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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何芬深吸了口气,淡淡笑了:“真真来了,吃过早饭了吗?晓晓,把蒸的包子端两笼来。”又对言真真道,“我和你妈妈好多年没见了,有些事也知道得不太清楚,唯一有的照片也都给你了,不知道你要问什么。”
    言真真微微一笑,狡黠甜美:“阿姨是怕我问我父亲的身份吗?不,我是来问三木疗养院的。”
    何芬的面孔不可抑止地扭曲了几下,似乎听到了什么可怕的字眼。
    “阿姨。”她上前一步,轻轻笑,“好吗?”
    何芬猛地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她娇美的面孔上。头一次,她在这个朋友的女儿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那是她做梦都想忘掉的恐怖往事。
    恐惧击中了她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僵硬地点了点头:“上楼说吧。”
    言真真蓦地绽开笑靥:“谢谢阿姨,麻烦你了。”
    何芬推开厨房边的窄门,示意她上楼。
    言真真对立在门口的凌恒招了招手:“阿姨答应了,快来。”
    凌恒点头,大步跟了上去。
    杨晓之刚才的注意力都在母亲身上,没看见凌恒也来了。这会儿看他跟着,愣了会儿,总觉得不对劲,连忙追上楼去。
    客厅的门已经被关上了,里面传来母亲的声音:“你……从哪里知道三木的?”
    三木是什么?杨晓之迟疑,没有贸然推门进去,立在外面旁听。
    只听言真真回答:“我是妈妈的女儿,当然有办法知道。”
    何芬沉默了会儿,叹口气:“没错,我去过那里,是家医院,治的病……不好和你们小孩子说,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最好还是别问了。”
    “阿姨真保守,我在街上都看到过好多治不孕不育的广告呢。”言真真笑盈盈地摆摆手,“没关系啦。”
    何芬顿了顿:“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那只是一家医院。”
    言真真问:“我妈妈去过那里吗?”
    “她陪我去过一次。”何芬回答。
    言真真又问:“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真真,医院就是个看病的地方,阿姨实在不知道你在好奇什么。”何芬加重语气,一副长辈的姿态,“你从小和母亲分开,想多了解一些你妈妈的事,阿姨理解。但我们工作都忙,很少联系,可能帮不到你。”
    言真真不虞地抿起了唇。
    就在这时,默不作声地凌恒开了口:“何阿姨,你不肯说,肯定有你的苦衷。我猜是事情太过可怕,让你本能地不愿意去回忆。”
    “你不会知道一个女人怀不上孩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何芬冷冷道。
    “假如是您的私事,我们当然无意探究。”凌恒道,“但这和湘姨也有关系,真真有资格知道发生了什么。”
    何芬似乎不耐烦了:“丁湘只是陪我去了一趟医院,和她有什么关系?”
    凌恒注视着她的双眸:“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女为母则强,再度回忆当时的事或许很痛苦,但为了您的儿子,或许您愿意试一试。”
    何芬的脸色难看起来:“和晓晓有什么关系?”
    “我出一百万。”凌恒说,“买你这段记忆。”
    言真真:( ̄_ ̄|||)
    原来,一百万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第59章 何芬的回忆
    有钱能使鬼推磨, 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凌恒使出了金钱大法,用钱开路。何芬先是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侮辱,但随即又冷静下来。
    前夫的债务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不要这钱也能搞定, 可是, 儿子马上就要读大学了。好的大学人才济济, 不乏天才,杨晓之想拿到奖学金,要费不少力气, 就算成功, 还有其他的花销。
    每次看到儿子见缝插针帮自己干活, 做家教挣外快,何芬都打心眼里难受。
    要不是她没用, 哪里需要儿子这样辛苦?
    眼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可以改变的机会,何芬切切实实地心动了。
    然而, 她没料到杨晓之在外偷听。
    一个孝顺儿子没法忍受别人拿自己威胁母亲。杨晓之血气上涌, 推门而入,斩钉截铁地拒绝说:“用不着,妈,你不用勉强自己。”
    他不忍母亲被为难,迁怒挑事的言真真, 厉声道:“我妈不想说的事, 你为什么要为难她?你走吧, 以后别来了。”
    “唉。你对你妈妈真好。”言真真轻轻叹息, 幽幽道,“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对我妈妈好了。”
    杀人诛心, 这话堵得杨晓之面色涨红,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凌恒静静等了会儿,继续加码:“没记错的话,您儿子也是春和的学生,明年就要高考了,1月份就是提前招生的申请。”
    何芬愣住,直直看过来,声音拔高:“你什么意思?你要对我儿子做什么?”
