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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林姝蔓回过神,轻声道:“我看未必,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世子一定会来救我。”
    火光照映在她澄澈的眼眸之上,眸光中燃起了两团火焰,忽明忽暗。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事,林姝蔓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杏眼弯弯,情意流转。
    这幕落在六皇子眼中,他只觉分外刺眼,心底腾起怒火,想要捅破这一幕。
    六皇子语带恶意:“世子夫人怎么确定世子一定会找你,世间男子哪个不薄情冷血,平日里便是妻妾无数,现下不正好甩开旧人,去寻觅新的良人,世子夫人未免太过笃定了吧?”
    正如他的父皇,成景帝,后宫佳丽三千人,被他记到心里,时常挂念的能有几个。这世间男欢女爱不过如此,最是薄情寡义,什么情深不负,不过是话本子里哄骗世人的东西罢了!
    他的话恶意满满,可林姝蔓并未如想象中勃然大怒。
    听了此话,林姝蔓反而笑了。星眸如水,眉眼款款,红唇弯弯,她好似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半晌,她方止住笑意,“不会的,我与世子心悦彼此,我相信他,他一定会来找我。”
    ?
    第145章 二公主勾引
    夜深时分,香山山顶一片静谧,只闻得细碎的蝉鸣和风掠过树梢的飒飒作响之声。
    夜幕低垂,山洞之内,中间的火光氤氲出丝丝缕缕的热气,在不大的洞中徘徊。
    这不大的火堆,散发红澄澄的光,在黑暗中如闪烁的珍宝。
    六皇子有些发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火光映照在她胜雪的肌肤之上,逃亡路上她细腻的脸庞沾染了灰尘,可她柔嫩的肌肤却仍胜过四月里最娇嫩的桃花芯蕊,款款星眸如春雨下的青山,含着脉脉情愫,眼波流转间满室生辉。
    当真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
    真是奇怪,这一路前行,六皇子对着她的脸无数次,却从未有过这样的震惊和诧异。
    她言语中流淌的丝丝情愫,眼底中婉转的脉脉情意,好像刺痛了六皇子的眼,又好似刺痛了他的心。
    六皇子忙别过脸,扶住不停起伏的胸口。薄薄的衣裳下,心脏砰砰直跳,是前所未有的快。
    他忽然哑口无言,只低头用木棍捅着柴火,遮掩住他的不自在。
    林姝蔓并未察觉他的异常,她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细声细语:“殿下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助殿下与四公主逃出。”
    明明是句客套话,六皇子手心一颤,汗意涔涔。
    半晌,他从喉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深蓝天幕之上,几点星子眨着眼,似乎在嘲笑这凡间的男女情爱。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晨光熹微,成景帝带着太子和一半侍卫,快马加鞭赶回了京都。
    营地中,只留不足一半的侍卫,又要保卫宫妃、女眷,又要搜寻伤员,人手立时便显得不足。
    贺千空紧锁的眉宇从昨日便没松开过。昨夜月隐星稀,只靠火把在林间穿梭,实在有些勉强,到了最后他只能叫停,以待明日。
    哪知今日成景帝带走一半侍卫,人手不足,搜索进度更是缓慢。
    他捏了捏眉心,早膳随意吃了几口干粮,便拿了香山地图,给侍卫分配任务。
    一夜找寻,常四也不见踪迹,贺千空反倒舒了口气,常四机灵,若是不在定是护着林姝蔓,有他在侧,林姝蔓的安危应该无恙。但他只埋在心底,并未跟任何人讲。
    恰在此刻,帐篷帘幔轻动,一袭宫装的宫女盈盈行礼:“世子大人,淑妃娘娘有请。”
    贺千空心底不耐,可六皇子失踪,想来淑妃心中焦急。
    他抿了抿嘴,布置好任务,便跟在宫女身后出了帐篷。
    可行了半刻钟,宫女带的路并不像是去淑妃的帐篷,贺千空摩挲腰间佩剑,神色晦暗。
    不多时,宫女停在营地外围的帐篷前,行了一礼:“世子大人请。”
    贺千空声音凉凉:“这不是淑妃娘娘的帐篷。”
    他气势全开,声线带着一股薄薄的凉意,宫女身子一颤,结结巴巴:“这是……”
    贺千空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他可没时间和这种人猜来猜去。
    宫女见他要走,大惊失色,忙跪下拦在身前:“世子,您进去看看吧,您可不能走啊!”
