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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青蔓府的笛声戛然而止,玉珩眼睁睁看着莲野魂飞湮灭,他却无能为力,只因他刚一抬脚想迈出树荫时,他身上的皮肤又开始剥离,无奈,他只得又收回了脚步。
    白玉樘凝眸望去,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看来那厉鬼玉珩弱点就是身体未复原之前,无法离开阴气重的地方。
    他攥了攥拳,力气已恢复九成,该是时候收了厉鬼玉珩了。
    “浅儿,云天,我们也不能示弱,青何已经制服莲野,轮到我们收尾了。”
    青何走了过去,蹲在地上问道:“需要我帮忙么?”
    “不劳烦青何你了,你且在一旁歇息,这玉珩还是留给我们吧。”白玉樘连忙回道。
    他心想偿若青何用葫芦收走玉珩,那他岂不是交不了差,娶不了妻,生不了子了。
    “也好。”
    青何退至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一包瓜子,两只灵宠子蹦蹦跳跳跑过去,坐在他身边,一同嗑瓜子观战。
    白玉樘他们听到瓜子皮脆裂的声音,三人目光凝滞,不约而同望向正悠闲嗑瓜子的青何。
    “青何,你要不要这么放松?”
    青何淡然扬了下下巴,回白玉樘:“小心,厉鬼他来了。”
    白玉樘刚一转头,只见身体已复原的玉珩,伸着鬼爪直朝着他飞来。
    “今天你们几个休想走出青蔓府!”
    白玉樘左手撑地利落跃起,右手紧握赤云剑,挡了玉珩偷袭过来的鬼爪。
    他将玉珩引至一边,大声对华云天说道:“云天,你来重新作法。”
    “好,包在我身上。”
    华云天从竹筐里拿出作法的道具,只是他还未准备好,玉珩一个闪身飘过,用手中笛子,将那些作法道具搅得稀巴烂。
    青何和两个灵宠子见状,观战者一同倒吸一口气,又一致微微摇了摇头。
    玉珩欲要转身偷袭云浅时,一边白玉樘掏出蛊阴绳,单手丢出,套住玉珩左脚,跟着用力将玉珩拉开。
    “云天!快,作法!”
    华云天迅速从框中拿出桃木剑,沾了鸡血,二指结印,念出咒语。
    玉珩手中笛子在掌心转了一圈,骷髅头里再次吐出无数个小骷髅头,它们顺着蛊阴绳朝白玉樘爬去。
    “浅儿,接住赤云剑!”
    云浅一个纵身,从半空跃起,接住赤云剑,趁落下的时机,她单手侧持赤云剑在蛊阴绳上,利落一削,那些小骷髅头纷纷落地。
    她一脚一个将小骷髅头踩进泥土里,见小骷髅头不断冒出,她只得蹲下身子,用赤云剑拍打着冒出的小骷髅头。
    那些小骷髅头被她打得晕头转向,龇牙咧嘴,抱头鼠窜。
    一旁的华云天已将一张写着厉鬼玉珩名字的红色令符,插入桃木剑上,令符随即燃起。
    “红莲之火,厉鬼玉珩,焚!”
    玉珩挣脱不掉蛊阴绳,身上皮肤再次开始剥落,他随即从腰间掏出匕首,斩了自己左脚,这才挣脱了蛊阴绳。
    因那蛊阴绳突然断开,白玉樘猛地朝后仰去,差点摔倒之时,只见云浅大步赶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师父,小心!”
    白玉樘用力将云浅拉入他怀里,在她耳边低语着:“浅儿,这玉珩身体一旦破损,只能呆在阴气重的地方,等下你听为师命令,趁玉珩不注意,只要这般……”他低声讲出了自己的作战计划。
    “是,师父。”云浅垂下眸子,两个人贴得那么紧,她脸颊情不自禁染上绯红。
    果然不出所料,玉珩急急又躲到树荫下,身上皮肤剥落的地方,还有刚才砍掉的左脚,均开始慢慢愈合。
    “就现在,浅儿,上!”
    白玉樘一声令下,他掏出紫青火丸,混着地黄粉一并摔到玉珩面前,一阵浓重的青烟即可四起。
    玉珩抓紧手中笛子,感觉到浓雾里伴着令他失去嗅觉的地黄粉,他条件反射抬手掩住口鼻,可嗅觉依然受到影响,降至一半。
    只觉浓雾里正前方有人袭来,很快一身嫣红色衣服逐渐出现在他眼前,他上前应战,只是还未出手,一圈灭魂针落下,他动弹不得,就在这时,他感觉身后竟突然传来气息声。
    白玉樘隐着嘴角笑意,闪身至玉珩身后,他二指夹着回阴泉,抬手贴在玉珩眉心,那厉鬼随即化作一股黑烟,绕在铜钱孔,一同化水隐入阴地。
    名单上玉珩之名也在同时,化为虚有。
    见厉鬼玉珩已被擒住,青何起身,微挑眉毛,鼓了几声掌:“容在下收回先前那句话,擒鬼天师也并不是传言中的天资愚钝,我看白公子当真是智勇双全。”
    白玉樘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灰尘,谦虚摆了摆手:“雕虫小技而已,无足挂齿,跟青何术士相比,实在差得远。”
    “白公子谦虚了。”
    “诶,青何不用客气,叫我玉堂就行。”
    华云天凑了过去,瞅着青何问道:“对了,还不知青何术士今年贵庚?”