    “s国三大名校,我可以保送他上任何一所。”凌·财阀少爷·恒说,“国外的学校,我也可以找人给他写推荐信。”
    这下,连杨晓之都无法保持镇定了。
    s国是个对中下层人民很不友好的国家。虽说也有高考,普通人家的孩子能进入名校,但在高考之前,就有提前招生,通过种种操作,合法录取权贵子弟。
    问题是,新生的名额一共才那么多。
    假如某一届提前招的人多了,后面放出来的名额就会变少。于普通学生而言,竞争力就更大,一分之差,就有可能与心仪的学校失之交臂。
    如果不能进入名校,就很难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不能进入各大财团任职。除非真的非常有本事,自主创业,否则逆袭的概率真的很小。
    相反,若是成功进入三大名校,等于预定了名企的岗位,薪酬不低,福利完善,将来最差也是个中产阶级。
    所以说,凌恒给的不是一张录取通知书,而是光明平坦的前程。
    杨晓之这么努力读书,图的正是这一个未来。
    他可以不爱钱,因为相信自己可以赚到这份钱,但他不能不爱这个机会,这是他改变命运、改变家庭的机会。
    这个道理,何芬也懂。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儿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把儿子教出来,让他成为一个和他父亲截然不同的人。
    “你凭什么?”何芬心动,却不信任。
    凌恒用手机搜出了最新的新闻,亮给她看。
    上面是s国最大的新闻媒体的报道,标题闪瞎人眼:【凌氏二子正式成年,身家近百亿,掌门人亲口表态,疑定继承人】
    开篇就是24日生日宴会的照片,凌恒站在舞台中央,五官精致,神色冷峻,与眼前漂亮的少年一模一样。
    “凌家……”何芬明白了,也妥协了。
    她按住了儿子的手,知道今天如果说不同意,结果绝对不是得不到钱和学校那么简单,或许会付出他们一家无法承受的惨重代价。
    这就是s国的现实,成年人的现实。
    何芬颓然坐下,良久,说道:“这件事,要从十八年前说起。”说到这里,她看了杨晓之一眼,勉强笑笑,“和你没什么关系,下去看着店吧。”
    杨晓之摇了摇头,在母亲身边坐下,握住她粗糙变形的手,无声给予安慰。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安慰更有力量了。何芬心中的惧意消散了些许,慢慢定下心神,开口道:“先说好,我说归说,信不信由你们。”
    言真真觉得有戏,歪歪头:“当然,阿姨不用担心,无论有多离奇,我都会相信的。”
    何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十八年前,我因为孩子的事,日子过得不太好。有一回,晓晓他爸喝了酒,家里又没钱了,逮着我好一顿打。我没办法,只好逃了出去,借住在一个小姐妹那里。
    “她是本地人,听我说了事,很同情我,就悄悄告诉了我那家医院,说那里非常灵,去的人里十个里有九个都能怀上。我本来是不信的,而且跑出来的时候,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哪里住得起医院。
    “湘湘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我的事,特地找过来,借了我一笔钱,让我去那里试试看。她说,就算没用,调理一下也是好的。我被她说动了,同意去试试。”
    说到这里,何芬停下来缓了口气,面容也渐渐变得紧绷。
    她酝酿了好长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
    “那家医院很漂亮,我到今天还记得清清楚楚,地方不大,和现在的托儿所差不多大小,但种满了花。那里的花开得特别好,树也长得特别好,一进去就觉得特别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她连用了三个“特别”,可见其印象之深。
    “医生和护士都很好,收费也不贵,我只交了一点钱就住了进去。和我同一个病房的女人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和我说了很多医院的事。
    “和我之前想的喝中药调养不一样,医院从不给人吃药,只是要我们每天都去森林里祷告。大家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不说话,一直冥想,说什么感受自然的气息,获得大地之母的力量。
    “老实说,我没当回事,这种混江湖的把戏早没人信了。可大家都做了,我不做不太好,就跟他们一起去了。那个林子不大,不过树都很高,长得都很茂盛,风吹在脸上很柔和舒服,比海风软多了,就好像真丝料子一样。”
    何芬的神情渐渐舒缓下来,似乎仅仅是回忆,就已经让她再度感受到了当时的放松与惬意。
    场景一幕幕回放。
    她又跟随着同病房的大姐,一起爬上了医院后面的山坡。翠绿柔软的草叶拂过她的小腿,痒痒的,粉蝶蜜蜂在野花间来回飞舞。
    仰头望去,山坡的尽头是一条狭长的小径,通往一座幽绿的森林。三三两两的病友结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轻松的笑意。
    走入林中,遮天蔽日的金色阳光就一下子不见了。视野变得昏暗,但奇迹般地并不可怕,伴随着落日的余晖,她们进入密林深处,灌木丛里传来簌簌的声音。
    粗壮茂密的枝条垂落在地,树根下生长着许多颜色瑰丽的真菌,飞虫嗡嗡地徘徊在亮光处,鸟叫一声接一声,喧闹又嘈杂。
    何芬忽而意识到,这片森林超乎想象的热闹,仿佛孕育着外界无法比及的强大生命力。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本能地追随室友往深处走去。
    不知不觉,天就暗了,月亮挂在了树梢。
    她开始害怕了,但为时已晚,人群已然到达目的地。
    那是森林里一个较为开阔之地,石头、粗木、草甸围拢着篝火安放,不知燃烧的是什么木料,散发出奇异的香气。
    众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等到人来齐后,一名温婉的女性便说:“今天有一位新的朋友加入,大家认识一下。”
    病友们友好而热切地招呼何芬,有人宽慰她说:“你能找到这里,等于已经拥有了自己的孩子,不要怕,我们都一样。”
    何芬是个保守的人,否则也不会迟迟离不了婚。她很难对人打开心防,但那一刻很神奇的,她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包容。
    在座的人既然来到这里,想来和她一样,曾经饱受无法生育的痛苦。她们都理解她,不会责怪她,这让她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仅仅片刻,何芬就卸下了防备,与她们紧紧靠拢在一起。
    “让我们开始祷告吧。”温婉女子对何芬和善地笑了笑,“你跟着我念就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