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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卫姑娘挤开穆青瑶,用力抱住顾浮的手臂,入手冰凉:“咦?顾二姐姐你的袖子怎么是湿的?”
    顾浮,面不改色:“刚刚救了个落水的人。”
    其他人听到声音也陆续赶过来,只听见顾浮那句话,当即惊道:“落水?又有人落水了?”
    这个“又”字用得十分精妙。
    谁不知道顾浮曾在临安伯爵府救过落水的穆青瑶,一行人中有比较迷信的,开始怀疑顾浮和水犯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遇到这种事。
    就在这时,卫姑娘听见园子里传来蹒跚的脚步声和咳嗽声,她挽着顾浮的手臂往后一看,顿时惊叫出声。
    大家都被卫姑娘的尖叫吓了一跳,可显然卫姑娘才是受惊吓最大的那个,她扑进顾浮怀里,大喊道:“有鬼!有鬼!!”
    卫姑娘这么一扑,顾浮不得不往边上退开几步,差点撞到旁边的绿竹。
    也就是顾浮这么一退,众人看到卫姑娘口中的“鬼”,都跟着吓了一跳。
    只见那“鬼”不仅身形佝偻头发散乱,还浑身湿透,不停有水从他身上落下,在地面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与点点湿痕,确实是像极了鬼。
    可众人再一细看就发现,那其实是一个人,一个身着禁军玄袍的男人。
    顾浮几次用力都没能把卫姑娘从怀里推开,只能任由她抱着自己,淡淡道:“园子里头有个小水潭,他刚刚不小心掉进水里,现在没事了。”
    走来的吴怀瑾听到顾浮这番话,被散发遮挡的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
    他正要开口污顾浮名声,一旁的绿竹突然大声道:“姑娘!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包庇他!明明是他……”
    顾浮呵止:“绿竹!”
    卫姑娘放开顾浮,着急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让她说完?”
    顾浮垂眸不语。
    卫姑娘转向绿竹:“快说!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家姑娘!??”
    绿竹梗着脖子,气愤道:“我家姑娘武功盖世,才没人能欺负她!是他们禁军、他们禁军欺人太甚!!”
    “绿竹!”顾浮又一次打断绿竹,不过这次她的语气要缓和许多,显然并不是真的责怪绿竹,而是想要息事宁人。
    温溪本就和禁军有过节,加上之前被顾浮帮了这么多次,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顾浮吃禁军的亏,于是开口道:“二、顾二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若当真和禁军有关,你更应该说出来才对。”
    顾浮转头看向温溪,犹豫一会儿后,像是被说服了一般,道:“我方才渴了找水喝,就去问禁军侍卫哪里有水,他们一个接一个把我骗到这里来,然后这位吴公子就出现了,再然后……他掉进水里,我把他救了起来。”
    除了最后那一句,其他都是真话。
    在场众人听完,几乎都对顾浮句中的停顿产生了无数联想。
    但看顾浮衣着整齐,也并无羞愤,反而吴怀瑾狼狈不堪,应该并未发生什么,若不是涉及禁军,姑娘家遇到这种事想要隐瞒也不奇怪,
    可偏偏这事和禁军有关,禁军可是保护皇帝的军队,身为禁军副统领的吴怀瑾敢在皇家的地盘上和下属联手,将一个姑娘骗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幸好顾二姑娘会武功,没让禁军得手,若是得了手,顾二姑娘只能吃哑巴亏,那禁军会不会愈加猖狂,对其他贵女,甚至命妇下手?
    禁军还负责守卫宫城,这要是色.欲熏心,把手伸向后宫……
    温溪咬牙,暗骂禁军果然是烂透了,难怪他大哥、二哥,还有他老师都这么讨厌禁军。
    不止温溪,其他人也都有了自己的定论,徒留吴怀瑾站在不远处,想要出声争辩给顾浮泼脏水,却反而被众人鄙视的眼神所淹没。
    绿竹还在一旁,虽然没再说话,但却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顾浮表面不显,心里满是惊叹:好演技!