    “起来。”贺千空眼眸深黑,腰间佩剑已经缓缓出鞘,这宫女再阻拦他,他不介意直接杀掉。
    宫女额间渗汗,抖如筛糠。
    正僵持间,只听身后帘幔轻动,环佩齐鸣,一个柔柔的女声道:“世子,请别为难她了,是我让她请您过来。”
    顿了顿,贺千空收回紧握佩剑的手,转身:“二公主?”
    天边朝霞初悬,挂在空中,深深浅浅的红打在二公主雨过天晴绿的衣角。
    慌乱的猎场之中,二公主却着了一席碧绿云纹海棠花襦裙,上身蹙金窄袖圆领上襦,乌黑发丝在身后绾成半翻髻,上面别着瑶池荷花金丝簪子。
    她轻扫了眉宇,又铺了淡淡的粉,整个人在晨光下,流光溢彩,满是华光。
    只看她的模样,无一丝慌乱焦急,实在想不到她的弟弟失踪,生死难测。
    贺千空的眉皱的更深,草草行了一礼:“二公主召见臣,可有事?”
    二公主摸了摸她鬓边散发,轻声道:“世子还请进来说话。”
    贺千空神色不耐。二公主窥他神情,又道:“世子难道我的话都不听么?”
    贺千空道:“非是不愿,只是搜救事务繁杂……”
    二公主打断他:“只占用世子一会儿时间,况且搜救也有其他人负责,不会缺了世子便进行不下去的。”
    话已至此,贺千空再拒绝便不识趣了。他只得按捺心中不耐,点头随着二公主进了帐篷。
    甫一进帐篷,便见角落的紫铜三足莲瓣浮雕香炉散发袅袅青烟,满室皆是甜腻腻地香粉气息。
    二公主先落了座,打量起贺千空。
    他眉宇紧皱,眼眸下一片青黑,发髻有些凌乱,衣裳还是昨日那一套,显然昨夜根本没好好休息。
    二公主摆了摆手,吩咐宫人:“快给世子上一盏参汤。”又对贺千空轻声道:“世子神色不好,定是这几日累着了,事务虽然繁琐,身子也同样重要。”
    这话实在有些亲昵。宫人呈上参汤,贺千空根本不接,只一拱手:“多谢二公主垂爱,但陛下有命,臣定当尽心竭力。”
    察觉到他话中的疏远,二公主神情一滞,又很快恢复如初。
    她摆了摆手,身侧服侍的宫人一躬身,转身退下。
    帐篷内,只余两人。二公主轻抚腰间的羊脂玉佩,漫不经心:“我听闻,世子夫人也在地动中失踪,现在还未找到?”
