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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那还用说,爷爷年轻混迹在黄河两岸,打交道的人多的去,名头也响亮。
    特别是最近跟西南街的老板相处,他们说我们镇这方圆之类,提到“孙二爷”三个字,都得给几分薄面,特别是富贵人家,与他们这些作白事生意的。
    跟爷爷仗义有关,另外就是本事也大,不少人受了恩惠,有些人也就不敢得罪他老人家了。
    见我们的是简家作坊的小管事,我们拿的货也不多,报出妮儿说的价格,那小管事立马拍板,答应了我们货,约定好送货的日子,签了条子,留下定金即可。
    小管事姓周,把条子递给我,上面写着送货日期和数量,与付的定金和货清后应付多少,都清清楚楚。
    我仔细瞧了遍,觉得没问题,收进裤兜准备告辞。
    周管事殷勤的说道:“二位等等,我们家老板马上就来,能缓两步?”
    我不明所以的揉揉头发,正准备问个所以然,秦田却搓着说道:“周管事有事儿吧,直说,能谈的买卖好说话。不过,我们家老板做不得主,听完后得问问老板娘。”说罢给我打了个眼色。
    那边的周管事接了话头,为难的说道:“这事儿我不好说,等我们老板来吧。二位来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老板,这会就快来了。”
    周管事会做人,不让我们干等着,叫人泡了茶,弄了点瓜子花生,时不时找话题聊天。
    一来二去,自然少不得说起牛眠山第一窟,和将军河的事。
    我话儿少,除非必要基本不开口的,都是秦田和周管事聊,秦田也多给我打眼色。
    几句之后也算听出来,这周管事在套话儿,看我有没有继承爷爷的衣钵。
    秦田不蠢,怎么听不出来,不要钱的吹,搞的我真不能插嘴,低头灌茶。
    别说,茶挺好喝的,这年头能喝到茶的人,都是手里捏着千把块钱的。
    我们没等多久,外面的人就跑进来,说道:“老板来了,在屋子等着。”
    周管事放下茶碗,带着我们绕过作坊工人做事的地方,拐进一排房子,领我们进了最大的那间。
    是间会客加休息的两居室,外面会客,里面休息。
    简老板与镇长差不多的年纪,看外貌比镇长利落爽快。
    进屋前,周管事推门请我们进去,秦田往后退了半步,对我努嘴,让我前行。
    “孙仲谋?”简老板给我斟了杯茶,“请坐,我是简秋平,曾经跟二爷有过交集,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他老人家孙子,也是我们简家的福气。”
    “简老板,有事就说吧。”我不跟他绕弯子。来的时候妮儿说了,生意做的越大的人,越不跟他们多话,有事说事,不能决定的事,回去跟她商量。
    简秋平抿了口茶,说道:“有些话还是要说,当年二爷说过,让我们简家不要再找他老人家帮忙,也不知道找你坏没坏规矩。”
    “做啥事?”我问道。
    “迁水葬!”简老板说道。
    我愣了愣,还以为是捞尸,那我可能考虑一下,答应下来也无不可。偏偏这迁水葬,我可没那能耐,至于妮儿那里我就不清楚了。
    迁水葬,说白了就是迁坟。但,不是迁陆地上的坟头,而是水地下的。
    附近能水葬的,也就黄河了,想把坟里头的东西捞出来,还真得靠我孙家的本事。
    一般打捞队下去,出事的几率很大,毕竟黄河里头诡异的事儿多,水葬的地儿要迁移,肯定有啥内容在里头。
    我捞可以,若是再选个坟地,那超出我的能力范围。
    简秋平见我不搭话,给自己续了茶,帮我重新斟一杯,说道:“你可以回去问问二爷,坏了规矩我就另想办法。当年,也是我主动答应二爷的。”
    我揉揉头发,说道:“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捞水底的东西可以,选坟地,我就不行了。这事,你要不急,我就回去问爷爷,还有我媳妇,说不定她能搞定。”
    简秋平笑了笑说道:“那就劳烦小兄弟了,这次的货除了定金,剩下的货款免了,不管事儿成不成。”
    我立马就拒绝,说道:“两码事,能合作就是生意,不合作就算了。”出门在外,媳妇交代别贪小便宜,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简秋平点点头,说道:“果真是二爷的孙子!”
