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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气话

      安宥柠跟着忘无忧到屏风后面的房间没多久,木床上躺着的人突然又疯癫的叫唤了起来。
    “鬼,是鬼魅,我看见了,它眼眶里的血滴到姚尚书的衣服上,姚尚书..啊..啊...”
    他紧裹被子,抓耳挠腮,两个眼球惊恐的睁大,仿佛活见鬼一般。
    “他应该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安宥柠猜测。
    “退后,刚才我用了针灸帮他舒缓神经,再给他服一贴药便无事了。”
    忘无忧见状,把安宥柠护在身后,说话的时候,却是特意对着床上的人说的。
    “嗯。”
    为了宝宝安全起见,她听从的往后站了些。
    随即,忘无忧拿起桌上一个青色的竹筒,手法专业的摇晃了几下,打开竹筒,递给了床上的疯人。
    “喝了就没事了。”
    听到忘无忧的话,疯人马上接过竹筒,如饮神药,一饮而尽。
    疯人在不清醒的情况下,能想到挟持孩子,引起孩子父亲注意带他去忘川堂。
    且不说别的,对忘无忧的医术显然是信任的。
    喝完之后,疯人的症状奇迹般得到了缓解,虽然还缩在被子里,警惕怕生的看着安宥柠,但没有继续疯言疯语。
    “无忧,你是怎么做到的?”安宥柠惊讶的侧身问忘无忧,就算是灵丹妙药,也没这么快见效吧。
    忘无忧掩了纱帐,让疯人休息。
    笑着走到她的身旁,竟然说,“你猜猜看。”
    安宥柠怔了怔,噗嗤一笑。
    忘无忧也有幽默的一面。
    “闻着有些甜..该不会是糖水吧?”安宥柠又嗅了嗅,空气中飘着一股甘甜的味道。
    “看来你在王府没少偷吃,鼻子练的这么灵。”见安宥柠笑了,忘无忧笑容更甚。
    “你怎么知道我是偷吃的?”安宥柠疑惑的问道。
    只听忘无忧慢慢的说道,“傅绪私下来找过我,问我要厌食的丹药,人吃了可以厌倦食物的。”
    傅绪居然会去找忘无忧,他不是气不得杀了忘无忧,私下居然还会有交情?
    如果没有她,这两人也许可以成为好兄弟的吧。
    三角恋,折腾人啊。
    “他也太狗了!”安宥柠尴尬又气恼,连忙又小声问,“那你没给他吧?”
    ”你说呢?”忘无忧笑着反问,眼里尽是温柔。
    “我就知道,你最侠肝义胆了!够义气!”安宥柠挺起腰杆说道。
    回去必须好好惩治那个腹黑的人,为了不让她吃东西,这样的损招都想得出,光道歉怎么够!
    至少,跪个搓衣板啥的?
