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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节

      只是这次,相较于刚才的那一声,显得孱弱了很多,像是气息不足,这之后声音也再没响起。伴随着声音落下,珠子上的金光剧烈晃动了两下,陷入沉寂。
    池缨看着珠子,蹙起奶白的小眉心:“功德没积满,爷爷还不能出来呢,他现在说话,肯定是很着急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帮助别人修炼过,虽然很有信心,但一切都是尝试,不知道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这次爷爷突然开口,着实让她惊讶了一下。
    池澈倒是想起多年前老头对他耳提命面的那些话,略一思索,问道:“缨缨,爷爷有没有跟你提过玄光,说过让你好好学习,以后抢回玄光这种话?”
    池缨摇摇脑袋,大眼睛里透着诚实:“没有呀。”
    池澈惊讶地问:“没有?那他都让你干嘛了?”
    池缨认真想想,掰着小指头跟哥哥回忆:“爷爷会带缨缨逛庙会,往山里摸鱼打兔子,还买糖葫芦和糖人给缨缨吃,给缨缨讲好多好多故事。”
    她越说越想念老头,小脸上露出留恋:“爷爷可好了。”
    两岁半识字三岁扎马步的池澈:“…………”
    池袁坤的天赋不是很好,道法时灵时不灵,算命也是个半吊子,在山下有个池半仙的美名,所以池澈那时候一直不相信他,觉得他让自己做的都是无用功。
    现在知道老头说的都是真的,池澈是有点后悔的,但想想后悔也没用,毕竟他的天赋比老头好不到哪儿,就算再往死里学,也不可能抢回玄光,他妹倒是有可能。
    抢回,这两个字就很微妙。
    池澈想着,忽然问:“缨缨,你去找哥哥的时候,是带上了老头所有的重要东西吗?”
    “没有啦。”池缨乖乖答道,“爷爷的东西都在书房里,缨缨没碰过,等着他睡醒呢。”
    池澈连忙带妹妹去书房。
    受低温的影响,整座道观都没什么蛇虫鼠蚁,连树木都枯了一整年,所以书房里除了灰尘之外,没什么变化。
    池澈把妹妹放下,去翻找典籍架子和书桌抽屉。
    池缨站在书房里扇了扇小鼻子,想起什么,趁哥哥在忙,撅着屁股钻进木榻底下,用吃奶的劲儿掀了块砖起来,哐当扔到榻外面。
    然后抓起砖下面压的几张纸,吭哧从底下钻出来,跑去拿给哥哥看:“哥哥在找这些东西吗?”
    这几张纸泛着微黄,薄薄脆脆的,池澈小心接过来,疑惑地问:“缨缨怎么知道这儿有东西的?”
    池缨道:“爷爷告诉缨缨的呢,他说缨缨现在看不懂,等以后能看懂了,再拿出来看。”
    “不能告诉其他人的哦。”
    池澈闻言,慎重地关上门,翻开这些纸张。
    最底下的纸张略硬些,印着几个古旧的红章,还是竖排繁体字,写了官职和日期之类的题字。
    池澈拿到妹妹给的书之后,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看古文已经没什么大的问题了,读了一遍上网搜搜,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度牒,相当于现在的道士证。
    度牒上的时间是大约一百多年前,而老头七十多岁,肯定不是他的。
    池澈记下清虚子这个名字,翻开其他纸张,小家伙也把脑袋凑过来。
    第二张只写了四个大字,小家伙鼓起小胸脯,中气十足的念出来:“欺师灭祖!”
    池澈寻思着老头藏得这么严实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声音放小:“在家背课文的时候怎么没见缨缨声音这么大?”
    他松开之后,池缨自己捂了捂小嘴儿,又瞪他一眼,小声嘀咕道:“小点声就可以嘞,哥哥废话好多。”
    池澈摸摸鼻子,把欺师灭祖这张纸放在旁边,继续看其他的。
    其他的就玄乎了,记录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地名,还有几个阵法的名字口诀,叫人摸不着头脑。
    其中隐隐约约穿插了些话,大意是刚才那张度牒是老头师父清虚子的。清虚子百年前从玄光逃出来,就是因为发现了玄光当家人欺师灭祖的证据,无法接受。
    而逃出之后,为了躲避玄光的势力,他也只能隐姓埋名,带着秘密诈死隐居,偷摸捡个孤儿当徒弟,以期重整势力杀回去……活着都要诈死,想也知道有多难。
    “欺师灭祖?”
    池澈又掂量了一下这四个字,摸不着头脑。玄光和青阳一样,在他心目中都是延续了千年的名门大派,很有声望,中间倒是没听过有什么变数。
    不过老头在他心目中总是好的,池澈把纸张放回去,又小心翼翼把石板盖好,抱着妹妹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把那些东西的大意讲给妹妹听。
    池缨不大明白道派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听哥哥一换算,小脑瓜子就转过来了。
    她抓起小拳头,白软的面颊上有些忿忿:“坏蛋抢走了师公的小蛋糕,说那是自己的,还把其他人都骗了。”
    池澈见她领悟的不错,赞赏点头,又说:“不过这件事暂时没有证据,也说不定,反正老头是这么说的。”
    池缨点点脑袋:“爷爷可好了,除了给大家算命的时候,从来不说谎的。缨缨知道的,肯定是师公的小蛋糕被抢了。”
    池澈:“……”
    他妹这是夸人还是损人?
