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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太商府的权力没有六卿衙门大,排不进前六,但属同级。
    瑞临长公主当天走马上任,把太商府的牌子挂到了府门口。
    有人找她打听,她轻描淡写,“太商府主要就是管点作坊、商户们的事。虽说开春了,雪灾已经过去了,可灾民们还住着帐篷,房子也都塌成了泥,没法住人,总得有个安置,别熬过雪灾,临了再起乱子。”
    对于瑞临长公主的说法,贵族们是半个字都不信。
    很快,朝廷关于太商府上下官员的任命诏书以及太商府的职权出炉了,满京城哗然。
    赈灾的那些帐篷作坊还是瑞临长公主管着,她要交给朝廷换官位,已经有先例,裴三郎他们的钱庄之前就已经干过这事,故此太商府下设作坊,属于跟太内司下设金行一样,大家不奇怪。
    可太商府颁布的条例,则很匪夷所思了。
    各豪商,包括个人小商户、甚至是良民,只要到太商府办好手续,领一块“经营许可”铜牌,每个月上交一定额度的保税,他们的买卖就会受太商府保护,即使是公侯都不得去滋事捣乱,违者,由太商府捉拿问审。如有胆敢伤人者,与打砸衙门、打伤朝廷官员同罪论处。每月上交的保税,米粮吃食买卖只需要交半成盈利,皮袄布帛类交一成盈利,玉器首饰珍奇异宝类交三成盈利。
    京城里议论纷纷,瑞临长公主因为太商府的事忙得不可开交,裴三郎……也不得闲。
    他想让天子老丈人直接给他把各岗位派好人,他再给各岗位的工作人员做点简单的上岗培训,挥着小皮鞭当个监工就好,可是,他的天子老丈人给他整了个招聘会。
    他不知道天子老丈人从哪里划拉来的人,塞了好几百号人给他挑可用的。
    招聘会来的都是十二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少年男女,贵族家的女郎和公子都有,也有披甲人家里和豪商家里出来的,还有一大半有家人在亲随军当差的,包括井康十三岁的次子都拿到了应聘牌子。严世侯和安世侯也都领了人过来给他,说让他看看能不能用,要是能用,就让他拿去随便使唤。
    裴三郎问井康:“为什么呀?”怎么送来了这么多人。
    井康说:“您的二哥,裴大人现在已经是太商府庶务司司掌,大大小小的豪商们想领牌子都得经过他。”
    瑞临长公主,因为接赈灾差使,封长公主了,之后,成立太商府,成为正二品太商。裴三郎的二哥裴曙,去年腊月上的京,四个月时间,当上从二品高官。
    京城雪灾,从最初赈灾的帐篷粮食,到怎么赈灾,再到后面的糖食作坊,都是出自曦公的手。包括太商府,看里面的官职、权属划分,那跟金行司是一个套路,明显是曦公的手笔。
    别人拼死拼活都难以抢到一个实权位置,裴曦,曦公,他从天子那刨出了三个崭新的肥差衙门:金行司、神炭司、太商府。他扒拉出新衙门后,他还走了……走了……了……
    第117章
    每天都有人往裴三郎的府上送礼, 托各种门路走关系想要塞人, 他爹娘、几个一起开过钱庄的小伙伴、望公、义公他们, 乃至六卿衙门都有人亲自领着往他这里塞人。
    他们送来的礼, 他都退回去了, 人,他都留下来给他们应聘的机会。
    来应聘的人太多, 他把人力资源管理那套搬来。
    人多粥少,能不能拿到岗位, 就凭他们自己的本事了。岗位不一样, 要求自然也不一样, 他们自己竞聘哪个岗位, 既是考验对自身实力的评估, 也是对竞争对手实力的评估。
    忙了大半个月,总算是把人员安排到岗。总是试用, 试用期为三个月, 过了试用期的,视情况再调派岗位。他的手底下有人了,边安排活计边教,神炭司就运转起来了。
    他让人给狗萝莉准备的十四岁生辰礼物也备好了。
    两样东西, 一件是玳瑁扇。
