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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当她瞎么?
    也不知道以前看不见的时候,他们都是怎么相处的?可有暗中书信往来?哥哥可会对她……
    啊……不能想!
    再寻思这些,她怕是要失态了!
    “太后娘娘醉了,可要臣陪您出去醒醒酒?”连戚不放心,过来看她。
    梁太妃笑言:“臣妾也觉着您饮得多了些,不若让连公公陪您到旁边走走,散散酒气?”
    江晚儿憋了一晚上的火气这会儿腾地把自己都燃了,一把推开连戚,逡巡一圈,随手指了个看着顺眼的小太监:“你!过来!到哀家身边儿来!”
    小太监受宠若惊,小跑着就要过来,可还没到跟前,就被人绊了一跤。
    “大胆!太后娘娘面前失仪该当何罪?来人,拖下去,杖责十板!”连戚半垂着眸子看着江晚儿,对那小太监眼神儿都欠奉一个。
    倒霉的小太监祸从天降,来不及含冤就被拖了下去。
    江晚儿抬头看他,心里的火气把脸烧的更烫了。
    梁太妃捻着手里的佛珠,劝诫道:“连公公,今日重阳佳节又身居佛寺,何必动怒呢?不若就饶了他吧?”
    周围不少人看过来,连戚捏了捏手指,温和道:“太妃说的是。”
    小太监被人放开,立即跪在地上叩谢,梁太妃挥手让人退下。
    江晚儿坐在上首,看着他们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自嘲地笑了一下。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呢?
    果然是喜欢一个人会被蒙蔽了眼睛么?
    是她太自信了?亦或者是她太霸道了?霸道到别人都疑神疑鬼了……
    “都是小事,莫扰了大家的兴致嘛!哀家多用了几杯,姑且去散散酒气,诸位夫人继续!”
    江晚儿起身正了正衣冠,步履沉稳地朝外走。
    小齐暄还乐呵呵地跟嘉熙喝羊奶,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自家母后黯然的背影。
    连戚不知为何心凉了一半。
    从方才开始她就不对劲,这会儿心下更确定自己所感不错,只是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唤来范氏等人照看皇上,连戚匆匆追出。
    江晚儿其实根本没走远,只是站到了新起的木栅栏旁边,瞭望山下的如蚂的人影,酒气也被山风吹散。
    连戚挥退撤走了旁边看守的秋桑,踱步走近。
    “您……不开心了?”
    江晚儿张开双臂,临风而立,身体前倾。
    连戚双拳紧握,小心地靠近,喉头滚动,哑声开口:“您不开心了,可是臣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身体不舒服,抱歉!
    第72章 桃花逐水流8
    秋高气爽容易让人心胸都跟着开阔, 山顶除了临时搭建的亭台和案桌,还有很多花草布景。
    连戚紧绷的声音被烈烈秋风吹得有些破碎。
    红宝石的步摇被吹得摇曳, 盘起的发丝被吹落了一缕贴在面颊上,庄重之余多了几分妩媚。
    “为什么说哀家不开心?”
    连戚的沉稳有些崩裂,脚步定在江晚儿不远处无法挪动,冷白的手指活动了几下,说道:“是不是臣哪里做错了……”平复了两息,他才继续:“如果错了,告诉臣可好?”
    远处的说笑声模糊, 山岚尚且青翠, 如松如柏的人却像是被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孤独立在即将崩落的悬崖边。
    江晚儿舍不得他这样,握紧栅栏, 木刺扎进手心的疼才让她努力止住脚步, 很艰难地黏在他身上的目光挪向远方的。
    “春华秋实,晚钟暮鼓,大齐京都很漂亮!可对哀家来说, 这些美景都只是因为你!若非如此,这大齐无论是在何处,与哀家而言都无异。”
    连戚贴近她,静默护着,确保她不会再把身体探出围栏之外。
    江晚儿顿了顿,回首看向连戚:“哥哥, 我从未问过你,你想要什么?是想要富甲天下,亦或者是想要宫中的权势?”
