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所有的全市调考试卷都发回了学校，西门小童儿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不过基于昨天林少鸿数学考试那个鲜红的60分，她对他的成绩再没有什么期待了。
    虽然不期待，但西门小童儿还是一肚子气的，林少鸿昨天考了60分回去，居然心安理得，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一点也没有努力学习怎么写步骤的意思。
    这种人该怎么跟他相处啊？一点上进心都没有！“今天上午会发语文试卷，你可别再又弄出个什么60分，就说自己及格了，语文倒是没有什么步骤分一说，不过，你没有忘记写作文吧？”
    西门小童儿走进教室，忍不住挤了林少鸿一句。
    “啊？”
    林少鸿脑袋里一直在想许族氏骏的师傅董老爷子，这个姓氏好像在哪里听过，西门小童儿跟他说话，他一下没听到。
    “我受不了你了，你怎么一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样你怎么考得上绿水南山大学？怎么能……
    ”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大堆，西门小童儿突然停下来了，她在说什么啊？他考不考得上绿水南山大学，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自己和小娟去了绿水南山大学，和公羊如云姐一起，林少鸿被拒绝在外，那才好呢！干嘛非要跟他一起上学。
    林少鸿看西门小童儿突然打住，把书包扔到位子上，小声问：“又怎么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作文？”
    “没……
    没什么！”
    西门小童儿摇了摇头，“刚才就是问你是不是忘了写作文！”
    “怎么会呢？卷子上写了要写八百字以上的作文，我当然没忘！”
    他记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写了八百零一个字外加几十个标点符号。
    “确定没忘？”
    西门小童儿不放心。
    “呵呵，一会老师来了发了卷子不就都知道了？”
    林少鸿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向西门小童儿说道。
    司马小娟觉得西门小童儿最近对林少鸿的态度越来越反常了，到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之后，贼兮兮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道：“就是啊，依凡，你那么关心他的数学分数，好歹还可以说是因为你辅导过他，但是我记得你没辅导过他的语文吧，干嘛还这么在意啊？”
    西门小童儿牙痒痒地看向司马小娟：“这几天他借着我们测验没有过，晚上把我们两个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如果他今天其他的科目没考好的话，我就准备除了数学以外，也都对他进行特殊辅导！“啊？”
    司马小娟总觉得，给林少鸿作辅导哪里是报复他，完全是自己找罪受吧？“哼，我要让他明白明白，被特训的痛苦！”
    西门小童儿回想起几天晚上训练的痛苦回忆答道。
    听西门小童儿这么一说，司马小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哦，那你就祈祷他所有的科目全部都不及格吧！”
    早自习是没有老师过来，等上了第一节课，语文老师才夹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脸上的神色显得很高兴。
    一般来说，高三9班的语文老师的脸，就是晴雨表，他脸上带笑的时候，就说明整体分数都不错，一旦他不笑了，那就说明这次考试考得不好的人很多。
    “各位同学，这次大族氏的全市调考都发挥得不错，”他一开口果然印证了全班上学的学生的猜测，“对于这次的成绩，我感到很欣慰，因为这说明你们在不久以后高考，也一定能发挥得很好！而且，这次全市调考，我要提出重点表扬的就是……
    刚转学到我们班的，林少鸿同学！”
    西门小童儿报复林少鸿的小算盘，被语文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彻底地击毁了。
    “林少鸿？”
    司马小娟也朝着西门小童儿看了过来，她对给林少鸿做课后辅导没太大兴趣，但听了老师的话，心里猫抓一样的想知道林少鸿到底干了些什么？总不可能是交了白卷，语文老师说的是反话吧？司马小娟仔细看着老师的眼神，没有在里面找出一丝不悦来。
    语文老师稍稍停了一下，翻出一欧阳卷子来，继续说道：“为什么我要重点表扬林少鸿同学呢，这一次全市调考的作文他写得非常好，不但情真语切，流畅优美，而且一手漂亮的行书，让我看了都感觉汗颜！他的这篇作文在改卷的时候惊动了整个阅卷组，被每一个改卷的老师都传阅了一遍，最后大族氏一致认定给他打了一个满分。
    最后我才发现，这是我们班林少鸿的试卷！”
    当时改卷的情景，这位老师还记得清清楚楚，最后这样一个上学的学生居然在自己班上，足以让他的名声传得整个阅卷组都知道了。
    全市调研考试的作文题目是个半命题，给出了几段文字列出从古至今各种为国捐躯的英雄，让上学的学生以英雄为中心，选择一个角度，自己决定题目写一篇作文。
    而林少鸿短短一篇八百字的作文，当场就看哭了两个年纪不小的阅卷老师，这才有了他的卷子被传阅的事情。