    玳瑁是一种海龟, 在他的上辈子是保护动物,据说已经濒临灭绝, 但在这个世界, 人们连山林里的猛兽都没搞明白, 至于大海,那还属于很多人听都没有听过的范畴。
    他喜欢收集各种奇石是声名远播,有奇石商人把冲上岸的玳瑁龟壳捡来卖给他,一起卖来的还有海岸边捡的各种鱼骨、海螺之类的,各式各样的收罗了好几大车运来,他全买下来了。
    那奇石商人姓鱼,叫鱼大浪,住在海边,穷到朝廷都不在他们那边设封地,直接划成边疆人烟稀少的地界。他们那边都是岩石沙土,种庄稼都没活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于是大部分都是渔民。
    鱼大浪是个走南闯北的,靠把干海货卖到京城,又把京城的货卖到沿海挣钱,挣了不少身家,是当地有名的大豪商。
    鱼大浪想走裴三郎的路子,在那边封官。他的金子不够,买不起万金封侯。
    奇石这些东西就是个好玩的,海里的鱼干海产也不太养得起朝廷岁贡,裴三郎就鱼大浪帮他造盐田晒海盐,晒出来海盐后,他给豪商谋实权肥差官位。
    豪商第二年就拉了好几车海盐过来。
    裴三郎把玳瑁磨成漂亮的玳瑁扇,再装上一盒细细的海盐,进宫,给未婚妻送生辰礼物去。
    他们没成亲,虽说可以有点礼节往来,但见面是不太合适的,好在他有差使在身,狗萝莉也有参政,他便厚着脸皮进宫,找老丈人。
    他到天凤殿,又没见到狗萝莉。
    天子又在跟义公下围棋,杀得义公毫无还手之力。
    他觉得义公挺遭虐的,这大凤朝的封地就跟围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一样的,天子成天琢磨这个,愁得头都秃了,那围棋技术,放到上辈子,估计都是世界级水准的。
    他行过礼,上前观礼,两个小盒子紧紧的抱在怀里,态度很明确:不是献给天子的。
    义公悄悄地瞄了眼他怀里的盒子,明白裴曦这是来给长公主送礼物的,暗暗牙酸了下别人家的女婿,起身,行礼,告辞。
    裴三郎大大方方地夹着礼盒拱手道谢。
    天子扫一眼他,扭头让宫侍去宣长公主,又抬眼看向裴三郎:以前好歹还托望公转,你现在倒是直接了哈。
    裴三郎又扭头环顾一圈四周的宫侍和宫女们。
    天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让宫女和宫侍们都退下。
    不一会儿,羽青鸾面无表情地进来,见宫殿中只剩下她父皇和裴曦,裴曦的怀里还抱着礼盒,顿时耳根一烫,绷紧神情,昂首挺胸,上前向天子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天子拿眼看看羽青鸾,又看看裴曦,问裴曦,“你有何事呀?”女儿脸皮薄,当老父亲的,只好代为效劳出言询问。
    羽青鸾今天生辰,她知道裴曦一定会送礼来的,但没想到他会亲自送来,心脏有点不受控制地跳,脸上有点不太自在,只能努力绷紧表情,不去看旁边这人。她悄悄对自己说:“他一定有别的事。”裴曦不是不知礼的人,他们还未成亲,这样来见她是有些失礼的。可能有人对她这么上心,时时惦记,也会觉得他好的。修长公主府,他又出钱又督工,定期或不定期写信向她汇报进度,商讨哪里不合适需要改,还一直在研制琉璃瓦,说盖出来的房子金碧辉煌。
    裴三郎清清嗓子。
    羽青鸾抬眼看向裴曦,又看向自家那不正经地父皇,有点羞恼。
    裴三郎比狗萝莉小,男生又比女生发育晚,原本就比狗萝莉矮一截。狗萝莉很有气势,比旁边的天子还像天子,抬眼看过来时,衬得他更矮了。他暗自腹诽,蹿那么高的个子做什么,你要长到一米八呀。未婚妻疯长身高,他很有压力。回家必须多补充蛋白质,每天再多做一百个单杆,必须把自己拉长点。希望祖上都跟他爹娘一样高高的,可千万别出矮子再把矮子基因传给他。
    天子咳嗽一声。他是不是该把这女婿打出去了?