    连戚把她的手抓起来,小心地用指甲尖把她掌心的木刺挑出来, 笃定道:“您。”
    江晚儿挑眉,还没从自己酸到低落的情绪里出来,有些懵懂:“嗯?”
    用手帕帮她把手擦干净,连戚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臣说过不要别的,只要您。”
    江晚儿那颗刚才还泡在醋缸里加了盐的心瞬间被掰开揉碎,用清甜地泉水清洗干净灌了糖,她转过身背依青天山峦,面对这连戚,坦白自己的情绪:“我是不开心了!因为我听见她们说、说你和梁太妃关系很好……我还看到你给她斟酒,还看她……我、我……我如果说我醋了,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心眼小,是个妒妇?”
    连戚搞清楚了前因后果,来不及跟她口中说的“她们”计较,就被她后面小心翼翼地话给戳痛了。
    他竟不知这人应酬着那么多人,竟还有心思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弄成这样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臣的确与梁太妃认识,但并非是因为科考或是其他,方才斟酒也不过是答谢她近日替您解围之恩,其次之外别无其他!除了您,臣看待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您对太妃过分关注了,才会产生这些错觉……是臣做的不好,让您不安了。”
    江晚儿:“……”是她的问题?但是她不想要这样的致歉啊,哥哥太委屈了!
    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她可不想再跟今天这样来一回了!
    “哥哥,如果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一定可以帮你的!你、你别找别人帮忙,也别喜欢别人行不行?”
    连戚失笑。
    这个傻丫头,他哪里会喜欢上别人!他既没这能力,也没这心气儿啊!毕竟他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残废,还真当别人都跟她一样珍惜他?竟还会为他吃醋?
    这种经历来的新奇,新奇到他觉得陌生。
    他还不曾想过竟有一天,她会为他醋,还醋得这么让他胆战心惊。
    “不气了?”
    江晚儿不好意思地摇头,本就是她胡思乱想惹的祸!
    吱吱!
    “啊!”脚背上爬上一直毛茸茸的东西,江晚儿吓得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了,跳起来就往连戚身后躲:“有老鼠啊!”
    连戚低头看过去,一只憨态可掬的小松鼠捧着颗松塔滴溜溜地转着小脑袋,一点儿也不怕人的样子,模样竟然和身后的人有几分相似。
    “别怕,就是一只松鼠。”
    江晚儿抓着他的衣襟,把脑袋探出了一点点,那小松鼠也像是发现了什么她,歪着毛茸茸地小脑袋看她,四目相对。
    “真不是老鼠啊!好可爱,为何不怕人?”
    “喜欢?”
    江晚儿点头,步摇跟着前后摇晃,比地上的小松鼠还要憨态:“喜欢!皇上估计也会喜欢,能抓住带回永慈宫养么?”
    连戚将她拉离山崖边,脚步错动,顺手一捞,那不怕生的小松鼠就被他捉到了掌心,捧着松塔的前肢和脑袋露在外面挣扎,但这只显然是个护食的,都被擒了松塔都不肯松开。
    江晚儿手痒地在它毛茸茸地脑袋顶儿上摸:“真可爱!”
    连戚把小松鼠挪开,解释道:“先别碰!这些松鼠在佛寺里长大,寺里的僧人不杀生,才将它们养的不畏生人,但还是要小心些,等臣将它装笼子里养熟些再送给您玩!”
    江晚儿有些眼馋地应下,看了眼官眷的方向:“出来的时间有些久了,好像得回去了!”
    连戚抬手帮她把发丝挽好,温声道:“您想回去么?若是不想,臣就派人去过去说一声,您先回厢房休息。”
    “没事的,等会儿就让她们散了四处逛逛,我得回去露个脸!”
