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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第182章 第十七片龙鳞(四)
    养个猫猫狗狗, 年岁上来了都有感情,更何况是人,还是曾经秉烛夜话红袖添香无比缠绵的女人,这个女人还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再加上柔情似水善解人意, 怎么都比冷淡如冰的皇后来得叫皇帝喜爱。
    对皇后,爱是真的爱过, 不爱了也是真的, 只是顾念着旧日的情谊, 她又不曾犯下什么大错,可真要说起在皇帝心里,皇后跟惠妃孰轻孰重, 那天平绝对是朝惠妃那儿倒的。
    只他宠爱后妃,不代表他糊涂, 如今见惠妃款款而来, 容色苍白,眼波含情,完全没有因为他不曾去看她而有丝毫怨怼。在皇帝面前惠妃向来如此体贴懂事, 这也是她跟皇后彻底区分开来的原因。
    当年皇帝许下誓言,后来无法遵守,皇后便与他彻底决裂, 再无二话, 眼见每年选秀宫中进了无数新人, 一颗心早冷了死了, 再不在乎。惠妃却不同,她依恋皇帝的誓言,却从不会流露出丝毫嫉妒,这就是皇帝最想要的,他的女人们都爱他,互相友好,从不争风吃醋——惠妃这一点做的太好了。
    因此当皇帝看见惠妃的脸色,还没来得及叫人赐座,就听见他手边那花骨朵儿般的小妃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惠妃娘娘今日是怎么了,我曾听宫人说,惠妃娘娘巧手匠心,总是能研究出许多新奇的发型与妆容来,民间迄今还流行着娘娘的桃花妆,怎地今日惠妃娘娘连胭脂都没有涂好?”
    她语气天真又可爱,真诚极了,仿佛就是单纯地询问,可在场的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啊,这容妃是在跟惠妃宣战呢!
    没等皇帝先说话,皇后便笑了,她在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中,着实称不上美丽,可那份雍容宽厚的气度,却是惠妃等人远远不及。“你这孩子,你又知道人家的胭脂涂没涂好?”
    “我自然知晓。”玲珑理直气壮,“要不姑姑跟我打个赌?惠妃娘娘今日的胭脂确实是没涂好,才显得脸色不够红润,若是洗掉了,定然看起来如二八少女。”
    说完又握住皇帝的手轻轻摇晃撒娇:“姑父也想看吧?若我赢了,便要姑姑答应我一个条件,不许反悔,我可想让姑姑吃亏呢,姑父千万要做这个见证人。”
    她撒娇又软又甜,皇帝对她正是恩宠深厚,哪里有不同意的,便对惠妃轻笑:“爱妃便允了这孩子吧,朕听着也觉着有趣,可玲珑,倘若你说的不准,又待如何?”
    “不准就不准呗,还能如何?”
    亮晶晶的水眸里闪烁着狡黠,皇帝登时放声大笑,“好好好,朕允了,便是惠妃不同意,朕也想看看!”
    皇后娘娘早已叫人送了水与干净的布巾上来,众妃心中一顿感慨,逼着人当面卸妆,这也太可怕了。上妆点出憔悴之色,争宠的后妃基本上都用过,可这要当面洗掉的……惠妃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由此可见,容妃并非年少轻狂,而是心机深沉,又有皇后为她撑腰,她们暂时还是不要去打其他的主意为好。
    惠妃这会儿脸色是真难看了,可她惯常体贴顺从,皇帝提出的要求若是拒绝,那人设可就崩了。于是忍着一时之气,在宫女的伺候下洗掉胭脂,露出一张素净面容。
    美是美的,宛如雨后新荷,楚楚动人,惹人怜惜,如果说皇后娘娘是宁折不弯的青松,那么惠妃就是百依百顺的菟丝花,男人在苦难之中,总是希望自己的女人能够坚强勇敢与自己并肩共同奋斗,然而江山一定天下太平,他们便会觉得糟糠之妻太过陈旧,他们开始渴望温暖与柔软,渴望美好与单纯——这就是光明正大的变心的理由。
    然而这一次,还没等皇帝再次体会到与惠妃四目相对怦然心动重燃爱火是种什么感觉,就被玲珑打断了注意力,不觉将视线停驻在她身上。“我说的没错吧,惠妃娘娘这气色看起来好多了,昨日还说着身体不适,今儿个就好了呢,这御医还是一日既往的厉害。啊,姑姑,你看惠妃娘娘是不是比昨日前日看起来都康健?”