    裴三郎回过神来,赶紧把怀里的盒子呈向狗萝莉。
    狗萝莉后退半步,没接,又看向她父皇:有这样当父亲的?
    凸!又没别人,你还不好意思接。是不是喜欢我?他把装玳瑁扇的盒子夹在腋下,打开方方正正的小首饰盒,说:“这个最低价时是两文钱一斤,贵的时候能卖到三文,而细粮是四文到五文钱一斗,十三斤。”按照一斤细粮五块钱算,一斤盐的价格是在二十六块到四十块之间。
    天子和羽青鸾倏地一惊,父女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同样的猜测。
    羽青鸾撩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接过裴曦呈上来的盒子,打开,就见里面是一盒极细极白的物什。这是盐?现在吃的盐都是白中偏粉,颗粒很粗。她以指尖沾了点盐,送到嘴里,很咸,和盐一个味道。
    她呈给天子,让他尝尝。
    天子也沾了点尝尝,低声问裴曦:“哪里得来的?”盐矿在闵髯的封地,全天下的盐都出自于他。这盐和他们食用的盐显然不是一个品种。
    他指指棋桌旁的位置,说:“坐下,细说。”激动得心脏狂跳。这哪是来给自家长女送生辰礼,这是借着生辰礼的掩人耳目悄悄送盐来了。
    闵髯的盐利,让闵公府世居累世公侯之首的地位。他贵为天子,却不得不娶闵髯的嫡女为协后以稳皇位。他折了三个嫡子,两个丧于那贱人之手。嫡子死在眼前,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还要装作他不在意自己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地死,没心没肺的,死儿子都死习惯了。剜心头肉,谁能习惯!
    裴三郎把细长的礼盒递给羽青鸾,说:“贺长公主十四岁生辰。”
    羽青鸾的心思都让盐勾走了,见裴三郎递来的礼盒,收回思绪,她打开礼盒,是一把材质非常罕见漂亮的折扇。她取出来,展开,扇子光滑似玉似骨,镂空雕刻,扇子上天然生成华贵的纹路。她问:“玳瑁?”
    裴三郎指指盐,又指指羽青鸾手里的玳瑁扇,说:“出自同一个地方。”
    海?父女俩都很诧异。
    大海很远了,在大凤朝的边疆之外,那边的山林多毒蛇,多雨水,多瘴气,每逢夏季雨后,便是湿热难耐,很容易让人生热症、恶疾。大海沿岸,夏日有海风,倒是清凉,但土地多为贫瘠的山石沙地,难以耕种。
    裴三郎说:“这玳瑁是在边疆的临海城再往南走上半个月,到大海边,那边有很多渔民。有一个叫鱼大浪的奇石商人就是那一带的渔民出身。他听说我喜欢奇石,便收集了沿岸的贝壳海螺等物什给我运来,已经连着三年给我送海产了。”
    虽然宫侍和宫女们都撤出去了,但事关重大,他怕隔墙有耳,向天子请来笔墨,在棋盘上铺展开,写下:“在海边开设盐场,引海水入盐场,晒干海水就能得盐。不需要薪火熬煮,成本更为低廉。”
    他将盐田是怎么晒出来的,加工流程写下来,产量也写得清清楚楚。他再写下,“以极低价大量倾销海盐,能在一夜间把盐矿挤兑倒闭。”
    煮盐要用到很多柴火,铜器时代,铜又受管制,砍树很难。矿盐,工人要下到矿井采盐,再靠人力一筐筐提上来,这就导致成本很贵。
    晒海盐,柴火上就省了很多钱,不需要采矿,只需要引海水入盐田就好,能省下很多。这个世界的海水没受工业和乱排放污染,海盐很干净的。
    他报上成本,再加一丁点毛毛雨利润,报出售价,这价格能让那些想贩私盐的都没利可赚。
    他略作思量,把笔停住了。写到这里还可以说是做买卖,再写下去就该是江山社稷治理朝政了。