    贺千空十指紧握,面若寒霜点了点头。
    二公主窥他神色,“世子定是心中哀思,还请世子节哀顺变。”
    贺千空霍然抬头,“我不知二公主何出此言,臣夫人只是失踪。”
    二公主垂下眼眸,睫毛挡住她眼中的万千情绪,“如此情况下,夫人很可能遇害了,地动之时,情况万分惊险,世子夫人不过一个弱女子……”
    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心底漫上一丝欣喜,若是林姝蔓死在地动之中,贺千空便又恢复独身。她不禁开始畅想,那时,贺千空定会重回她的怀抱,便如……那段宫中岁月一般。
    第146章 怒斥
    二公主摆弄手中茶杯,思绪不由飘回那时。
    从小淑妃便对她格外严格。淑妃刚入宫时也受过一阵宠爱,便是那时她怀了二公主,可生育加之孕后身材走形,诞下二公主后淑妃很快失宠。
    宫人最会踩低捧高,淑妃那段时间着实过了段苦日子,她日子难过对二公主也疏忽照顾,再有一些说不出口的埋怨,母女关系总是有些冷淡。
    待到二公主长大,淑妃一直失宠,二公主在宫学中也总是受人欺负,她人小力微,根本反抗不了。便是那时,贺千空出手相助,救下了她。
    初始,她并未放在心上,一个不受宠的镇国公世子,能有什么用。可渐渐她发现,贺千空的目光似乎总是追随她,她有了麻烦,贺千空总会出手相助。
    慢慢的,她享受这种感觉,虽从未与贺千空有过沟通,却从心底认定,他定然心悦于她。否则,又怎么解释这一切呢?
    世事变化,便是那几年间,淑妃重获盛宠,又诞下六皇子,二公主水涨船高,宫中之人再不敢欺辱她。而她也到了议亲年纪,恰在此刻,贺千空请辞去了边疆参军。
    那时,镇国公宠爱卫氏,几次想将世子之位转给卫氏所出的贺驰宇。一个世子之位岌岌可危的公子哥,二公主议亲之时根本没考虑贺千空,爱慕心悦又如何?从没有权势重要。
    于是她选择嫁给周承安,周家背后的势力是淑妃、二公主需要的。
    可她从未想过贺千空能再回来,还是风风光光,风头大盛。
    天子近臣,手握军功,世子之位。哪一样都令二公主艳羡。
    但真正让二公主心动的,还是贺千空战胜乌维邪那晚,她猛然发现,曾经目光紧紧追随她的贺千空,已经看向了别人,饱含爱意,她仿佛被遗忘一般。
    嫉妒、怒火从心头涌起,二公主心底嘶喊,不应该这样,贺千空应该在她身后,仰望她的背影,长长久久的凝视、等待她!
    林姝蔓是个什么东西,敢和她抢人!
    还不等她出手,地动便要了林姝蔓的性命,而贺千空痛失爱妻,她安慰几句,贺千空定会重回她的怀抱!
    沉浸在心思之中,二公主嘴角不由溢出笑意。
    突地,贺千空道:“二公主可想过,你胞弟,六皇子也是失踪,难道你不关心他的安危,不怕他也遇难?”
    二公主一怔:“六弟怎么能一样?难道世子不希望林姝蔓遇害?”他的反应与她想象的似有不同。
    贺千空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瞳孔中似三九天结冰的深潭,“二公主何出此言?”
    若是林姝蔓在,定会发现贺千空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可亲近之人相处久了,还是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可二公主一无所知,茫然道:“如此我们便可重新在一起。以往我年岁小,婚事皆由陛下和母妃做主,我身不由己,如今我已经可以自己做主,我们……”
    一声冷笑打断了她。
    贺千空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瞳孔中射出渗人的目光,“我们?”
    “二公主误会了吧,从来没有过我们!我与你并无任何瓜葛,我从未对你抱有什么感情,一直以来,我的心里只有我夫人!”
    他的话似寒冰,扎在二公主心头,她全身剧痛,脸色煞白,指尖指着贺千空不停颤抖:“可你从前……宫中,你总是救我……”
    贺千空打断她:“二公主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现在更是只有恶心和厌恶,你的胞弟在外生死未卜,你的驸马在京都等你回去,你却在这时候诅咒他人的夫人遇害,你真是令我恶心!”
    “从始至终,我只心悦我夫人一个,她也定会平安归来!”
    伴随他凛冽话音的,是卷开帘幔的一阵寒风。帐篷外,原本晴朗的天幕阴云密布,云层低垂,空气都带着潮湿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