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声音不远，听上去很疲惫，像是一个三天三夜没合上眼睛的人，在强打着精神说话。
    妙灵兮寻着声音找过去，黄沙之中，半跪着一个人。
    他是谁…？
    墨绿色的战袍，沾满了鲜血，男子颓废地半跪在黄沙之中，沙石落地，他的膝盖没去了一半。
    战袍随风扬起，隐约之中，一道道醒目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男人虚弱的喘息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已然磨掉了他所有气力。
    潮湿的发丝贴在男人脸上，他动了动唇，勉强抬起头。
    尽管妙灵兮已经做好了准备，依然为男子的面容，感到了震惊。
    是他…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时间久得…几乎快要忘了他的样子。
    乘风…
    俊美的脸上，笑容勾勒得有些勉强。
    不知道是因为被妙灵兮看到了自己这番狼狈模样，还是因为他实在笑不出来了，疲惫，让他看起来仿若早已失去了营养的植物。
    要不是根茎在苦苦支撑，或许…他早就倒下了。
    “你终于来了…”
    乘风低干燥得随时要冒火的嗓音，与妙灵兮手上的水滴声，交织出一种相互渴望的韵律。
    “…”
    妙灵兮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看着那个…害得她成为一只丧家之犬的男人。
    “杀了我，让所有事情…都结束吧。”
    男人声音有些低沉，他闭上了眼睛，解脱般抬起头，把身体最大的弱点，露出来。
    “…”
    仇人近在眼前，妙灵兮指尖握紧，仇恨的刺激，让她忘了自己所面临的处境。
    “这不是你想得到的吗？我输了……灵兮……”
    乘风抽搐着唇角，笑得有些凄然，深邃的眸底，妙灵兮的身影清晰可见。
    是错觉吗？
    他的眼里，怎么可能有她？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她，还将她流放魔界，最后，还把她关在天雷境，整整六千年…
    她总共才一万六千岁，这六千年，几乎占去她生命的一半！
    或许别人无法理解这种痛苦，像是一个正常人，明明没病的情况下，却有那么一个你特别看重，特别崇敬的人，把你当做神经病，关在精神病院，折磨了整整半生的时间！
    那种没有希望，没有明天，还要承受肉体折磨的痛苦！没人受得了…
    妙灵兮嘴唇扯动，她不是笑，只是不屑，是嘲讽。
    半生芳华，终究是没了。
    “灵兮，是我害了你，是我的错，这一切，应该有个结果。来杀我，杀了我，让我解脱！”
    乘风大喊出声，声带扯动身体，震得身旁的沙石都颤了颤。
    这是妙灵兮无数次在梦中见过的情景，他跪在她面前，苦苦忏悔，说他悔不当初，说他错了。
    可是当乘风说出死会让他解脱的时候，妙灵兮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好生气啊，她是想杀他来着，但是她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呢！
    他们之间，应该不死不休，直到天荒地老！
    “犹豫了？害怕了…妙灵兮，你永远是个孬种。”
    乘风一双薄唇，看起来精致好看，可说出来的话，怎么这样让人讨厌？
    这不就是人生攻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