    他琢磨海盐,纯属遇到鱼大浪这么个沿海商人有这么个便利,也是盐太贵,导致他做腌菜、咸鸭蛋的成本高,影响他开拓平民市场。再就是,闵公是协后的父亲,他势大,对羽青鸾姐弟的威胁太大。
    协嫡子离皇位只差半步,身后又有第一累世公侯世族的显赫家世,真要让闵公他们得逞,羽青鸾姐弟没活路,他家这铁杆亲随也得跟着over。
    反正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搞一波商业挤兑呗。
    不过,晒盐囤盐需要时间,天高路远的,这么大的事不能指望一个鱼大浪扑腾出浪花,得由天子派亲信去操持,在那海边吹上几年海风,晒上几年太阳,皮肤会被晒成黑色的腊肉。海风里有盐,吹在脸上再晒着烈日,冬天晒腊肉都没那么惨。
    他有无诏不得离京的旨意,派谁去都祸害不到他。
    他是要尚长公主的人,只要长公主安然无恙,他不干什么缺大德让长公主跟他和离的事,那就是一辈子在富贵窝里躺赢的人生。
    他美滋滋地瞟了眼狗萝莉,只看到张沉思的侧颜,现在就已经很好看了,可以想象长大会有多好美。
    天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又在偷看他嫡长女的裴曦,很想提醒他,尾巴翘起来了。算了,女婿对女儿这么上心……还是有种要被抢走女儿的扎心感。
    他清清嗓子,问裴曦:“你二哥裴曙如何?朕听瑞临长公主说他行事干练,可用。”
    裴三郎惊得“哈?”了声,他二哥?去晒腊肉……啊呸!天子让他二哥去晒海盐?
    天子说:“朕看裴曙可担此重任。”
    裴三郎想了想,干巴巴地说:“他……如今居于高位,骤然离京,恐……引人注目。”他天子的目光下,又立即改口,“但……必定安排妥善,保证万无一失。”去就去吧,事成之后,指不定就能封个侯。那地方连个官都没有,朝廷边疆之外,以后有采盐之利了好开拓成封地……二哥,我对不起你,害你去开荒……
    第118章
    裴三郎又继续张罗起盖长公主府的事。
    琉璃瓦已经烧出来了, 于是之前卖给霍司掌应急的青瓦正好解决了库存问题, 他新烧的全是琉璃瓦。
    琉璃瓦比青瓦要大片, 为了防止铺瓦片的木棱尺寸不符, 他在琉璃瓦工艺成熟已经能够批量投产后, 烧出来的第一批瓦,拉到长公主府工地, 给霍司掌,告诉他, “长公主府改用琉璃瓦。”
    霍司掌拿起琉璃瓦反复打量, 问:“这就是琉璃瓦?造价如何?”
    裴三郎当然不会告诉他造琉璃瓦用的什么土和配方, 甚至连造价都不告诉他, 只告诉他卖价。
    霍司掌:“……”盖皇宫都没这么贵。您是认真的吗?他含蓄地提醒句, “皇宫尚且使用青瓦。”
    裴三郎说:“可禀报望公。皇宫的瓦换上琉璃瓦,很漂亮的。地动震坏那么多房顶, 正好可以换瓦。”
    霍司掌:“……”你是真不怕掏空天子的金库。皇宫里的地砖还没铺完, 宫室要建造墙砖还没动工,你又让换瓦。你是不是想让天子把皇宫几大殿,宫室都扒了重建。
    去年那声地动过后,不算修建城墙, 仅皇宫连修葺带重建都是极大的开销。不止是他, 京城里很多人都认为,天子成立太商府都是因为花销太大, 没法节流, 只好多开源。
    霍司掌取走几匹琉璃瓦, 亲自检测过各项性能过后,不得不承认,贵有贵的好。他所处的这个位置决定他建造的东西,造价是最不重要的。
    他把一座凉亭换上琉璃瓦,再去请望公来参观凉亭和看瓦,又报上价钱。曦公报给他什么价,他报给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