    第89章 水葬
    离开简家作坊,我心里头装着事儿,一路上都没说话,想着那个水葬墓有啥内容,爷爷居然直说不再帮忙,显然一开始就预料到简家还会找上门。
    不过,我对这事不了解,却知道《百流藏书》里头涉及到迁坟,特别是水葬的坟地,记载的特别详细。
    我记得的不多,只谨记捞东西时的规矩,别的都抛到九霄云外。
    想了许久,脑子里都一片空白,我也不自找苦吃,回铺子问妮儿。
    妮儿说迁水葬没啥大不了,但蹙眉深思后,让我问问爷爷才靠谱。简秋平说的很明白,丝毫不藏着掖着,要么真磊落,要么知道这个水葬问题大,怕我们担不起整件事儿。
    “妮儿,爷爷故意的吗?”我琢磨了会儿,缓过神来。
    简秋平迁水葬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这是大事,关乎国人骨子里对先人的敬畏,甚至与一个家族的兴旺紧密相连。商人或者权贵之家,对坟地的事儿更加看重。
    简家要迁水葬,爷爷让我们去简家作坊进货,简秋平与爷爷有过交集,且极有可能就是在水葬时的交集。
    如果这是巧合,我不大相信。
    “二傻子,也不傻啊。”妮儿笑眯眯的说道,“我也这么想的,说不定爷爷就是在考验我们,直接应下简老板不是不行,问问爷爷的意见更稳妥,你说呢?”
    “媳妇儿说的对。”我揉揉头发,站起来说道,“那我这会就去吧,简家下午来货,秦田就留在铺子帮忙吧。”
    妮儿挑挑眉,做娇弱状,伤心的说道:“那可是个地痞流氓,你就放心我的安全吗?”
    “要不,我们一同回村?”我问问了,就是估计爷爷不会留我们过夜,回来时天都黑了。
    目的达到,妮儿开心点头,说道:“我担心爷爷,看一眼才放心。另外有些阴间文上面的疑惑,碰上姑奶奶清醒,那就能请教了。”
    我和妮儿同去,秦田就留在铺子,拿着进货的条子,和剩下的货款,等简家送货。
    妮儿说,刚好看看秦田的秉性,如果拿着货款跑了,有他好受的。如果没有,那就得说明这人的良心没被狗吃完,还能拉扯一把。
    我们兴冲冲的回家,少不得挨爷爷顿臭骂,相对的,也收获颇丰。
    爷爷说铺子里头,我和妮儿自己拿主意,量力而行,他指点即可,给我说了下水葬的相关事宜,绝口不提简家水葬。
    清醒的柳姐给妮儿讲解阴间文不说,顺带说了说简家的水葬。
    那水葬果真在黄河,之所以迁坟,与水葬的位置有关。回煞位,特殊的水域,只要有水流经此处,都会在这儿打个旋儿停顿。
    在水葬里头叫敛气聚财,先人葬在这儿,后人总能得到意外之财,借别人的鸡下蛋。
    这是好处,却不能长时间这么做,敛气聚财就像打劫,路过的水流都得在此停顿,好的坏的皆有,久而久之,聚财也招祸事。
    最主要的是,葬在那儿的先人长年敛气,尸体可能发生变化,那才是大祸事。
    所以简家的水葬该搬了,极有可能简家生意下滑,或者出了别的状况,简秋平才想到敛气聚财的水葬该迁坟了。
    “姑奶奶,我们该不该接这个活儿?”我说道。
    柳姐瞟了爷爷眼,说道:“你们心里清楚,这事儿是你爷爷故意安排的,非得挑这个时间,让你们去简家。”
    “那就是可以接喽。”我大着胆子说道,觑爷爷。
    柳姐笑而不语,说时候也不早了,再给妮儿讲讲阴间文,我们就该回镇上。
    “不留我们过夜呢?”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却忍不住问道。
    爷爷臭着脸说道:“滚蛋!铺子不要人看着吧,老老实实去镇上,没事儿少回来。”
    我闭嘴不言,退出后堂。
    太阳都快挨着地平线,妮儿才走出后堂,我牵着她得手说道:“咋样?这就回去。”
    妮儿还没回神,说道:“走吧。”踏出院门,她恍然点头,“二傻子,奶奶的鬼魂是不是来过阳间?”