    皇后淡淡地道:“本宫没那个福气能日日见到惠妃,今日还是托了容妃的福,惠妃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
    惠妃最擅妆点自己,怎么可能会发生胭脂没涂好的失误?皇帝能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到坐拥江山的帝王,他的心机不可小觑,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在他看来是小情趣不足为奇,可若是因此坏了规矩,那就不是他能容忍的了。
    连带着看惠妃的眼神都少了些温度,惠妃心里有些急切,她擅长的那些个手段,总不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使用,外人面前她总是华贵端庄的,因此便主动跪了下来:“陛下,臣妾最近几年总是身子不适,早晨昏沉沉的起不来,实在是不该耽误请安,还请陛下责罚。”
    玲珑哇了一声,水润的大眼看向皇帝,充满感叹,分外真诚:“惠妃娘娘好可怜啊,身子不适好几年了,姑父都不知道关心一二,刚才夸过御医医术高超,没想到现在就要收回,病了这么久,肯定很难过吧?”
    她怜惜地看向惠妃,眸子里满是同情,皇后凉凉道:“既是身子不适数年,为何从来不提?病体侍奉陛下,若是将病气传染了该如何是好?这病了好些年,怕是一朝一夕也难以痊愈,本宫便做主,暂且撤了惠妃的绿头牌,等到惠妃身子康复了再侍奉陛下,这段时日,容妃就多担待着些。”
    惠妃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求情,玲珑就掩口而笑,大胆地挽住了皇帝的胳膊:“只要姑父不嫌弃我就成。”
    皇帝见她小脸懵懂犹带几分稚气,对这放肆的举动也就默认了,她那样开心,想必对他是喜欢的,这把岁数了还能有小姑娘死心塌地,哪个男人不骄傲自得?皇帝本质上也不过是个男人。
    如果说惠妃是娇柔的菟丝花,那么容妃就像是一团柔软的烈焰,张扬肆意,毫不客气,她的到来就像是在一湖平静的水面砸入一颗巨石,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而受到最大冲击的,除了惠妃没有旁人。她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自己早上多扑了点粉,皇后就把自己的绿头牌给撤下了!没有恩宠,那岂不是——
    正要据理力争,却又隐忍下来,面上也带了笑,还是惹人怜惜,“是臣妾不好,皇后娘娘如何安排,臣妾都接受,还请陛下……”
    欲语还休,诉说着无限情意,若不是真心爱他,又怎会如此?
    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皇帝的注意力全在玲珑身上,是半点儿没见着。惠妃悄咪咪握紧了拳,她清楚容妃进宫是皇后的主意,说什么帝王见之心喜促成了好事,她半个字都不信,必然是皇后让容妃这小贱人蓄意勾引,为的便是分宠!
    眼下不宜轻举妄动,三皇子外出办事未回,定要小心谨慎提防。皇后与容妃目的性太强,保不准还有后手,她必须得格外警惕。
    这就是惠妃想多了,她习惯连环算计旁人,就觉得旁人也跟自己一样。帝后之间如今连陌生人都不如的关系,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玲珑在思考自己要跟皇后娘娘提个什么要求,小脸微皱,十分苦恼。皇后见她这样,忍不住笑起来:“你这孩子,想要什么便说,难道本宫还会不准许?”
    她却很坚持地看过来:“那怎么能一样!”
    皇后便又笑了,自打玲珑入宫,只要见着她,她总是笑容不减。皇帝冷淡地看了皇后一眼,将玲珑的小手反握,“安请了,你该跟朕回去了。”
    玲珑不是很想走,可皇后却挥手赶她:“快走快走,本宫也落得个清净。”
    于是众妃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牵着玲珑离开,临走前给惠妃留了句好好将养的话,至于其他人……一个也没搭理。
    所以说这争宠,争来争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之间的事儿,她们这些小透明最好不要胡乱掺和,万一把自己给搭进去,那可什么都没了。
    惠妃回宫后怎么想怎么不妥,立刻叫人给已经出嫁的五公主递信,让她入宫共同商议。她的一对儿女都聪明伶俐,决不会输给皇后与太子。便是多了个容妃又能如何,她的女儿是陛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她的儿子文武双全腹有雄韬大略,她还没当上皇后,她的儿子还没有扳倒太子——她怎么能输,怎么能低头?
    这一辈子,惠妃也就这么点想头,她深深爱着陛下,可陛下还会喜欢旁人,否则他为何不废掉皇后太子,改立她为后,立他们的儿子为太子?