    忘无忧仍是幽默的口气,“我跟他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你偷吃的东西上面撒辣椒粉,撒盐,泡酱油。”
    天,太狠了,这还能吃吗。
    “呵呵,看不出来,你整人也挺有一手的..”安宥柠尴尬的说道,她好像也不太了解忘无忧。
    或许是她爱的男人太瞩目,她忽视了身边其他人,连他们的性格都没摸透。
    “前提是,他要舍得。”忘无忧又说道。
    安宥柠心里瞬间一暖,傅绪并没有用那些损招对她,他舍不得那样对她。
    忘无忧也知道傅绪不会这么做,所以与才他嘴上玩笑。
    “那什么,你泡的糖水效果都这么好,省了不少药费。”安宥柠心里小甜蜜了一会,转回话题说道。
    忘无忧将竹筒递给安宥柠看,竹筒底下有一层黄色透明物,“是蜂蜜水,此人的疯怔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并没有真的患病。针灸,蜂蜜水,都是缓兵之计,是为了疏导缓解他紧张的神经。他服下蜂蜜水,以为自己吃下了对症的药不再害怕,实际,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以他的精神状况,并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即便是一碗普通的白水,他也会当作仙丹妙药。”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斗得过旁人,却斗不过自己的心魔。”忘无忧突然又加了一句,别有内涵。
    “你当大夫当的还挺走心的。”安宥柠更崇拜忘无忧的医德,以豁达的语气缓和与忘无忧之间那些尴尬。
    “都说心病最难医,很多大夫碰到这样无病呻吟的病患,都是直接赶走的,怕扰了生意。”
    安宥柠道。
    忘无忧收起竹筒,“姚家的人想知道姚尚书死亡的真相,他是唯一的证人,他们私下应该给他找了不少的医馆看诊,那些大夫不仅怕扰了生意,更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都是以无病拒之。”
    “那姚家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找你呢?”安宥柠问。
    忘无忧看了她一会,才道,
    “我从不出诊。”
    “除了你。”
    安宥柠又是有些尴尬。
    听傅绪之外的人说贴己的话,不管是谁,她都觉得很别扭。
    尽管忘无忧专注的眼也很吸引人。
    但,只有傅绪,能给她心跳的感觉。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声音,仿佛是茶杯摔碎了。
    安宥柠心怦怦直跳,傅绪不会听见他们说话了吧?
    其实从进来开始,除了想从疯人身上找到点跟徐家灭门关联的线索,她的大部分心思还是放在外面那个人身上。
    现在看来,暂时得不到什么线索,她还是赶紧出去,省得那修罗动怒了。
    “外面好像有点吵,我去看看。”安宥柠说完就往外走。
    “宥柠。”忘无忧叫住她,然后递给她一个白色的海螺,没有刻字的。
    “这个,给我吗?”安宥柠没有直接接过来,慎重的问,
    “这是传音螺,你的送给傅绪了,这个你拿着。”
    许是看出安宥柠的顾虑,忘无忧又解释道,“只是普通传音功能的传音螺,并非许愿池求来的那么难得,没有别的意思,你拿它可以听到我说话。有线索了,我会通过它第一时间告诉你。”
    普通的传音螺,没有许愿池求来的那么虔诚,在云翱大陆,它是最常用的传音工具。
    “好。”安宥柠这才放心的收下了。
    “姚尚书,不会是最后一个。”忘无忧突然一句,安宥柠的心莫名提了上来。
    “安家,也曾经历了前朝。”
    他指的,是安世淮。
    安宥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看来,这起案子,她是该管也得管,不该管也要管。
    两人一起走出房间,坐在茶桌边等了半柱香的男人,那张臭脸摆的,仿佛等了半个世纪还久。
    见安宥柠总算出来,傅绪立即上前,宣誓主权的揽过安宥柠的肩,一脸严肃的委屈道,“柠柠,这里的茶太难喝了,还是你在宣殿泡的好喝。”
    安宥柠听傅绪憋屈的口气,明知这男人是故意,还是心疼的不行。
    “那你也不能砸人家的茶碗吧,多不礼貌。”
    安宥柠盯着地上的碎茶碗,白了傅绪一眼。
    “你赔给无忧,拿你王府最贵的茶具赔。”
    她说完,感到傅绪手臂微沉,她不禁生气,她不希望傅绪总是在忘无忧面前表现的这么刻薄,明明平时他从不会随便砸茶碗的。
    显得多小气啊。
    “少主恕罪,属下刚才为遵义王斟茶,不小心烫到手,摔了茶碗。”一个拿扫把的药童突然走了过来,很愧疚的说道。
    “以后注意些便是,把碎片清理了吧。”忘无忧和气的道。
    药童立刻收拾了碎片。
    安宥柠心一紧,看向傅绪,好看的凤眼里果然都是失望。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连忙跟他道歉。
    傅绪却突然冷冰冰的扫过她的手,蹙眉,“谁让你随便收别人的东西的?”
