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不说话了。
    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这确实算得上是巨款。
    可对于她来说……
    呵呵。
    本来她也可以不收这笔款，就当做是义诊。
    但她今天心情不佳，没有白花花的银子作为安慰，觉得身心都受到了伤害。
    黎夜心细，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委屈。
    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是个财迷。
    奇怪的是，他居然不觉得她这种性格讨厌，甚至……还有些欣慰。
    “安心给人治病，我会额外加给你。”他开口，声音有些愉悦。
    顾清欢本来已经委屈巴巴的走了老远。
    听到这话，忽然屁颠屁颠的折回去。
    “当真？”她双眼发光。
    泠泠的美目眼波流转，碎玉烁金。
    她高兴的样子很美。
    他看得顺眼。
    心情也就更好。
    “自然。”
    “那我再说一遍，我诊金特别贵！”
    她笑起来的时候甚至有一个浅浅梨涡，越看越让人想捏。
    黎夜手指动了动，想起刚刚的触感。
    犹豫片刻，还是忍住了。
    “你要多少？”
    “我这里都是一口价。”顾清欢伸出一根手指。
    黎夜挑了挑眉，“一千两？”
    “……是一万两。”她觉得被洗脑之后的黎夜变抠了，明明之前开口就是黄金万两的。
    “一、一万两？！这这这……我们家出不起这样的诊金！”裴梓被她的狮子大开口吓到了。
    他本来就觉得顾清欢不靠谱，现在听着这个天价诊金，直接就不想让他看了。
    黎夜还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好好给人看病，看好了再来开条件。”他嘴角有一抹绷不住的笑。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喜欢跟她待在一起的感觉。
    这个小鬼很有趣。
    顾清欢没有从他这里得到精确的承诺，但也知道他说到做到的良好品格，还是老老实实的过去。
    进去前，她找裴梓要了一份他们贴出去的告示。
    裴梓本来还想推辞几句，最好是能直接把这两尊神给送出去。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黎夜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他不敢再多话。
    顾清欢进屋。
    屋子里就只有两个人，躺在床上的那个应该就是重病的裴家老爷，至于旁边坐着抹眼泪的，应该就是他的夫人。
    没有看到那位老婆婆。
    看见裴梓带着人进来，她有些诧异。
    “这位是……”
    “娘，这位是来为父亲看诊的大夫。”他两步走上前，在裴夫人耳边小声道。
    裴夫人的反应跟他最初一样。
    他们都很诧异。
    怎么会有什么年轻的大夫？
    就算有，那医术又能有多好？
    不过就是看中他们告示上的那五百两罢了。
    裴夫人没真以为顾清欢能治病，但他们家都是随和的人，所以也没有把她赶出去。
    裴老爷正在休息，她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将位置让出来。
    “这位姑娘，我家老爷就拜托你了。”
    “夫人言重了。”顾清欢点头，从容上前。
    干净纤细的指尖落在裴老爷胖乎乎的手腕上，对比分明。
    顾清欢一边看脉，一边问病人的情况。
    时间过了很久。
    黎夜进来，正好看到她的手搭在那胖乎乎的手上。
    他眉梢一跳，一不留神，就将手里的那杯冰水捏了个粉碎。
    “男女授受不亲，看来你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大夫。”他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季一拎着药箱跟在后面。
    见了这一幕，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着急。
    看来相爷对大小姐还是有感觉的，可他现在变得跟以前一样冷戾杀伐，万一不小心伤了大小姐，那该如何是好？
    他以后肯定会后悔死。
    “哎呀，都怪属下来得太晚，属下该死！这是您的药箱。”
    季一连忙跑上去，将丝绸搭在裴老爷手上，又状似无意的挡着，以免黎夜伤人。
    顾清欢看他一眼。
    收回了手。
    “神医？”裴梓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看了。
    顾清欢道：“不用担心，我大概已经明白了。”
    “已经看好了？那请问家父这是什么病，可能治愈？”
    “可以。”顾清欢答得肯定。
    裴梓眼睛一亮，“当真？！”
    他本来不是很信顾清欢，但听见自己父亲有药可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高兴。
    这个病来得急，他们也试了很多办法，这条街上的大夫都请遍了，就是没有半点起色。
    “我先问问，令尊是否突发疾病，右胁胀痛，痛势剧烈，或者绞痛不止，辗转反侧，呕吐频繁？”
    “对对对，这些都是家父的反应！”
    裴梓很激动，他本来不怎么信顾清欢，但现在已经信了八成。
    她刚刚问诊的时候，只是问了一下父亲最近都吃了些什么，根本没问这些反应。
    而且父亲现在正在昏睡，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
    也就是说，这些症状，都是她刚刚把脉把出来的？！
    这太神奇了！
    顾清欢又道：“那是否伴随着口苦发热的症状？”
    “有的、有的！”
    “痛处拒按？”
    “没错！每一位大夫来给家父看病的时候，都会用手去按他的痛处，可越按越疼，神医你居然碰都没碰，就知道这个症状！”
    几句话下来，裴梓已经将她奉为天人。
    看来他父亲真的有救了！
    裴夫人相对镇定。
    她想劝儿子冷静一点，千万别被有心之人骗了。
    毕竟他们当初是将这些症状都写在告示上的。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顾清欢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张纸。
    “我是看了这上面的细则才了解的情况，你不用这么高兴。”她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
    裴梓：……
    裴夫人：……
    季一：大小姐你不要这么诚实好不好，好歹相爷还在边上呢，你稍微装一装神医的样子，让他眼前一亮，不、好、吗？
    “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不先确定病人的情况，怎么看病？”
    她把纸放到一边。
    “根据脉象和症状，初步可以判定是胆胀，由气滞湿热导致胆腑气郁。病位在胆腑，与肝胃关系最为密切，邪伤正气，痰浊湿热，损伤脾胃，脾胃生化不足，正气愈虚，最后此病。
    我先用银针疏气之法，再开几副疏肝利胆，和降通腑的药，假以时日，就能好转。”
    “咦，这病不能立马治好？”有人发问。
    顾清欢闻言转头，这发问的竟然不是裴家人，而是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