    老头听见得气活过来。
    小家伙充满正义感又护短,知道师公的小蛋糕被抢了之后,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替他抢回来。
    结果等哥哥给她看完玄光如今的规模和人数,又咬着手指头陷入沉默。
    池澈从手机上找出图片,指给她看:“这样的道观,玄光在全国有几百座,每座有上百人,都是备过案的正规建筑。”
    池缨懵懵的看着图片:“有十个爷爷的道观那么大了耶,不对,一百个……”
    她看着大大的道观,因为算不出具体的大小,陷入了凌乱。
    小家伙凌乱地掰起手指头:“一个道观上百人,那几百个道观……”
    池澈给她答案:“至少几万人。”
    池缨被这个数字惊到了,没见识地张开小嘴儿。
    而后坚定地捂住手机,让哥哥收起来,奶声道:“缨缨快要上学了,哥哥,你也要工作。大家都好忙的,等爷爷醒了之后,我们再商量怎么抢回小蛋糕。”
    “……”
    池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拍着大腿笑起来。
    池缨后悔自己大话放的太早,小脸蛋红了红。
    让她抓鬼鬼她是愿意的,反正只要用符篆和阵法就可以了,但抓人真是太难了,好多万个人呢,肯定不是每个都是坏人,不能直接全打。
    还跟他们学校一样,都是在官方备案的,靠山太大了。
    小家伙的脑袋瓜直接死机。
    池澈也就是随便跟她讲讲,好笑地认同道:“缨缨说的对,老头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两年也没关系,到时候他醒了,再商量抢回玄光的事。”
    池缨的眉心很快展开,却不好意思地把脸埋起来。
    天将黑时,兄妹俩就回到家了。
    因为惦记着刚拿到的铜镜,池缨跟家人打完招呼,就迈着小短腿上楼,跑进闻初蕊的房间。
    而池澈前两天刚发完一条微博,大意是说看曹家庄发展的不错,就想办场灯光秀助力一把,没想到惊动了大家,真是不好意思。
    绿水青山工程还专门给他点了赞,现在他骑虎难下,得联系经纪人筹办这件事了。
    池缨敲敲门,听到回声后,探着小脑袋推开闻初蕊的房门,又把手背在身后,藏着铜镜进去。
    闻初蕊跟她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全然放下戒备,见她献宝一样的小模样,配合地问:“什么东西?”
    池缨大眼睛一弯,伸手摸摸她的手掌:“缨缨先看看蕊蕊修炼的怎么样啦。”
    闻初蕊看着她另一只手直接暴露出来的铜镜:“……”
    池缨探完她的修为,后知后觉把另一只手缩回去,又赶紧看看闻初蕊,好在她根本‘没有’发现,还又问了一次:“到底拿了什么东西?”
    池缨小嘴儿咧开:“是能让蕊蕊变厉害的东西哦,进去之后,蕊蕊就能很快变厉害了,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报仇呢。”
    说的跟空间法宝一样,闻初蕊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东西。
    她挑挑眉:“你不是不想给我报仇吧?”
    池缨已经说了次大话,见这次又快落空,着急地解释:“缨缨才没有呢,蕊蕊要是自己变得厉害,以后就不会被蠢蛋害了。”
    闻初蕊闻言心里一暖,淡淡道:“我知道了,跟你开玩笑的。”
    池缨歪歪脑袋,疑惑地看着她冰冷的五官,怎么都看不出在开玩笑。
    她想跟蕊蕊分享自己的宝贝,立马从身后掏出铜镜,给闻初蕊看看:“蕊蕊别怕,缨缨现在送你进去哦,很快就能出来的。”
    闻初蕊满头雾水,而后就见小家伙拿着镜子对她一晃。
    她的身体忽然轻盈起来,眼前一黑,失重了片刻,紧接着,直接出现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闻初蕊睁开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整只鬼都懵了。
    紧接着,原本就修炼多日的她感知到争相往她体内挤拥的阴气,不可置信地抬了抬手,面上一喜。
    对她而言,这里的修炼环境简直不知道比外面要好出多少!
    还没高兴多久,眼前再一晃,她就重新出现在外面,对上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小家伙盯着她看,大眼睛亮晶晶的。
    闻初蕊心里一动,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摸到细软的头发,又轻轻一揉——
    手感真好。
    在小家伙的认知里,摸脑袋是夸奖的意思,见蕊蕊夸奖她,一下子咧开小嘴儿。
    闻初蕊也跟着笑了一下,瞥见小家伙诧异新奇的眸光,又赶紧收住。
    夜色渐渐晚了,池缨把蕊蕊收进铜镜里,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又和黑黑都在修炼,因为小黑黑更厉害一些,池缨就没让黑黑进铜镜。
    她往里面滴溜溜打量了一会儿,看着少年的高马尾,坐到自己的小梳妆台前,也把头发高高握起来,想显得英气又漂亮。但因为手太小抓不住,软软的头发掉下来,乱糟糟的。
    糊了她整张白软的脸蛋儿。
    池缨懵懵地眨眨大眼睛,干脆放弃尝试,裹着连体睡衣钻到了床上。
    小长假一过,生活轨迹恢复正常,就要回幼儿园了。
    池缨很久没见过小方,早上迷迷糊糊醒过来,还喊了一声,结果哥哥跟她说小方现在当了实习经纪人,已经开始带艺人了,以后不能经常照顾她。
    池缨得知这个消息,还有点恋恋不舍,但哥哥说的对,小方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整天给她做小蛋糕,是不会有前途的。
    她惦记着小蛋糕坐上车,觉得小方应该去开蛋糕房,越想越觉得遗憾,张嘴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