    既然陛下不肯,那就要她自己来谋算。
    第183章 第十七片龙鳞(五)
    皇帝跟玲珑回了她住的灼华宫, 玲珑吵着要皇帝给她写副字, 皇帝拗不过她, 百依百顺地进了小书房, 就见文房四宝已经备好, 墨却没磨。
    玲珑笑嘻嘻地对他伸出双手,宽大的水袖垂下, 美感十足,但其实做什么都不方便,“陛下给我卷袖子, 我给陛下磨墨。”
    皇帝睨了她一眼, 果然来为她卷起水袖,露出两节白玉般的细腕子,那肌肤真是吹弹可破半点不夸张, 皇帝眼热, 粗糙的指腹在玲珑腕上轻轻抚过,如丝水滑,嫩的令人叹息。他几乎不敢太用力, 因为总觉得稍一使力便要断掉,要小心呵护才行。
    “红袖添香可是美事一桩,陛下给我重新写个宫名,我叫人拆了换新的上去。”
    皇帝恼她小姑娘家家不知轻重, 他的字可是千金难觅, 她居然要来拓到宫匾上, 真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可看她兴致勃勃, 又不忍拒绝,“本来的字不好看?”
    “自然没有陛下写的好看。”马屁拍个几句差不多就行了,再多玲珑就没了耐心,她双手叉腰气哼哼地瞪着皇帝,“陛下写不写?不写我就走了。”
    这个威胁很明显是没有用的,因为皇帝知道她根本哪走不了,一个用力,勾住她的腰将人搂进怀里,亲昵地咬了下她粉嫩的脸蛋,“走?你想走去哪儿?朕在哪儿你就要在哪儿,除了朕的身边,哪里都不许你去。”
    玲珑在他怀里哆嗦了一下,皇帝还以为她冷,结果她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真诚地请求:“陛下不要说这些肉麻的话,我快要被恶心到了。”
    谁敢说帝王的情话恶心?这简直是冒犯!皇帝有心佯作生气吓吓她,又在她抱怨且理直气壮的眼神里失去了底气,“你不爱听,朕就不说了。”
    “其实还是爱听的。”玲珑软绵绵道,前一秒还跋扈娇纵,下一秒立刻柔弱可爱,将变脸表现的淋漓尽致,她凑过来蹭了蹭皇帝,“可是我不喜欢陛下老是挂在嘴边说,总是说就不感动了,而且谁知道陛下如今跟我说,改明儿一扭头又跟谁说呢?想到这个,我心中便难过得很。”
    真是嬉笑怒骂,万种情绪来去自如,也能随心所欲地掌控他人喜怒哀乐,皇帝隐隐觉得自己似是被这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只他十足自负,不以为意,而是轻笑:“记下了,日后朕只同你说,你爱听,朕就只在龙床上同你说,这就是咱们的悄悄话。”
    后面两句语气又轻又柔,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笑得分外开怀,还是玲珑先将皇帝推开:“快写快写。”
    皇帝反手又将她拢入怀中,“朕教你写,小姑娘家也得将字写好看些。”
    他的手又大又暖,包裹着玲珑小小的手,一笔一划带着她写字,还要注意不让她的袖子滑落沾染到墨汁,两人不时相视而笑,福公公站在小书房门口伺候着,什么都听耳朵里去了,暗暗心惊这位容妃娘娘的本事,然话又说回来,莫说陛下是个健全的男人,便是他这没了根的阉人,都觉着容妃娘娘秀色可餐,何况陛下呢。
    不过这甜蜜的时光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有宫人来传禀,福公公两相为难,他这是禀报还是不禀报?不禀报,陛下也许会发火,禀报打断这份柔情蜜意,陛下也可能会发火,人人都羡慕他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是大内总管,又有谁知伴君如伴虎,稍一不如意就要人头落地啊!
    “陛下,陛下……”
    皇帝正得趣,恨不得与玲珑不分开,哪里容得下有人废话,“滚!”
    “是!”福公公理直气壮地滚了,这是陛下不叫他说话,可不是他不禀。
    然而五公主一听说皇帝不肯见自己,立刻恼了,“放肆!父皇怎会因为一个妃子便不见本宫?让开!”
    金枝玉叶又不能动粗,五公主一马当先地闯进了灼华宫,她冲在前面,谁敢拦?这可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曾经让她骑在脖子上的!万一哪儿冲撞了,人家是亲父女不碍事,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都得掉脑袋!
    一到小书房门口,五公主就瞧见她的父皇正拥着一妙龄少女手把手教写字,一瞬间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她自然不会去恨皇帝,父皇跟母后本来那么恩爱,这是哪里来的小贱人!她听说了,是皇后带进宫的,果然是居心不良,这才入宫几日便如此迷惑君心,时日长了可还了得?!
    “父皇!”
    五公主冲了进来,吓到了玲珑,她宛如初生的小羊羔般嫩嫩地惊叫了一声,钻进皇帝怀里躲,还轻轻攥紧他的衣襟,明显是被这风雨欲来的气势吓了一跳。
    美人受惊,皇帝自然要发怒,抬头一看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怒火不得泄,旁边的福公公就成了出气筒:“让你守个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福公公连忙跪下请罪,玲珑扯了扯皇帝龙袍,小小声道:“不怪福公公,是他人无礼。”
    “你说谁无礼?!”五公主怒目而视。
    怀里的小美人立刻缩了缩,又被吓到了,皇帝一时想发怒,又颇为好笑,想起他初见她时,怯生生娇滴滴的模样,捧着鸡汤站在那儿不知所措,也是这么怕羞胆小,后来才知晓,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实则娇气又任性,小脾气十足,倒也十分可爱,尤其是在他面前和在旁人面前的不同,更是满足了皇帝的虚荣心。
    正要开口呢,怀里的小羊羔鼓足勇气冒出一颗小脑袋冲五公主怼了一句:“谁答应我说谁。”
    “你!”