    “你咋知道的?”我揉了揉头发说道,“姑奶奶给你说的,还是爷爷?”
    妮儿点点头,答非所问说道:“姑奶奶说,回煞位我们不懂可以问奶奶,用阴间文即可。”
    回铺子的时候,天色已晚,黑咕隆咚的,秦田还等着我们,货都接手完毕,摆上柜台,明天就能开业大吉了。
    秦田见我们回来,脚底抹油的走了,回他岳丈家休息。
    次日,按照昨晚商量好的,我们三人到了简家作坊,跟周管事碰面,等简秋平来见我们。
    “简老板,办事前话说清楚。”妮儿挺直腰板说道,“我们只负责捞水葬里头的东西,还是全都该我们做。”
    “要是能都交给你们办,那最好不过的,我信得过二爷,也信得过你们。”简秋平说道,“出多少钱,你们报价吧。”
    “按爷爷定的规矩,一千块捞一具尸体。”妮儿眯着眼睛,端着茶杯也不忘看着简秋平,“我们捞出尸体即可,那就一千块钱。看还要捞什么陪葬,这都要另算,迁坟选位置找别人吧。”
    简秋平瞳孔一缩,说道:“小丫头,很精明啊,就按你说的办吧。你们帮我捞出先人的尸骨就成,其他的我找别人。”
    妮儿点点头,回头对我说道:“家伙都带了吧,现在能下水捞尸不?”
    “成啊,那水葬的位置在哪儿?”我问简秋平道。
    简秋平搁下手里的茶杯,说道:“要不这样吧,明天在这里汇合下水。我还得联系人选迁坟的位置,另外,还有捞尸队,一起把水葬里头的陪葬捞些出来。”
    这么定下来,我们离开了简家作坊。
    出门后,秦田说明天下水要小心,那个简秋平肯定不是捞尸那么简单。
    妮儿也是同意的,说道:“由我们捞东西其实也可以,偏偏还要找捞尸队。”
    “要不问奶奶?”我琢磨了会儿说道。
    秦田听到这话,惊讶的说道:“你们还能招鬼魂?帮把我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老头子招回来试试?”
    “不是招鬼魂。”妮儿说道,就是拒绝的意思。
    第90章 开张
    回镇上,铺子打开门做生意,小橘也睡醒了,懒洋洋的趴在台阶上晒太阳。
    秦田守着前面,我和妮儿定下晚上请奶奶的事。
    到了下午三四点,生意上门了,还是我们熟悉的人,刘婆死的时候我们见过——帮六子封棺的师傅!
    “我还以为二爷诓骗我呢。”封棺师傅走进来说道,“原来二爷真不管事了,都交给你啊,仲谋。”
    我一看是熟人,还都是做白事买卖的,肯定有事求上门,给秦田打了个颜色。
    “陈师傅,咋有时间来镇上啊?”我迎上去说道。上次刘婆的葬礼,我才知道这位封棺师傅姓陈。
    “受人之托啊。”陈师傅接过秦田斟的茶说道,“先去找二爷,二爷说他不管事了,到镇上找你就行,我就来啦。二爷后继有人啊。仲谋,我这里有个活儿,想跟你搭伙,五五分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