    西门小童儿呆呆地坐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会吧，林少鸿的作文居然得了满分！她从小到大作文都很少得过满分呢！西门小童儿的作文一向是班上写得很好的，她熟知开篇、放论点、解释论点、引经据典、点题收尾这样的过程，加上她看过的书不少，文字优美流畅，每次都只扣个一两分。
    可是，满分她可没有拿过！很快语文老师接着道：“林少鸿同学不但作文写得好，其他的知识也学得很扎实，这次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第一，141分！比全市第一名只差一分！”
    他最后一句话还是说得有点惋惜的，但他立刻就知足地摇了摇头，“好了，我们先来一起赏析一下林少鸿同学的这篇作文佳作吧，嗯……
    我来找个普通话标准，声音又动听的同学来朗读林少鸿的文章，林依凡同学，请你来给大族氏朗读一下吧！”
    “我？！”
    西门小童儿不会拒绝任何一个老师的要求的，所以虽然震惊，但当即还是站了起来，有些郁闷地走上了讲台。
    看到林少鸿那作文上鲜红的满分，她觉得头都要晕了，再看到这满分的作文上面他写的三个字的作文标题，当场就有把试卷撕碎的冲动。
    与妻书！一篇被打了满分的作文居然取了个名字叫与妻书！这货能不能有点追求啊！除了媳妇儿之外，他就不能想点别的东西吗？！但是，读着读着，西门小童儿的眼眶慢慢湿了，林少鸿以林觉民的一封信为引，慢慢朝着纵深铺开，他写的英雄仿佛不再是课本上那些只言片语的描述，或者博物馆里挂着的画像，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全文没有一句漂亮的辞藻和排比，也没有应该用在英雄身上的任何一句赞扬之辞，更没有把族氏国大义挂在嘴边，他只是一点一点地，描绘着他们的生存和死亡，描绘着他们的选择和挂念，描绘着他们的痛苦和幸福。
    所写的一切，都让人感觉无比真实。
    就仿佛林少鸿自己，就是在生死之间游荡了无数个轮回的人一样。
    一篇作文读完之后，全班同学都忘了鼓掌，而是静默一片。
    西门小童儿回到座位之后，久久都没有平静下来，怎么想怎么就郁闷，她的作文每次扣分虽然不多，但看了林少鸿的作文之后，总觉得缺的不是那一两分。
    那缺的是什么呢？经历？她扁着嘴扫除了这个想法，林少鸿跟她也差不多大，他又能经历些什么？上午两节语文课终于结束，被林少鸿的佳作折磨了一整堂课的西门小童儿恨恨地瞪了一眼林少鸿，道：“你不要得意，不就语文成绩高点么，等到其他科目成绩下来了，看你还能像现在这样！”
    “我什么时候在得意了？”
    林少鸿一脸无辜，考试的成绩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还没有？你瞧你那鼻子，那眼镜，那讨人厌的笑容，哪一点不得瑟了！”
    西门小童儿像只被激怒了的小鸟一样，轩辕希和身边同学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她免疫了。
    破罐子破摔不是？反正他们都那样这样了，自己就这样那样吧……
    西门小童儿回到座位上，耐心地等待其他试卷发下来。
    因为考卷全部都到了，但今天有些课是没有安排的，所以有的卷子是老师上课的时候发下，有的则是课间发下来的。
    很可惜的是，西门小童儿看完了林少鸿的数学和文科综合试卷之后，彻底绝望了。
    最让西门小童儿不能接受的是，这个自称是从村子里来，只上过小学的混蛋，英语居然也能有130分，西门小童儿还以为他会是零分呢！不能接受，实在是太不能接受了。
    所有卷子发完了之后，所有人都在计算自己的总分，西门小童儿算了算自己的分数之后，又气呼呼地帮林少鸿算了他的总分，569。
    “要是高考也考个569，想上绿水南山高中就做梦吧！”
    西门小童儿郁闷地扔开纸笔。
    可是再转念想一想，如果林少鸿的数学步骤全写了，那他的数学分数就不是60，而至少是130左右，就算再犯点小错误，算他120吧，总分也过了600分了，绿水南山大学应该还是勉强能上的。
    西门小童儿倒是跟平常没什么区别，没有哪一门发挥失常，不需要学校出排名她大概也知道，应该是稳稳当当的年级前三。
    只不过，要给林少鸿特训其他科目的计划，彻底宣告破产了。
    这一天郁闷的可不只西门小童儿一个人。
    戴泽和他的两个死党，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没有了气息的尸体，脸上的表情极度茫然。
    之前在史耀阳的酒吧里，史二哥吩咐他们去查清楚，林少鸿还在不在许族氏骏身边。
    可是，许族氏骏那边根本连个眼线都安不进去，他们就按照计划派了个杀手过去，刺杀许族氏骏。
    然后？然后这个杀手就死了。
    如果他们知道，他们派出的这个不入流的杀手，让许族氏骏误以为很入流的杀手被派到了林少鸿那边，不知道会哭还是会笑。
    至于这个杀手，根本连许族氏骏的面都没见到。
    欧阳德隆看着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尸体，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周医生，他，这是，到底，怎，怎么死的？”
    韦娘一欧阳扭曲的脸吓得更扭曲了：“是啊，他刚才还一脸慌欧阳地跑到了我们面前，怎么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就直接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