    “好了小五。”女儿跟女人孰轻孰重,那就只能问皇帝自己了,他淡淡地看过去,“你已是有驸马的人,公主府住的不舒坦,要入宫来折腾朕?”
    “还不是父皇伤了母妃的心!”因为是女儿,惠妃对她十分纵容溺爱,完全不似对儿子的严厉,也因此养成了五公主的脾气,她受宠爱,母妃又得宠,公主中数她风头最盛,在皇帝面前也最说得上话。“不然我才不管这劳什子的事!”
    玲珑顿时睁大眼看向皇帝,不说话,但他很明白她的意思了,那眼神真真儿就在说:陛下跟我爹真像。
    皇后娘娘那边几十年不过去一步,却如此珍爱惠妃,连惠妃生的女儿都能理直气壮地指责他。
    在女人面前丢脸那可不行,“你先回去,朕在忙——”到底是心爱的女儿,还是给足了面子。
    五公主却不领情,“父皇忙什么?”犀利的眼神瞪向玲珑,“跟这个女人鬼混?”
    这话可就说的太难听了!玲珑第一个不高兴,她从皇帝怀里探出一颗小脑袋,不爽地回瞪五公主:“你是个已经嫁人的公主,我却是陛下名正言顺的妃子,按理说你还该叫我一声母妃,什么叫与我鬼混?陛下在惠妃宫中的时候,也不曾听你劝一句不要鬼混雨露均沾。”
    说完了立刻缩回来,小小声道:“女儿管了父亲的房中事,真是有意思,我可从来不管我爹,他喜欢睡哪个小妾就睡哪个小妾,可他也着实过分了些,小妾生的孩子怎么能当回事儿呢,还叫他们在眼前作妖。”
    福公公听得五体投地,谁说容妃娘娘是小羊羔,这分明是头小老虎,能把人脖子一口咬断的那种,没见公主殿下此刻表情多么难看?像是要吃人了。
    皇帝觉得玲珑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可又觉得说得颇有道理,他与儿女们的亲情是建立在皇权之上的,皇权,意味着不容置疑、不容反抗、不容挑战。五公主是他疼爱的女儿,却也是他的臣民,这世上唯一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讲话的是皇后,如今他们之间冷淡如冰,皇后敢讲,是因为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共同经历过艰难的日子,五公主却一出生就是金枝玉叶,哪里能一概而论?
    当下眼神都冷了,“退下。”
    五公主害怕了,她见过父皇这样的眼神,那是她很小的时候了,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鲜血的味道很久很久才散去,以及宫人们压抑的哭喊恐惧。
    那是五公主第一次意识到,疼爱她的父皇不仅是父亲,亦是皇帝。
    也因此,从那以后她虽然还会耍脾气,却都有意克制自己,不会去碰父皇的底线,这回是确实被气到了,母妃泪眼涟涟的样子让她心疼不已,父皇母妃明明那么恩爱,这么多年都如当初一般,为何就因为皇后送的一个女人就变了呢?
    她咬紧了唇,又难堪又害怕,眼泪在眼眶打转,半晌转身跑了,头也不回。
    皇帝正在想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这孩子自小就比其他儿女更讨他喜欢,谁知还没想明白了,就被玲珑冒着酸气的话给逗笑了,“我爹爹要是也有陛下这样好就行了。”
    没笑完,下一句就让皇帝皱眉,“我都没说过他,他就要把我嫁给老头子当填房,我不愿意还打我,公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184章 第十七片龙鳞(六)
    “要你做个老头子的填房?”皇帝轻柔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 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玲珑倒是很淡定, 反正要被嫁给个老头子的人已经死了跟她没什么关系,但话又说回来,是她机智才没嫁过去, 虽然皇帝也算是个半个老头子了,到底相貌英俊身材高大保养的好,那个老头子可真是个老头子。“这不是很正常?为人父母的,也并不都会心疼自己的儿女。”
    皇帝眯起眼睛, “朕知道了。”
    “知道什么呀?”玲珑凉飕飕地看他, “知道了又能如何?人家又没犯错, 女儿长大了自然要嫁人,要嫁给谁,那还不是父母说了算, 他是我父亲,就是让我跟只公鸡拜堂成亲我也不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