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洗漱完，他端着热好的牛奶和吐司走到客厅，却在看到入户鞋柜的时候神情顿了顿。
    鞋柜下方的门垫上有一个不很明显的水印，像是鞋子踩下来的痕迹，窄窄的，很小巧，看起来像是女鞋。
    思考两秒，他放下手中的牛奶吐司，飞快冲到林萌萌的房间门口。
    见到她的卧室门大开着，房间里清清冷冷一如昨天，床上用品扑得平平整整的没有一丝有人睡过的痕迹，他顿时觉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
    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不过，很快又挂上清浅的满足笑意。
    不远了。
    距离他的十八岁生日，距离那个人回来。
    *
    林萌萌心情不是很好。
    最直接的体现是，她快要把自己给揪秃了。
    就在她再一次抓上头发，准备“啊啊啊啊”叫几声发泄一下心中无措郁闷的时候，江临风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一脸无奈地问她：“你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了，难道终于发现自己丰胸无望，崩溃了？”
    林萌萌：“……”
    这种伤心事就不要提了吧？
    现实世界她是个小平胸，到了小说世界，她趁着自己青春期发育的时候狂喝牛奶狂吃木瓜，然并卵，效果微乎其微，勉强从a变成了a+，说b都有点没底。
    不能想，一想就是心碎。
    “我的胸不关你事，你个小牙签都不崩溃，我奔溃什么。”林萌萌白了江临风一眼，把脸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是瘫着的。
    江临风一拍桌子：“我靠！你信不信我掏出来吓死你！”
    “……啊啊啊！”林萌萌捂着脸尖叫起来，“你给我闭嘴！”
    千万别这样刺激她。
    她真的要崩溃了！
    崩溃完，她抓起桌上的餐垫朝江临风一丢，慌不择路跑进房间。
    自那天晚上逃一般离开自己家之后，被吓得心惊肉跳的她不想去别的地方，就厚着脸皮窝在江临风家里，霸占了他的床，把他赶去睡沙发了。
    在这里，至少不用面对谢熠。
    就……
    不知道要怎么跟谢熠相处了。
    林萌萌在床上无声尖叫着打滚的时候，江临风敲响房门：“陈一鸣给你打电话，问你晚上要不要出去玩，说是剧组聚餐。”
    “去去去！”林萌萌连忙打开门。
    去外面疯一疯也好，呆在家里她总是忍不住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此时的林萌萌，只想把其他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什么都不想。
    就连手机，都被她有意无意地落在了沙发上。
    *
    下午五点。
    六点。
    七点。
    夜色渐浓，等待的人却一直没来。
    谢熠站在窗外朝外前，隐约能看到楼盘外面的道路车水马龙，周围是万家灯火。精彩的夜生活这时候才缓缓拉开序幕，让许多年轻男女可以肆意狂欢。
    可家里，他的身边，却只有一室清冷。
    等时间终于走到八点，看着面前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一桌子从热气腾腾变得冰凉的饭菜，谢熠终于没忍住，拿出手机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
    “嘟嘟嘟……”
    没人接。
    无论拨过去多少次，都是没人接。
    谢熠沉默着坐在餐椅上，甚至没有起身去开灯，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客厅中，只有窗外映照而来的灯光勾勒出他清俊的剪影。
    窗外，冰冷的冬夜寒风刮着，他就算是坐在温暖的室内，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寒风渐渐吹得没了期待，一颗心渐渐冰凉。
    没回来。
    那人一直没回来。
    她不是说了要陪他过生日吗？
    不是说了，会送给他一个惊喜吗？
    为什么她把这一切都抛到了脑后？
    是因为她一点都不在乎他，所以根本不在意他失望不失望，难过不难过吗？
    他很失望。
    他很难过。
    他……也会想被人重视，被最重要的人忽视的时候也会委屈得红了眼眶……
    她知道吗？会在意吗？
    想到这里，谢熠心脏揪疼，就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哪怕现在的他在很多眼中算得上青年才俊，可他依旧觉得自己像是深渊中苟延残喘的一条狗，孤独，寂寥又阴暗。
    他拼尽全身力气，拼了命去追逐着一束温暖的光，可那一束光却并不想照耀他，只想溜去别的地方。
    她从没属于过他。
    黑暗中，少年紧咬着下唇，眼中沁出了一层水雾，却倔强地不肯凝成水珠。
    *
    挂在墙上的钟走到凌晨一点，这期间谢熠一直没放弃打电话。
    从一开始怕打扰林萌萌，到最后变成执念，非要打通这个电话不可，他的心态从一开始的忐忑变成了执拗。
    到了凌晨一点一刻，突然的，淬不及防的，他拨过去的电话被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是一个他很熟悉却很防备的男人。
    “谢熠？这么晚了你还打电话，你是不是有毛病？林萌萌？你问她干吗，哦，这是她手机……她？她洗澡呢！”江临风说完这一句声音就变得遥远而模糊起来。
    电话没被挂断，但应该是被他随手丢在了哪里，紧握着手机的谢熠猜测。
    他听得到江临风略微有些急促的喘息，还有另一道声音，是属于林萌萌的。
    “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这是她在唱歌。
    “嗯……还要，还要……水，水，要喝水！”
    “妈妈，我好苦啊，哇！我是小白菜，地里黄啊……”
    “好热哦，不，不穿了，脱掉……”
    “……”
    她喝醉了！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喝醉，还是对她有心思的男人，她就那么放心大胆？
    江临风大喊：“林萌萌，你再点火，老子就在沙发上把你给办了！”
    听到这一句，纵然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谢熠眼眸渐深，终于克制不住心里翻滚咆哮的念头。
    他猛然站起来，拿起衣服往外走。
    *
    驱车赶到江临风家楼下，谢熠一刻不停歇地进入电梯，按下楼层键之后就用力连按关门键。
    两家相隔不远，几分钟的车程在煎熬的他看来却像是几个世纪。
    电梯上行，他心里的怒焰也在翻滚不休。
    要是他们……
    他们真的……
    谢熠闭了闭眼睛，不敢继续想象。
    等他用最快速度冲到江临风家门外，意外发现他家的大门竟然没关，半掩着一条缝隙。模糊而断续的声音，就这么从缝隙中流泻出来。
    “傻叉，叫你不要喝不要喝，你给我喝成傻狗！你给老子起来，你赔老子的地板，赔老子衣服，赔老子的沙发！”
    “喂，老子都喂你三杯水了，你还要？”
    “……妈蛋，你不会是在别的狗男人那里受了刺激，到我这里疗伤吧，你就欺负我！你就仗着我喜欢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你就欺负我！”
    “你个傻叉！”
    “……”
    江临风的声音里满是对林萌萌的心疼，还有满满的委屈。
    谢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眼中满是颓然。
    第39章
    谢熠最终没有进门, 在江临风抱着林萌萌进了卧室之后，轻轻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没人知道他来过。
    回家的时候，他不想开车, 就这么沿着冬夜的大街一路走回了家。
    刚滑开密码锁的滑盖, 不料手机响起。
    拿出手机一看，见到屏幕上闪动的人名，他眼眸低垂, 摁了挂断。
    可是, 那头的人明显不知道放弃是什么，这次铁了心要打到他接电话为止。进了门, 他将手机随手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在手机响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接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