娘……”
    池棠眨了眨眼,不会还有什么秘密吧?
    画屏垂下目光,轻声道:“那天在花神庙,青衣他们出现制住卢攸后,我差点掐死卢攸……”
    池棠惊了一惊。
    画屏这样温温柔柔的人儿,竟然也会动手?
    她自嘲一笑:“那种被人夺走一切、甚至包括至亲的恨,真的太磨人了。”
    池棠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人占了她的身份,抢走她爹爹——
    手往袖子里急急掏了两下,什么也没掏着。
    池棠霍然起身,着急喊道:“我的匕首呢?我的匕首呢!”
    朱弦闪到门口,匕首在指间打了个转,道:“我拿来玩了玩!”
    池棠冲过去抢回匕首,怒目道:“不许拿我的匕首!这是殿下给我的!”
    朱弦笑道:“你家殿下给你这个干什么?不怕你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