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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掌掴皇亲,辱骂权臣(2)

      可是……若能为步惜欢化解此次危难,她宁背负一生的罪责!
    暮青速步离去,巫瑾立在佛堂里望着她的背影,见月色如银,披洒在少年的肩头,那背影单薄孤清,明明是清卓不染污浊之人,却偏偏要担那沉重,明知诛心,宁可诛心。
    男子眸底似有情绪万种,理不清品不明,揉成一团,终化作一声惆怅沉叹,“可惜,有人不愿你承受。”
    暮青在庭院门口顿住脚步,回身问:“何意?”
    巫瑾出来佛堂,行过庭院,先暮青一步走了出去,男子广袖舒卷,药香淡淡,“世间尽是沽名钓誉之辈,那些污浊不堪之事恨不能假借他人,你们倒好,争着抢着要自个儿沾染,真是……傻不可言!”
    巫瑾摇了摇头,人已行到廊上,转眼便去得远了。
    暮青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直觉是步惜欢趁她走后做了何事,心中顿觉不妙,匆匆赶回了书房。
    书房里,步惜晟的尸体静静躺在榻上,步惜欢和元修却都已不见了踪影。
    暮青忧心如焚地赶到前院时,见前院已热闹了起来。
    帝驾已到,花厅上首,一人懒洋洋地坐着。
    那人大红龙袍加身,容颜与步惜欢一模一样,歪在阔椅一侧,眉宇间的那漫不经心的意态,还真是像极了步惜欢。
    元相国也到了,他坐在帝驾左侧下首,对面立着刑曹尚书林孟和盛京府尹郑广齐。
    高氏也在花厅,她正跪在圣驾前哭诉,暮青到来时正听见她呜咽的话,“……那掌柜的家中已有妻儿,他要纳松春为妾,妾身怎肯依他?”
    掌柜的?
    松春?
    这跟她和高氏在佛堂里商量的完全不一样!
    “松春是大厨房里的一等丫头,妾身用着顺心,本是想着给将军为妾的,能怎许了他人?哪知那掌柜的得知将军想纳松春为妾后竟起了杀心?他知道将军爱吃杏仁糕,便送给将军一瓶杏仁露,松春拿去做了点心,将军用过之后就、就……枉将军相信那祥记酒肆的掌柜的,还以为那杏仁露真是难得之物,用过后怕散了味儿还吩咐松春埋去书房外的杏树下……陛下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妾身的夫君死得冤啊!”高氏想起亡夫,不由悲从心来,哭得毫不作假。
    祥记酒肆?!
    暮青心头一惊,震意如浪,击打得她一时竟难以思考,只觉得脑子记忆如画,却被割得支离破碎,隐约拼凑起一张纸。那是步惜欢写给她的,上头列着的是刺月门在盛京城里的暗桩,她虽从未去过,却记得清楚,外城有家酒肆,就叫祥记酒肆!
    暮青隐约猜出为何高氏会不提那婆子,而将毒杀步惜晟的罪名推给刺月门,但她此时竟难以思考,脑海中只来回荡着一句话——有人不想你承担。
    步惜欢……
    “既是被毒死的,为何派人来报时说是服毒自尽?”元相国自没那么好唬弄,他的声音却让暮青醒过神来,她望进花厅里,抬脚便要往里进,刚迈进一只脚去,忽听身后一声长报!
    “恒王妃、恒王世子到——”
    暮青猛地回头,见小厮们提着灯笼而来,那灯笼织锦彩绣,恒字狂草,在繁花间舞着,灯笼随风而晃,那字远远瞧着,莫名透着几分杀机。
    宋氏吓得回了府,一个时辰的工夫竟又回来了,只是这回不同,她素装而来,去翠戴银,满面悲痛,未进花厅便将步惜尘往里一推!步惜尘扑跪在地,恭请圣安,宋氏从暮青身边走过而目不斜视,跪在步惜尘身边便掩面而泣,说道:“妾身恭请圣安,庶子猝然自尽,妾身悲痛难自抑,本应料理一应后事,怎知这不孝子一时糊涂,竟犯下天理难容的大错!”
    “世子犯了何错?”元相国不待帝王开口便出声问道。
    宋氏看了步惜尘一眼,似乎难以启齿,张了几回口都没有说出话来,最终把头一撇,含恨拭泪,咬牙道:“妾身没脸说,要这不孝子自己说吧!”
    步惜尘身披素袍,去冠簪发,跪伏不起,亦一副悲痛姿态,道:“启禀圣上,大哥……乃是臣弟逼死的!”
    “什么?”林孟和郑广齐皆惊。
    元相国亦忽然盯住步惜尘,眼底霾色深深,问:“世子为何逼死庶兄?”
    “因为……我大哥就是相府别院湖底藏尸案的主谋!”步惜尘闭着眼,面色沉痛。
    林郑二人闻言,下巴险掉。
    高氏身子一颤,眼底恨意汹涌,牙齿一合,咬破舌尖,和着血将恨意咽下,抬起头来时脸上只剩惊惶不解,“世子为何……”
    “哦?”元相国打断高氏,要步惜尘往下说,“世子怎知?”
    “我本不知,但前日都督府送来请帖,请我大哥过府问话,我想起英睿都督在查相府别院的案子,那湖底里捞出的尸体听说是胡人,都督不会无缘无故请人去问话,我猜测大哥兴许与此案有关,于是便跟着一起去了。果然,那日都督问的正是当年相府别院园会的事,大哥说不记得了,都督便送客了。从都督府出来后,我因怀疑此事,便与大哥一起找了家酒楼喝酒,席间借故将他灌醉,试探着问了当年的事,没想到……真是我大哥!他竟通敌,我一时不能忍,责难他如此行径是不顾圣上、不顾朝廷、不顾恒王府!我当时极怕大哥连累父王和母妃,于是便说要揭发他,大哥怕被揭发后会祸及宣武将军府满门,因此便求我保守此事,他愿自尽,以保妻儿。”
    “既如此,世子今夜又为何说出此事?”
    “我与大哥二十年手足之情,他因我而死,我心里终究难安,母妃说的是,逼死兄长有违天理伦常,男儿行事当无愧于君父,因此今夜特来圣上面前请罪!大哥一时糊涂犯下通敌之罪,但还请圣上念在他尚且迷途知返的份儿上,饶过大哥的孀妻幼子!臣弟甘愿领罪!”步惜尘跪伏在地,慷慨陈词,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