    连戚曲臂搀扶她,到了外面,招手唤来一个小太监松鼠交给他放好,才陪着自家的小醋包回了宴席。
    宴席上的才艺表演还在继续,江晚儿心静了,看什么都觉得好,甚至还挑了两个印象最好的,上了一只缠花金镶玉镯和一对红玛瑙耳环做奖励。
    有她带头,其他几位太妃也分别上了个物件给看得顺眼的孩子,不过江晚儿也不傻,她自己是真的看眼缘,另外几位,则都是看家族了!
    梁太妃赏了一串佛珠给了位双手写佛经的姑娘,这算是她们之间有缘了!
    热热闹闹地宴会进行了将近两个时辰,江晚儿笑道:“今日辛苦各家闺秀们了,都不错!不过既然我们都来到这山顶之上,不凭栏览山实是有些浪费的,不若我们到外面走走?虽然宫里的人在四周加了木栏,诸位还是要当心些才好!”
    不少人都有此想法,都等了她的口谕,感兴趣的就纷纷朝外走,怕晒上怕风吹的,就留在凉亭里聊天。
    江晚儿被小齐暄拉着往外走,连戚跟在身侧护着他们,倒颇有些一家三口出门踏青的意思。
    小太监将松鼠用鸟笼装好送了过来,小齐暄一看就错不开眼了,绕着连戚的团团转。
    江晚儿教他:“这是松鼠!你看它手上的,是松塔!喜欢吗?”
    小齐暄捧着两个小拳头,想伸手又不敢伸手,绕着它新鲜地不得了!
    嘉熙随着杨太妃走过来,看见小齐暄蹲在地上好奇地凑过来,结果姐弟俩人一发不可收拾,围着小松鼠不挪窝了!
    胡太妃:“嘉熙要实在喜欢,不若本宫再让人去抓一只,给你带回宫玩如何?”
    梁太妃皱眉:“万物有灵,胡太妃还是莫要再造杀孽的好!”
    江晚儿偷偷歪头问连戚:“梁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连戚躬身附耳,小声道:“胡太妃之前宫里是养过动物的,一只白狸猫,一只长毛小狗,还有两只进贡的翠鸟,只是不知为何,都死了。”
    江晚儿:“她天生跟这些小动物犯克?”
    连戚不予评价:“不知。”
    虽然很想问问具体细节,但是现在属实不是好时候,另一边也是一句一刀斗的畅快。
    胡太妃:“梁太妃说的甚是有道理!这佛门净地果然是好地方,有佛性的人都能得到涤荡,太妃喜好礼佛,喜欢这里吧?既然是归宿,不若太妃就此留下?”
    江晚儿:“……”这俩是要斗成乌眼儿鸡么?捏了下眉骨,疲倦道:“两位太妃,孩子们难得的出来,你们也难得出宫,不如还是去赏景儿吧?嘉熙长公主留下陪皇上,哀家亲自照看,杨太妃可放心?”
    从方才开始,跟她一样一直没说话的杨太妃这会儿和她也算心有灵犀,忙拉住胡太妃就往旁边走去,梁太妃更绝,直接没事儿人一样,捻着佛珠就飘走了。
    皇上,太后,四长公主,这里站着四个人,三个是一等一尊贵的,他们在这里停下,就跟活招牌似的香飘几十丈,不停引人想上来攀谈。
    连戚早在这么会儿功夫就让人准备好了歇脚的软凳和遮阳的伞,护着皇上和长公主不会被晒到,也不会让江晚儿累着。
    他们背靠着一棵古树,从江晚儿的角度看连戚,就仿佛之前的情景倒转。周围的想上来攀谈的人都被挡在了外围,江晚儿急急招手让连戚弯下腰。
    背依群山,脚踏软云,他仿佛随时要乘风归去,所以江晚儿不得不想办法把他拉回三千里红尘来。
    江晚儿:“哥哥,我脚疼,腿酸,晚上怕是不能让你带我去赏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