    吴怀瑾确实可以借用两人单独相处来毁了顾浮的名声,但显然吴怀瑾忘了,他联合下属将顾浮带到这里来,即便两人有婚约在身,也无法改变吴怀瑾利用公职谋私的事实。
    吴怀瑾自己拿刀来捅顾浮,顾浮要是不夺刀反捅回去,简直没脸说自己在北境军营里混过五年。
    不多时,顾浮这边发生的事情就传开了,因为涉及禁军兹事体大,当即就有人上报皇帝,参禁军以权谋私,胆大妄为。
    有人参禁军,自然也有人护着禁军,说顾家二姑娘是禁军副统领的未婚妻,两人虽然还未成婚,但有情难自禁,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听后直接一盏茶砸到那人头上。
    “情难自禁!若是情难自禁到了朕的后宫,你是不是也要说一句人之常情!”
    皇帝暴怒,吓得大臣们纷纷跪地,不敢言语。
    “吴怀瑾革职查办,参与此事的其他人交由大理寺,着刑部和督察院协理,秘阁督办。”
    皇帝一锤定音,起身丢下一众惶恐的大臣,径直去找皇后。
    皇帝也是通过此事才知道顾浮定了人家,还定了这么个东西,不用说,这门亲事便是顾启铮不退,他都要想办法给弄没了,然后给顾浮找个好的!
    另一边,皇后也从宫女口中听闻了此事,正眉头紧蹙,就听见外面的内监扬声通报:“陛下驾到——”
    皇后起身相迎,还未行礼就被皇帝拉住了手:“梓潼,朕有一事要请你帮忙。”
    皇后若有所感,果然皇帝跟她说了顾浮定亲的事情,并表明这门亲事不算,必须不算,最后才切入正题,道明自己的来意——
    “朕视顾二如己出,心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就这么随随便便找人嫁了。梓潼若是得闲,不如也替朕分担一二,看看这京中可有适合的人选配得上她。”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评论发红包致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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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3=
    ☆、第二十八章
    适合的人选。
    怎样才算适合的人选?
    是要让顾家二姑娘喜欢, 还是要让陛下喜欢?
    皇后一路思索,随着御驾回了宫
    回宫后她还让人去将京城各家还未婚配的适龄男子都编纂成册,配上画像送来她这,方便挑选。
    至于为何会这般慎重, 大约是因为皇后从顾浮身上看到了些许自己的影子。
    所以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男人, 才能配得上这位顾候呢?
    “娘娘。”皇后正想着, 景嬷嬷端来一碗热羹汤, 忧心道:“禁军出了这么大的事,小李大人那边……”
    羹汤的香味清甜诱人, 皇后看了眼, 发现是自己爱吃的玉米豆腐羹, 脸上带出满足的笑,同时开口打断景嬷嬷的话:“朝堂之事,岂是我们能随意过问的。”
    可景嬷嬷毕竟是皇后从李家带进宫, 又陪着她从东宫入主凤仪宫的老人, 见景嬷嬷实在不安,端起羹汤的皇后只能安抚她:“放心吧, 这事主要还在禁军副统领身上,禹儿最多落个御下不严的斥责, 陛下若真恼了他,也不会特地找我给顾二姑娘找个好夫家。”
    皇帝的态度, 已经说明这件事不会牵连到李禹头上。
    李禹毕竟年纪轻, 吃点小亏学学怎么识人,并非坏事。
    “娘娘说的是。”景嬷嬷这才安下心, 如往常一样帮着皇后打理六宫事宜。
    但看皇后一边忙碌,一边又要为人选苦恼,她忍不住有些想法:“娘娘, 既然陛下如此看重这位二姑娘,何不撮合她与小李大人?”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谁都可以,唯独禹儿不行。”
    皇后太了解李禹了,她知道李禹当年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偷偷跑去北境,也知道李禹受顾浮影响,改变了多少,有多敬仰顾浮。
    但她更清楚李禹对女人的看法有多么的“世俗”,和这世间的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李禹并不会把女子放在和自己同等的位置上,若叫他知道顾浮是女人也就罢了,还让他娶顾浮,难保不会撮合出一对怨侣来。
