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碧有莫肃秘书的电话，什么时候存的她甚至都忘记了，仔细想想，觉得大概是莫肃曾经告诉她的。
    只是因为现在和莫肃的所有聊天记录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她没办法再去回忆。
    莫肃的秘书爽快答应下来，并且帮她约好了时间——十分钟之后。
    “您直接上来就好，从一号电梯上，我会帮您按电梯。”
    “好的，麻烦了......”
    顾碧的心情又比之前更复杂了一些，她知道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的，和莫肃之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存在，又无法直白说出来，而她又在无形中，和莫肃有了过多的牵扯。
    算了，不去想这些事情，就像盛雀歌说的，只要在意道谢这一件事情就好。
    十分钟以后，顾碧已经出现在了莫肃的办公室。
    这回来这里，她反倒轻松了不少。
    莫肃走在宽大老板椅里，看向她的目光极其幽深。
    “莫总。”
    男人没有开口，只是情绪难辨的凝视着她。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
    “如果没有您帮我解围，我不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您可能并不是为了帮我，只是为了最后的谈判胜利而已，但这声谢谢，我仍然要说出来。”
    顾碧一口气说完想表达的话，就打算离开了。
    “你猜错了。”
    莫肃此时开了口，却是让顾碧听不明白的话。
    他似乎牵了下嘴角，笑意凉薄。
    “我不帮你，你输了，也照样可以有人补上，谈判的结果并不会改变。”
    顾碧瞳孔放大，难以置信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如果还没有失去正常思考能力的话，就一定能够听出来，莫肃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是为了帮她。
    和谈判结果无关，在乎的是她没有当众丢脸，没有被对手给予难堪的打击。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其他事情，就出去吧。”
    顾碧被下了逐客令，晕晕乎乎就离开了莫肃的办公室，被秘书送下了楼。
    她仿佛丢了三魂，全凭本能回到自己的办公区域。
    莫肃没有在开玩笑？他是说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他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顾碧知道，自己的心，又因为他的一句话，彻底乱了......
    盛雀歌自然也知道了这事儿，她没有立即回复顾碧，而是冲到贺予朝面前，拍了下桌子。
    “怎么？”
    男人抬眼瞧着她，好整以暇等她说下去。
    “你的朋友手段也太厉害了！”
    “嗯？”
    “说的就是莫肃！”
    盛雀歌抱着手臂，冷哼：“真的是好手段，也就欺负欺负顾碧这样没有爱情经验的单纯小姑娘了。”
    “他做什么了？”
    盛雀歌把莫肃的行为告诉贺予朝，并且评论道：“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
    “还行。”
    只是一句话，就能彻底搅乱了顾碧的心，让顾碧之前所作出的所有决定都被打碎，这种本事......盛雀歌很是佩服。
    莫肃这事儿，很明显就是故意的，绝对存心，而且早有预谋。
    可她现在又不能告诉顾碧，显得有些憋屈和被动。
    盛雀歌已经做好决定，在莫肃处理好他的那些个人问题之前，是绝对不会再干涉的。
    “既然已经做了，就任由他去吧。”
    贺予朝倾身把盛雀歌拉到自己怀里，笑道：“看来，莫肃对她已经上心了。”
    “上心之前，先把他自个儿那些事情解决好吧。”盛雀歌白了男人一眼，烟视媚行，分外撩人。
    贺予朝的手停在她的后腰上，眼神略暗。
    “给他些时间，他自然能解决，现在嘛，我们应该讨论些别的......”
    还能讨论什么？
    盛雀歌试图逃走，没成功，还是被男人抓了回去。
    贺父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周一时，直接去了hg总部大厦。
    高耸入云的建筑切开一片天空，似乎外星来客。
    贺予朝就站在三十七层的办公室落地窗边，俯瞰脚下万物。
    谢秘书在他身后汇报：“您父亲已经到楼下了，正在登记。”
    “没闹上两句？”
    “......有。不过都解决了。”
    作为贺予朝的父亲，来到hg时竟然还有进行前台登记，这几乎是明晃晃的下马威，含义明确。
    贺父不闹腾才奇怪了。
    但这就是贺予朝要的，他早有准备。
    “嗯，等会儿让他直接进来吧。”
    男人整理着领带，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虬盘在皮肤下层，是用力之后才有的状态。
    贺予朝望着窗外，偶有飞鸟滑过，投下一片阴影，迅疾遮住他眼底晦暗不定的情绪。
    他有些想念盛雀歌，突如其来的，想听听她的声音，再拥住她，嗅到她颈间的清香。
    自贺予朝出生起，父母的存在意义就被削弱了。
    母亲的选择崇高伟大，对贺家，对他，都有着截然不同意义。
    而父亲......贺尤匡本身也算是贺家内反骨最硬的那个人，从商以后，倒是真的能走出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
    不过他所有成就，也难免有些水分，若不是有贺家在背后作为支持，他开始的道路不可能那样顺畅。
    龙城中卖他面子的人，皆看中贺家地位。
    倒是让他误打误撞，有了如今在商界地位。
    贺家旗下集团众多，产业支柱更是稳固，在未来很长时间，都不会遭遇任何波折。
    所以现在贺尤匡的日子本该过得尚好，但话又转回去，他拥有的一切，少不了贺家作为支撑，若是没有老爷子首肯，他的生意也坚持不下去。
    因此贺尤匡对老爷子始终心存畏惧，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感情更是复杂。
    贺予朝从小养在老爷子身边，同贺尤匡这个父亲，更像是陌生人。
    贺尤匡做生意满世界飞，花在家人身上的时间很是稀缺，当然，对他养在外边那些情人，他又耐心十足。
    贺予朝年幼时偶尔见到他，甚至懒得开口叫他，若一直这样，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就是形同陌路。
    他们父子向来不亲近，这也罢了，关键更在贺尤匡种种放肆行为，实在过分。
    偏偏贺尤匡所做行为，都形同于挑衅贺母，让那个长年无法归家的女人面上无光。
    和母亲相处虽少，但母亲在贺予朝心中分量更重，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实则坚韧顽强，也为心中梦想付出大半生的努力，更为她的家族和亲人带来旁人看不见的无尚荣耀。
    贺尤匡既舍不得对方能够给他的助力，又从不忠贞，这些行为，直接性导致贺予朝和贺尤匡之间关系恶化。
    母亲或许是知道这些事儿的，她只是分不出精力在意这些琐事，对她而言，未来更远大，也不该禁锢在家庭这一方小天地。
    谢秘书出去之前，朝窗边看了一眼，她眼里的贺予朝矜冷漠然，周身仿佛堆砌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冰。
    唯有盛雀歌在他身边时，他才会有温度。
    所有人都会说，贺予朝就象征着绝对的强大和坚毅，他是不败的象征，称赞着诸多的责任和使命。
    他又是让人畏惧的，因得他太过深不可测，无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恰恰因为这样，他会更孤独。
    强者的寂寞从不轻易显露，谢秘书在他身边工作多年，也鲜少有机会窥探到他的情绪波动。
    还好有盛小姐在。
    门关上的刹那，男人眉眼间覆盖的冷色也被掩去，谢秘书想，若非有盛雀歌出现了，这个男人仍旧孑然一身伫立在天地间，无人能够分担他的心事。
    贺家那样强者为尊的家族，贺予朝又怎会让任何人发现他是有弱点的呢，即便是在最亲近的老爷子面前，他也不会有半点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