    青何微微想了下,方才回道:“算起来,在下今年刚满二十三岁。”
    华云天嘿嘿一笑:“原来跟我一样大。”
    青何转头望向白玉樘问道:“玉堂呢?”
    白玉樘长指搔了下额头:“二十九了,以后还是跟着云天,一起称呼我玉樘兄好了。”
    “哦,原来玉樘兄已是而立之年,这般常年在外奔波擒鬼,家中妻儿一定很挂念吧?”
    “……说来惭愧,其实我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过娶妻生子已经提上日程了。”
    云浅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师父他又胡言乱语了。
    青何望了一眼云浅,想起先前看到师徒二人贴的那么近,云浅在白玉樘怀里,少女般羞红了脸,他像是看穿了什么,却未道明,只简单祝贺道:“那在下就祝玉樘兄,早日抱得美人归。”
    白玉樘喜滋滋抱拳感谢道:“承蒙吉言,待兄长我成亲之时,两位兄弟,可一定要赏脸喝杯喜酒。”
    “一言为定。”
    华云天一脸蒙圈的来回瞅着白玉樘,还有青何二人,不知他俩到底在那里喜气洋洋的讲什么。
    云浅的白眼快要翻至天边了,厉鬼一旦擒住,眼前这个师父就完全没了正行,想到刚才还因他那般认真专注模样,羞红了脸,待回过神儿来,实在是浪费感情。
    她不再理会他们,兀自低头,竟看到玉珩的笛子落在地上,未跟着玉珩一同入地,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笛子,只是她的手指刚一接触那笛子,笛子上的黑色遂化作一股黑烟,消失无影。
    那笛子已是通身透亮白色,明净雅致。
    青何看了一眼纯净的白色笛子,对云浅说道:“我看这笛子跟云浅姑娘有缘,不如收了它,往后也可当做擒鬼的装备。”
    “也好,我倒是很喜欢这笛子上的骷髅头装饰。”
    云浅把玩着笛子,在掌心转了一圈后,笛子上已呈白色的骷髅头突然张大嘴巴,吐出一串同样白色的小骷髅头们,纷纷落地。
    云浅:??????
    白玉樘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双臂环胸:“想起来了,刚才那厉鬼玉珩也是这般,唤出这些小骷髅头的。”
    小骷髅头们见是云浅,像是想起了刚才被暴打的画面,竟一个个的乖乖排着队,似是等着云浅下指示。
    “我记得,也是这帮小光头们吞了我的灭魂针,还有华公子作法的道具,看来以后会大有用处,不过现在它们派不上用场。”云浅手指扬了一下,直指大骷髅头,“你们听好,下次有事再唤你们出来,回去吧!”
    小骷髅头们一个个乖乖又钻了回去。
    旁边三个美男子皆是看傻眼的状态,随后纷纷恭喜云浅收了个好宝贝。
    云浅莞尔一笑,扬手将笛子别入她的腰间。
    岐郎从远处跑过来,顺着青何的身体,爬到他的肩膀上,软软糯糯的撒娇道:“爹爹,你说擒了鬼,要给岐郎找羊奶喝的,岐郎想喝了。”
    “好,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出去了爹爹就给你找羊奶喝。”
    话落,只感觉脚下地面开始下沉。
    “不好,这里可能要塌陷,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白玉樘讲完,拉着云浅就朝外跑去。
    青何抱起一对灵宠子,紧随其后。
    华云天背起自己的竹筐,大步跟在最后面。
    几个人匆匆跑出青蔓府,穿过黑漆漆通道,刚一来到外面,回头看,那个巨型草球逐渐陷入地下,轰隆一声眨眼移成平地。
    冗长的夜晚还没结束,树林里依然漆黑一片,花粉伴着叮铃声音纷纷落下,无数银白蝴蝶飞过,在半空留下银河般的碎光。
    “看这天色,很快要天亮的样子,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稍加歇息,待天亮再赶路。”白玉樘望着其他人提议道。
    “也好,待体力恢复些,再穿过这林子吧。”青何回了一句,转头又安抚岐郎,“岐郎乖,等天亮爹爹再给你找羊奶喝,好不好?”