    可再这么纠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皇后索性传下口谕:“去将顾家那位二姑娘请来,就说本宫极为欣赏会武功的女子,想要见她一见。”
    顺便问问她心里可有喜欢的人,或者对未来夫婿,她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偏好
    ……
    上巳节过后,顾家带上定亲那日交换的庚帖和聘礼登门吴家,向吴家提出退亲。
    顾诗诗为此特地叫了闺蜜来家里玩,并告诉她们这个消息,好证明自己那日所言不虚,自己的二姐就是嫁不出去。
    只是这回附和顾诗诗的人少了,且一个个都觉得有些别扭。
    上巳节的事她们略有耳闻,即便是她们也会感到庆幸,庆幸顾浮会武功,没平白被人糟践了去,顾诗诗和顾浮还是姐妹,不同情也就罢了,还特地落井下石,难免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当然也有人为顾诗诗捧场,说顾浮得罪禁军,不就是得罪了皇后娘娘吗?谁不知道禁军统领是皇后的侄子。
    这话说到了点上,可才说完没多久,外头不知为何突然喧闹起来,顾诗诗叫丫鬟去外头打听,过去好一会儿那丫鬟才跑回来,激动得满脸通红:“姑娘!宫里来人,说是皇后娘娘特地请二姑娘入宫玩儿呢。”
    话落,屋里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好不尴尬。
    顾诗诗将那不长眼的丫鬟骂走,继续和闺蜜们闲聊谈天,但气氛却怎么也回不去最初的融洽。
    又过了一会儿,好几个姑娘都说自己家里有事,回家去了。
    顾诗诗强自镇定,和最后剩下的一个姑娘说话。
    那姑娘欲言又止,还是忍不住好心提醒顾诗诗:“你二姐姐若当真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你不想着与她和好也罢,但别再说她坏话了,免得叫人听去传到皇后娘娘耳边,倒霉的只会是你。”
    顾诗诗满脸通红,仿佛被人看见最不堪的一面,死活不想承认那就是自己:“我哪有说她坏话!我说的都是事实!”
    小姑娘见顾诗诗不听劝,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找借口同顾诗诗告辞。
    最终屋里只剩下顾诗诗和她的丫鬟,顾诗诗咽不下这口气,胡乱砸了茶具花瓶,还破口大骂:“走走走都走!!都去我二姐姐那巴结奉承去!再也别来找我!!”
    骂完又掩面大哭,之后好几日不曾出门,并和闺蜜们都断了联系,不再叫她们来家里玩。
    ……
    顾浮上回入宫还可惜不是白天,看不到远处的亭台楼阁,如今圆了心愿,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一来到凤仪宫,初次见面的皇后娘娘就拉住她的手,问她可有意中人。
    皇后娘娘久居高位,即便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温婉面孔,依旧难掩她通身的贵气与雍容。
    可被这样一个女人询问这样的问题,顾浮只觉得胆战心惊,静默片刻才道:“回娘娘的话,顾浮心里没有意中人。”
    皇后“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可有什么期盼没有?”
    顾浮摇头:“没、没有。”
    皇后听出顾浮的紧张,想想这位可是北境军前统帅,如今却因猜出别人要给她相看人家吓成这样,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有些唏嘘。
    ——她若是个男儿身,就不必面对这些了吧。
    皇后怜惜地拍了拍顾浮的手,对她直言道:“陛下一直都在苦恼要如何安置你,得知你要嫁人,说什么都要给你挑个好夫婿,你没有喜欢的人也不要紧,我特地找人拿了些画像来,都是京城内品行样貌上佳,还未婚配的男子,你看看。”
    话落,宫女们捧着画卷缓步入内,并将画卷展开,一一挂到了旁边的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