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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夜里风凉,殿下仔细生病。”申屠川说着,拉过旁边的被子裹到了她身上。
    季听:“……”
    寝殿里静了片刻之后,季听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我听说宫里的老嬷嬷会叫魂,要不找一个来帮你叫叫?”
    申屠川顿了一下,这几日一直绷着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笑意:“我没事,殿下。”
    “可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事。”季听认真的说。
    申屠川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说了一句:“在殿下不理我这段日子,我伤处的痂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基本算是全好了。”
    “……我何时不理你了,是你先不理我的,”季听还了一句嘴,但到底不想跟他因为这事儿争执,说完便接了一句,“你怎么突然提起自己的伤了?”
    申屠川像方才一样镇定,耳朵尖却渐渐红了。
    季听顿了一下,一时间也有些局促,扫了他一眼后躺好,绷着脸道:“既然都来了,今晚就宿在宫里吧,你去将蜡烛熄了。”
    申屠川目光和缓的看着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当季听再次看过来时他才缓缓道:“今日就让屋子里亮着吧。”
    季听:“……”
    他说完将她拢进怀里,低声说一句:“殿下,我很想你。”
    季听抿了抿唇,安慰的将手覆到他的后背上,片刻之后低声道:“其实仔细想想,不过是一件小事,你我却闹了这么一大场别扭,实属不该。”
    这是她在缓和关系后,第一次主动提起两人的矛盾。
    “是我的错,我不该贪心。”申屠川垂眸。
    季听蹙眉:“也是我态度不好在先。”
    “那就当我们都有错,扯平了好吗?”申屠川的手探入被子。
    季听难耐的仰起下颌,许久之后眼角泛红道:“……嗯,扯平了。”
    “那殿下当初是说的,以后再不准我进殿下寝房那句话,能作废吗?”申屠川低声问。
    季听攀着他的肩膀,指甲无意识的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自、自然是作废了。”
    “好。”申屠川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随着夜越来越深,文臣武将都携妻带子的离开了,宫里彻底静了下来,季听和申屠川房中的灯烛燃了一夜,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熄了。
    季听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了,稍微一动便全是酸软的感觉,她索性就不动弹了,迷迷糊糊的任由申屠川给自己清理,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了不少,她困得睁不开眼睛,却又不想被折腾,半晌只勉强说了一句:“……快点。”
    “已经好了,殿下安心睡吧。”申屠川说完,便在她身侧躺下了。
    季听轻车熟路的在他怀中找了一个位置,枕着他的胳膊困倦道:“别忘了告诉宫人一声,别吵我。”
    “嗯,说过了。”申屠川回答。
    季听闻言便放心的睡了过去,申屠川抱着她静了片刻,也跟着睡着了。
    两个人一直睡到晌午时分才匆匆起来,打算跟季闻请过安后就回府,结果到了雨息阁时,就看到季闻略为尴尬的脸,还有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的张贵妃,而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神色恹恹的绿芍。
    季听顿了一下,行过礼后笑道:“皇上看着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她不提昨晚还好,一提起来季闻就更是尴尬了,只是这一次的尴尬里,还多了些许不耐。
    季听扬了扬眉,扭头看向唯一的外人:“绿芍姑娘的脸色也不大好,按理说要同自己心上人修成正果了,不应该高兴些吗?”
    “什么心上人,不过是一场误会,绿芍已经同朕解释过了。”季闻先一步开口。
    季听顿了一下:“她同皇上解释?”
    “……嗯,”季闻错开她的视线,缓缓说一句,“朕打算封她为贵人,择日入宫。”
    绿芍羞涩的低下头。
    季听蹙眉看向张贵妃,片刻之后笑了一声:“姑侄俩一同入宫服侍,怎么听起来不大好呢。”
    “姑侄、姐妹一同入宫的多了,这有什么,朕已经召张岁文过来了,若是他也答应,那此事便这么定了。”季闻坚持道。
    说话间,李全便进来通报了:“参见皇上,张岁文已经到门外了。”
    “让他进来。”季闻神色微缓。
    张岁文携张夫人一同进来,看见季闻后便下跪行礼,季闻直接让他们起来了:“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事要同你们说。”
    他将要纳绿芍为贵人的事说了,张岁文和张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跪下谢恩,仿佛早已经等待这一刻了,完全不在乎张贵妃这个妹妹的想法。季听抬眼看向张贵妃,见她面露隐忍,沉默一瞬后对她眼神示意。
    张贵妃顿了顿,好半晌才收敛情绪,到季闻面前跪下:“既然皇上想要绿芍入宫服侍,那臣妾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臣妾一切都听皇上的。”
    季听垂下眼眸。
    季闻听贵妃这样说,顿时一阵心疼:“真是委屈贵妃了。”
    “不委屈不委屈,日后有绿芍相伴,贵妃定然日日欢喜。”张夫人忙道。
    季闻笑了一声:“不错,朕不常来后宫,贵妃平日也确实无聊,如今有绿芍相伴,朕也是放心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算是将此事给定下了,季闻匆匆交代几句就离开了,一屋子人里瞬间只剩下季听和申屠川两个外人。
    “殿下,我们也走吧。”申屠川缓声道。
    季听看了张贵妃一眼,含笑道:“本宫知道你委屈,可绿芍入宫也是好事,你进宫这些年都没有子嗣,若是绿芍来日生下皇子,那你也会跟着沾光。”
    她的话极尽讽刺,可却准确的戳中了张岁文夫妇的心思,两个人在一旁没敢说话。
    张贵妃抬头看向她,许久之后扬起唇角:“殿下说得是。”
    季听见她明白了,便没有再多说,和申屠川一路走了出去,直到坐上马车才拉下脸,显然是心情极差。申屠川看了她片刻,到底还是没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殿下不必担心,相信张贵妃是有分寸的。”申屠川握住她的手。
    季听沉着脸:“早知道她这么能作妖,我当初就该杀了她。”
    “殿下想杀她,多的是法子,只是这次还要先看张贵妃如何处置。”申屠川缓缓开口。
    季听顿了一下,没有再开口说话了,两人一路无言回到府中,刚一下马车,跑来迎接的扶云就‘咦’了一声。
    季听抬头:“怎么了?”
