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川坐在纪雷左下手位，“请吧。”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却生出命令的口吻来，直接将华然公司的办公室当成了沈氏总裁室。
    纪雷压下自己心里的不适，勉强笑着说道：“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么京城招募会三轮结束后的合作事宜，现在就开始……”
    “慢着。”
    沈慕川眼神淡漠，看着对面墙上的装饰，“在这件事讨论之前，有件事，希望纪总能解释清楚。”
    “……什么事？”
    被突然打断固然不满，但纪雷还是态度不错的问道。
    “有人举报说，你常年做假账来吸引投资，这件事你要如何解释呢？”
    尾调轻扬的问话，让纪雷内心一抖。
    这不是当初顾瑟瑟在沈氏喊出来的事情吗？
    当时沈慕川说得毫不在意，怎么现在开始翻起旧账来了？
    纪雷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身边的人事变动，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人，这些人不会背叛他。
    那就只能是当初给林萍保管的那几本账本了，虽然没办法掩盖过去，但幸好年份过久，对现在造不成多大的威胁。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平静了许多。
    “不知道沈总是从谁那里听到的谣言？没个证据，纪某可不认。”
    “没有证据，我也不会随便乱说。”
    沈慕川一挥手，邢准将已经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其他的董事。
    华然不止是纪雷一家独大，还有很多天使投资，基金投入，各方势力都有持股，当初纪雷为了可以打通这些人脉，故意自动让出的股份，却没想到今天会成为杀他最狠的那把刀。
    当沈慕川的证据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后，准备开会的董事们已经发出了质疑之声。
    “纪总，这就是你给我们的年报？”
    其中一个体型庞硕，脸上满是雀斑的男人紧锁眉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这是风险评估公司的总监，他一眼就看出来华然实际运营情况。
    可谓是走在悬崖边上。
    他一开口，剩下的人也皆是一脸怀疑地看着纪雷。
    “各位请稍安勿躁，这件事情恐怕是有原因的，华然绝对不会做假账来欺骗各位，也许……也许是某位有心人故意……”
    “呵……”
    沈慕川视线落在纪雷身上，“想说就大胆说出来，你认为是我动的手脚？”
    “这可不是我说的。”纪雷嘴上否定，但神情却在告诉别人，他认为，就是沈慕川做的手脚。
    “一个负债率高达五十的公司，还需要我来动手脚？”
    沈慕川起身，神情倦懒，加重了语气说道：“若今天解释不清这些假账是怎么回事，沈氏将撤回对华然的投资。”
    纪雷瞪大了眼睛，他已经能预想到沈慕川要怎么撤回了，猛然将多股投向股市，华然必受重创！他已经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拉高股价，一旦接连下跌被众人看空，那华然就完了。
    “一定是我身边出现了奸细，我向各位保证，华然从始至终都是按照规章制度办事，没有一点钻空子的心思！大家和我合作了这么久，哪一次我给出的分红承诺没有兑现？”
    几个资历最老的董事互相望了望，的确如此。
    纪雷经常会提出非常苛刻的目标，最后他都达成了。
    “要不，我们给纪总一点时间，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被人挑拨，那可不好了。”
    其中一个自认为非常正确的老人，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没人敢开口，全都偷偷看向沈慕川。
    沈慕川环视了一周，慢慢伸出一根手指，“一天，一天之后，解释不清，股市见。”
    纪雷脸色一变，刚想提出多给些时间，沈慕川已经离开了会议室。
    本来心情不错的董事们，也不欢而散。
    ……
    “根据最新消息，华然公司因为存在账目作假，被相关部门调查，华然公司总裁纪雷召开紧急记者会……”
    顾氏办公室内，顾千寻靠着椅背坐着，手中转着一根钢笔，神情平静地看着纪雷的报导。
    她的脖子已经彻底恢复了之前的颜色，没有留下一点的痕迹。
    覃慎坐在她身旁，吃着棒棒糖发出赞叹的声音。
    “今天早上你和我说，沈慕川要对华然下手，转眼间华然就失去了半壁江山。”
    以基建出身的华然，不过短短几个小时，就失去了大单。
    而且被爆出账目作假的丑闻，就算解释得清，也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元气。
    但沈慕川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的。
    “寻姐，怎么样，躺赢的感觉如何？”
    顾千寻淡淡一笑，“非常好。”
    覃慎揶揄地看着她，眯了眯眼睛，眼中全是好奇之色，“你和沈慕川……你们两个是不是……”
    她两只手的拇指相对，弯了弯，眼中全是暗示。
    “别瞎说，我们就是住在一起了而已。”
    “我不信，你们两个会盖着棉被纯聊天？”覃慎上下打量了一眼顾千寻，“你是个正常人，沈慕川虽然看起来冷，但实际上也是个正常男人，你们会什么也没发生？”
    顾千寻咳了一声，“上班呢，别说这些有的没有。”
    覃慎却不依不饶，“什么叫有的没的？有的人表面上说要发展公司，背地里直接拿下沈氏对面的写字楼。”
    啧啧了两声后，覃慎感叹地说道：“不知道是谁，当时说直接拿出一大笔资金来，会让人怀疑的，现在就不会被怀疑了吗？”
    “因为京城的合作下来了，我又找到了人投资。”
    “哦？是吗？那都有哪家公司进行投资？”
    “嗯，比如说，京城的……”
    顾千寻还没说完，外面传来敲门声，两人顿时收了调笑的脸，顾千寻微沉声说道：“进。”
    门打开，沈慕川单手跨着西装外套进来，见两人意外的模样，看向顾千寻一笑，“我来的不是时候？”
    “没有，沈氏你不去看看吗？”
    从新闻发布的时间来看，他应该刚从华然出来，就算是回去看了一下，也绝对超不过三眼。
    “这些都是小事。”
    他熟练地拉起顾千寻的手，对准备离开的覃慎说道：“穆许回来了，我是带你们回沈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