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施逸萱的脸色苍白如纸。她不知道张凡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张凡说的对。
    “是的，我还有五年时间，不过，我，我真的可以正常工作的，即便干不了五年，两年，不，三年，三年绝对没问题的。”
    女孩的眼中充满了悲戚，显然她非常想要这份工作。而且看她的样子，她并不是为了成为那种高高在上被万人所崇拜的明星，而是有着其他的原因在其中。
    “你现在的情况不应该出来拼命工作，而是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下身子，至少在这最后五年里，少一些病痛折磨。”
    张凡松开手，轻叹一声。
    “我，我……”
    女孩儿支吾了两声却没能说下去，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好啦好啦，我其实挺讨厌那种，边说边哭的选秀节目的，不过你的情况确实挺特殊，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于施逸萱，张凡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可是施逸萱现在的情况却比较特别。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家里有一种遗传病，很古怪的那种。家里的女孩，活不过25岁。基本上都是死在25岁生日那天。
    我今年已经20岁了，像您说的那样，最多还有五年。”
    女孩长长的出一口气，张凡招手示意工作人员给她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说。
    施逸萱感激的笑了笑，坐到了椅子上。可能是和她玩的古典乐器有关吧，女孩的动作显得非常的优雅。
    “我真的不是来卖惨的，您想听的话，我就继续说了。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家族里有这种古怪的遗传病，从18岁开始，逐渐发病，这种病查不出病因，只是身体会越来越差，内脏机能也会自然衰竭。这个病会折磨我们整整七年时间。不过，在发病的前几年，还是有工作能力的。”
    说到这里，女孩显然很是紧张，生怕张凡觉得她有病，就一口回绝了她。好在张凡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施逸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本来我家里人也是说，让我安安心心的在家休养，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毕竟我的人生也只剩这几年了。我家里家境本来还算不错。原本我也以为我就会过上这样混吃等死的日子。可是三个月前，家里出了大事。我爸妈开车出门，结果和人撞了车，我爸的全责，而且，我爸也在那场车祸中去世了，我妈保住了一条命，却是高位截瘫。”
    说到这里，施逸萱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好在她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让哭泣影响她的讲述。
    “不光这样，我们还得赔偿被撞的那辆车以及车上死者的一切损失。家底立刻就被掏了个精光。现在我妈还住在医院里，如果我不出来工作的话，就连我妈的住院费都拿不出了。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做那些繁琐的体力活，我不是不愿意，是真的做不了。但是我还能，弹弹琵琶，弹弹古筝，唱唱歌。刚看到贵公司的海选广告时，我觉得这是我唯一的一个机会。我不怕穷，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穷，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怕我死了以后，我妈没人照顾。所以我想趁活着的时候，多赚一点钱。能在我死后，我妈还能多活几天……”
    说到这里，施逸萱再也说不下去了。螓首低垂，以手掩面，身子不停地耸动着，显然是在无声的抽泣。
    水月心看到这情景，急忙走过去，把一张纸巾塞到了女孩的手里，回过头来用一种询问的眼神看着张凡。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虽然是施逸萱的故事，在旁人看起来很是平淡。但是这个病弱的女孩真心让人心疼。只是，公司毕竟是公司，是要赚钱的，而不是为了做慈善。以施逸萱现在的状态，按理来说公司是绝不可能收留她的。所以，水月心有点纠结。她决定还是让张凡来拿这个主意吧。
    在桌子下面，云红颜伸手捅了捅张凡。云红颜虽然脾气火爆，却是个眼窝很浅的女人，刚刚施逸萱如泣如诉的一番讲述，让她的眼圈开始发酸。打从心底里，她还是很希望张凡能给施逸萱一个机会的。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她单独谈谈。”
    沉默了良久，张凡终于开口了。
    水月心等人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都知道张凡既然这么做就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倒也没人反对，很快的，舞蹈厅里就只剩下临桌而坐的张凡和施逸萱两个人。
    “评委老师，您这是？”
    施逸萱心中忐忑，见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她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如果公司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付出什么？”
    张凡没有回答施逸萱的话，而是再次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我……我会用最勤奋的工作来回报公司的……”
    施逸萱的眼神有些瑟缩，她不太明白张凡是什么意思。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娱乐圈很乱，到处都是各种水面之下的规则。施逸萱的心中在那一瞬间闪过了好几个念头，可是都被她给压下去了。或者说，在张凡主动提出来之前，她不想去面对那些念头。
    “勤奋，你能勤奋到什么程度？就你的身体，让你三班倒吗？”
    张凡不置可否的摇摇头。想要出来工作，让妈妈在自己死后也能有钱继续治疗，可以说她是个好女孩，但是她的话也说得很是自不量力。
    “我，我，我一定会在承受范围内，做最多的工作，绝对，不会拖大家的后腿。”
    “你知道吗？任何一个影视娱乐公司都不会要你。因为我们是要推出自己的一个组合。能一直火下去的那种。任何一位女人都需要包装，需要造势，你其他条件可以说是很好，如果身体没有毛病的话，我们公司绝对会全力培养，可是现在你这个状况，我们投入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去把你推出来了，你却死了，那我们的钱不是打了水漂。
    “我……也许您可以把我当做组合里的一个噱头，一个炒作的点来用。就像当年的甲壳虫或者香港那支乐队一样……”
    施逸萱紧咬着下唇，她知道张凡不是在故意压价，他说的是事实。
    “你举了个很不恰当的例子，约翰·列侬和那位香港歌手死了以后，他们的组合很快就解散了，我可不想我的组合解散。你真是一个让人很为难的人。”
    张凡说，用眼神在施逸萱的身上，上下扫了几遍。
    “在商言商，我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只做一个签约的艺人，你根本就没有价值。这样吧，如果你愿意，忘了你剩下的生命我全都买了，我不知道你妈住院需要多少钱，但是只要你活着一天，我每个月给你10万块。然后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会由我来支配。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你考虑一下吧。我可以预支给你两年的。”
    张凡的话让施逸萱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她是想过娱乐圈里有各种各样水下的规则，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要她整个人。
    施逸萱只是一个少女，而任何一个少女都会幻想着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哪怕她的锦绣人生刚刚开始就要结束，她也想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男人，可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商人，竟然说要她的一起……
    如果是在家里出事儿之前，施逸萱听到这话一定会拍案而起，甚至会把张凡刚刚放在她面前的那杯水泼到这个恶心男人的脸上。可是现在……她真的没有这个底气。
    一个月十万块，一年一百二十万，五年就是六百万，就算家里没出事儿的时候，六百万对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太敢想象的数字了。那足够支付母亲剩下那些岁月里的开销了吧。
    不过，六百万去找什么女孩儿不好呢？非要找自己这样的？难道他就是看上了自己的病弱吗？
    施逸萱知道有些有钱人很变·态，会用各种各样的法子去折腾各种各样的女孩儿，而以她的身子，如果被这男人肆意折腾的话，哪里需要五年，可能连一年都熬不过去。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你考虑，外面的人都在等着，一个月十万块，你剩下的所有生命全都归我支配，如果表现得好，有奖金和分红，你最好尽快做出决定，不然我随时都可能改主意。你自己这五年值多少钱，你应该很清楚。”
    施逸萱的下嘴唇几乎要被她咬烂了。
    这个混蛋提出的条件真的很诱人，但是她也真的不想为了钱出卖自己……可是……现在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如果有的话，自己还何必厚着脸皮跑到这里来求人家收留？
    十万一个月……
    施逸萱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一口灌了下去，然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