    他看到了海螺。
    “这是..”安宥柠没解释完,傅绪显然已经生气,别的东西他就忍了,可海螺是他们之间的定情物。
    “还给他!”不容商量。
    傅绪又开始专横,安宥柠也犯起了固执,捏着海螺就是不松手。
    “宥柠有交友的自由,你不能总这样管制她。”
    “她将我看做哥哥,做为哥哥,送妹妹一个传音螺,不算逾越。”忘无忧望着二人,苦笑了笑,站出来和解。
    “她将你当哥哥,恐怕你不是单纯将她当作妹妹。”男人的眼神极其锋利。
    “你胡说什么。”安宥柠掐了傅绪一下。
    傅绪没理会,继续对忘无忧警告道,“不用拿你那一套跟本王说教,本王的女人,本王自己会管。”
    还是那个臭脾气。
    “傅绪,要好好表现的人是你,你再这样咄咄逼人,我真不理你了!”安宥柠无奈的抓他的手臂,可男人就像是护犊的雄鹰,铜墙铁壁,任她咋啄咋劝,都不会在外人面前一丝一毫的示弱。
    “姚家案子的事情,你不许再参与。”傅绪突然严肃对她说道。
    “你无理取闹。”安宥柠急了,把海螺塞进袖子里。
    傅绪脸色难看,但也没有硬逼着她,抓起安宥柠的手,阴沉沉的说,“本王今天还有事,回家。”
    安宥柠松了口气,她刚还在忘无忧面前吹牛,把傅绪管教住了,好在收的是时候,要不然牛皮吹破了。
    “宥柠,我时间自由,你如果肚子疼了,不要害怕,那是生产的前兆,随时用海螺敲击地面,我会听到。在稳婆赶来之前,我会教你怎么做。”忘无忧不放心的说道。
    他刚才忘记了,安宥柠是没有灵力的,没有灵力,就用不了传音螺对话,只能听到他说话。
    安宥柠现在不想忘无忧关心她,傅绪已经忍着脾气了,他再说下去..
    果然,听到自由两个字,傅绪毛了,转过身,凌厉的眼神杀了过去,空气一寒。
    “你怎么知道本王没有给她自由,忘无忧,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成天摆出一副仁慈温暖的君子模样,骗骗小姑娘还行,骗安宥柠不行!”
    看这两大男人,又因为她吵起来,安宥柠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是还有事,先回家好吗?”安宥柠只得服软。
    谁知,忘无忧又回了一句,“自由分很多种,不是你圈禁式的掌控,偶尔许她出门一次就叫自由。宥柠有家人,有朋友,她的生活还有很多除了你之外的风景,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她有回家的权利,与朋友交流的权利。”
    “你一直管束着她,宥柠已经五个月没回过安府见她的大哥和妹妹了吧。”
    安宥柠听的无奈,忘无忧说的很中肯,但毕竟不是她。
    不回家,是她自己的主意。
    不害臊的说,她就爱和傅绪腻着。
    “本王今天就送她回安府!”安宥柠以为傅绪会不理会,或者说更凌厉的话反击忘无忧。
    却没想,他蹦出这么一句。
    他说完之后,就马上凝眉头看安宥柠,好像也是后悔说了。
    但安宥柠鼻头已经酸了,是他说,要陪她生产,看着他们的宝宝出生的。
    是他说,剩下待产的每一天,他都会在王府守护她,无时不刻..
    怎么能轻易说出把她送到别的地方的话。
    “回就回,你那破地方,我还不想待。”
    安宥柠不理智的甩开了傅绪的手,冲动的说,“无忧,你有没有马车,借我一辆,我不想和这个见异思迁的男人同车回去。”
    忘无忧永远是支持她的,回道,“有,我吩咐药童给你安排。”
    “谢谢。”安宥柠冷着脸往外走。
    傅绪脸色十分难看,“柠柠。”
    伸手想拉安宥柠。
    安宥柠没理他,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傅绪也冷着脸追出去。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傅绪还是没有强迫安宥柠,分别坐了两顶马车轿子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