    “哼!爹爹说话不算话。”岐郎抱着小毛臂,扬着小脑袋,气嘟嘟的样子。
    青何伸手将岐郎抱在怀里,找了处小山坡,随地而坐,哄着怀里的岐郎。
    花霖跟了过去,倚靠着青何,许是有些累了,很快花霖就睡着了。
    华云天卸下身后竹筐,随手摸了一包干粮出来,他掀开包在外面的一层纸,抬眸说道:“还好,我们不用挨饿了,我这里还有些豆沙饼,先凑活吃一些吧。”说着,他将手里的豆沙饼一一分给了其他人。
    云浅接过豆沙饼,探着脑袋望了一眼华云天的竹筐,不禁夸赞道:“华公子,你这筐子里可真是什么都有。”
    “所以我这个又叫如意筐,其实都是以前捉鬼时买的玩意儿,再加上长年在外奔波,总要学会照顾自己的。”
    白玉樘三两口吞了手里的豆沙饼,他望着青何身后的葫芦好奇的问道:“不知青何你这黑葫芦有什么名堂?我看莲野化作黑烟时,好像是被你这葫芦吸走了。”
    这么细看,那葫芦周身呈黑色,纹着金色祥瑞牡丹花,径口一圈金色莲花瓣,葫芦口堵着一个木塞。
    青何伸出一根手指,微微摇了摇,淡笑卖官司道:“天机不可泄露。”
    岐郎已在青何怀里睡去,毛绒绒的一小团,着实可爱。
    白玉樘不再追问,懒散的躺在草地上,枕着双臂,望着天边遥远绚丽的星空。
    云浅凑过去,蹲在草地上,捏了捏睡着的岐郎毛乎乎的小耳朵,紧随师父也好奇的追问道:“青公子,这些灵宠子什么来头呢?”
    青何眉眼带笑,望了一眼白玉樘,又转头望向云浅打趣道:“你们还真是默契。”
    白玉樘翻了个身,一只手清懒撑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摘了个花朵,别在耳朵上,喜滋滋道:“常言道夫唱妇随嘛。”
    云浅瞪了一眼白玉樘,努着小嘴呛了他一句:“师父,你住嘴!”
    华云天吃完豆沙饼,也凑了过去,盘腿席地而坐:“其实我也挺感兴趣的。”
    “说来没什么特别的故事。”青何抚摸了下岐郎的小脑袋,“想来也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在下刚刚还俗,下山时在一家破庙里过夜,遇着一白衣女鬼,本想着擒了她,可看到她身上已绕着黑白无常的锁链,怕是很快就会被拉入地府。那女鬼临别时,请求我照顾她的灵宠子,之后她留下一个妆匣子,很快便魂飞湮灭了。”
    青何顿了下,接着说道:“这灵宠子之前听说是那些鬼,修炼成鬼灵之前养的灵物,本打算想丢弃来着,可我打开妆匣子,看到里面有两个拳头般大小的红蛋,偿若随意丢弃,怕是它们很快就会丢了小命,实在于心不忍,再者遇着也算是缘分,于是就留在了身边,大概一年半后,花霖和岐郎就先后破壳而出。”
    “但凡相遇皆是缘分,这次鬼王未捉住,不知青何往后有何打算?”白玉樘试探的问道,不知青何会不会决意孤身追那鬼王去。
    青何垂眸想了想,方才回道:“鬼王身上的艾香草已被他转移,也不知如今他躲在哪里,还未想好以后的打算。”
    白玉樘随即起身,热情挽留道:“不如跟着我们吧,一路打听着,好过你一个人盲目的去寻找,当然我也不会让青何白出力气,我这里不仅包吃包住,阴地给我的赏银,我也会分三份,你我还有云天各一份。”
    见那赏银又分出一份,怕是无说服力,想起祖母还给他备了些银票,于是他追加条件道:“而且年末时,我还会额外给你俩一份丰厚年终奖。”
    青何嘴角漾起淡笑:“诶,玉樘兄不必这么客气,谈钱太俗了,我们擒鬼乃是为了造福百姓,致力还阳间一个安生,所以那三分之一的赏银,还有年终奖大概是多少呢?”
    白玉樘:“……”
    青何眼中泛着微光,摆摆手道:“我讲笑的,其实说来在下跟诸位很投缘,捉住那鬼王之前,结伴捉捉小鬼也无妨。”
    白玉樘喜上眉梢,刚才在青蔓府与厉鬼一战,亲眼所见,青何的法术果然高超,日后有他相伴可真是如虎添翼。
    如此一来,名单上的厉鬼可早日除去,他也可早日娶妻生子。
    青何望着眼前的白玉樘,猜不透这位兄长那般垂眸咬唇嬉笑何意,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不知天亮后我们要去哪里?”
    “不急,我们先早些休息,待天亮了,用那探灵盘,探一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