    “你们和好了?”扶云一脸认真的问。
    季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她和申屠川还牵着手。
    她:“……”
    第90章
    关于和好这件事,先前季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被扶云就这么指出来时,她突然有了点丢人的感觉,于是立刻试图跟申屠川分开,然而申屠川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默默握紧了她的手。
    她只能干咳一声,训斥扶云道:“胡说什么呢,我和驸马好好的,什么叫和好了?”
    “你们昨天入宫时还互不搭理呢,现在都牵手了,难道不是和好?”扶云一脸无辜。
    季听略为尴尬,见申屠川在一旁事不关己,立刻横了他一眼,他这才缓缓道:“嗯,和好了。”
    扶云笑了:“和好了就行,整日看你们板着脸,我都觉着累……和好了是好事,我要去告诉厨房,叫今日多做些好吃的出来。”
    “不必如此……”
    季听话还没说完,扶云已经跑远了,她立刻推了申屠川一把:“还不快去叫他回来,你真想闹得全府都知道?”
    “阖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都能看出我们之间的变化,即便将扶云叫回来,他们也是知道我们和好了的。”申屠川站着没动。
    季听不悦的蹙眉:“知道是肯定会知道的,只是不摆在明面上说还好些……你就不觉着丢人吗?”
    “我与殿下是夫妻,夫妻间吵架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可丢人的?”申屠川说完顿了顿,“昨晚到现在滴米未沾,叫厨房多做些吃的也好。”
    季听顿了顿,这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饿。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季听叹了声气直接去厅堂等着了,因为她吃饭太过积极,今日午膳还提前了半个时辰。
    扶云和褚宴陆续进来,牧与之是最后一个到的,进了厅堂后看到季听和申屠川并坐,顿了一下后含笑道:“殿下同驸马爷和好了?”
    “……今日的酥肉不错,你快坐下尝尝。”季听疯狂转移话题。
    牧与之笑笑,到她另一侧坐下,待她给自己夹了菜后才动筷。申屠川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沉默片刻后别开脸。
    一桌子人和往常一样安静的用膳,只是氛围缓和了许多,扶云也比先前要随意些,不像他们吵架那会儿,只敢低着头吃饭。
    午膳即将结束的时候,牧与之看向季听:“我打算这几日往边城去。”
    “哦,你什么时候走提前两天说一下,我去找皇上告假,然后陪你去。”季听忙道。
    申屠川手一停:“殿下也要去边城?”
    “嗯,”季听应了一声,继续看着牧与之,“我先前不是答应你了么,这次陪你一起去。”
    “边城苦寒,即便是殿下要陪我去,我也舍不得。”牧与之苦笑。
    季听斜了他一眼:“那地界我去的多了,上次去还打退了原奴人,往日去得,如今为何去不得?”
    “往日是为了边关安定,殿下不得已才去,如今不过是为了我的私事,自然没必要去了,再说我一路过去还要盘点生意,一去一回怕是要到年底了,”牧与之温声劝道,“殿下乖,留在京都等我就行,不必跟我同去。”
    “不过是半年而已,我还是耽搁得起的,若是京都有事,直接让褚宴写信叫我回来就是,反正我都答应你了,就不会食言,你要带我去。”季听这次异常坚持。
    申屠川听着她一直缠着牧与之的话语,内心麻木一片,面上也没什么表情。
    季听一直说要去,牧与之被缠得无法,只好答应下来,季听这才高兴了,用完午膳便开始思索该带些什么东西。
    申屠川跟着她回了寝房,看着她将冬日的衣裳都扒了出来,终于忍不住说一句:“我也要跟殿下同去。”
    季听疑惑的扫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
    “那殿下去又是做什么?”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听:“我陪与之啊。”
    “我是要陪殿下。”申屠川回答。
    季听笑了一声:“不必,我有与之陪着。”
    申屠川的手在袖中猛地握紧,静了片刻后淡淡道:“殿下觉得,有了牧与之,便不需要我了是吗?”
    季听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皱了皱眉后问:“你又吃醋?”
    申屠川沉默一瞬:“我只是不想你走。”
    季听以为他又要跟自己掰扯,都准备好应对了,谁知他突然服软,反叫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