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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朋友

      现在在手术室之中还能笔直站着的就只剩下方道尘一人了,先前躺倒在一旁的医生与冯康一同被尖叫声震晕,我也站立不稳趴在手术床边,只能勉强保持着自己的意识清醒。而方道尘虽然还能站着,却神色凝然不语,口鼻有血迹渗出,显然也并不轻松。  青剑刺下之后,如墨般的黑气腾然自方乔乔的腹中升起,仅仅几个眨眼间便在整间手术室内蔓延开来,而方乔乔所躺着的手术床也开始急剧地晃动起来。我用身体的重量牢牢地压在床边,而这张床此时表现的如同受伤的猛兽一般,我花费了吃奶的劲才勉强将其控制住,避免了床面的翻覆。
    “方道尘!现在该怎么办?”我吼着问道。方道尘低眉回答道:“保护好乔乔,其他的都交给我!”
    说罢之见他将青色符剑拔出,横握在手中,又开始念念有词。而那股黑气迅速地在房间内膨胀地四处都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笼罩了进去。我身处在黑气之中丢失了视线,正着急万分,却又听到方道尘喊了一个“收”字!那黑气便如同听了他的号令一样,就像是水母倏地收回了自己的触手,弹指间便从弥漫开来的状态收缩为篮球大小的一团。
    从黑暗中恢复了视力的我抬头定睛一看,见那团黑气正悬停在方道尘的面前,而身处在黑气之中的正是那只婴灵!
    方道尘此时天眼未开,但显然也看见了婴灵的身形,他浓眉倒竖,对着面前初次面对的存在厉声斥道:“孽障你到底要意欲何为?!
    那只婴灵横卧在黑气之中,双眼紧闭如同还在母胎中沉睡一般,更不用提回答方道尘的提问了。方道尘见此情形,杀心顿起,也不顾自己先前并未有过类似的除鬼经验,将手里提着的青剑对准婴灵的头颅直刺而去。
    谁知剑尖落在黑气前不远处就被挡住了,难以再进一步。方道尘心下发狠,使劲全身的力气催动剑身,一寸一毫的将浓厚的黑气挤开,最终停在了婴灵的额前。
    “呀!”方道尘发出怒吼,想要将眼前的婴灵贯穿,然而就是这半分的距离却始终无法突破。方道尘坚持了数十秒之后,气力将竭,正要回气稍歇,就在这时,一直闭目的婴灵忽然出其不意的睁眼了!
    我身处在他们身侧看不太清楚,只看到在婴灵睁眼的那一刻,它身周黑气猛地向两边舒展开来,如同刺出的两只触手,贯入了方道尘的两耳之中。这一过程的速度太快,快到方道尘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瞳孔中刚刚映出恐惧时,整个人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手中青剑无声消散,而身体也“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
    我腾地站起来,想要冲过去将方道尘扶住,却突然意识到现在整个房间中还能站起来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脑子一个激灵,就看见悬浮在半空中的婴灵缓缓地转过身来,在同一高度上平移了一段距离,又停在了我的眼前。
    没记错的话,这已是我第三次与它打照面了。第一次见它,它靠在垃圾桶边的黑暗中,微微睁开空洞的眼瞳;第二次见它,它坐在一副小棺材上阻止了我想要将其偷走的行动;
    而现在是第三次与它照面了,它依然是那副可怕的模样,血迹斑斑的畸形身躯,未发育完全的五官,黝黑的瞳仁放出摄人的光芒。我在它的注视之下,整个人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而它则歪着脑袋端详了我一会儿,似乎将我认了出来。
    我想要拼死反抗,身体却不听我的使唤,而对方也并未对我做些什么,只是和我对视了半晌之后,张口嘴发出“啊、啊”的声音,然后转过了身,避开了我。
    从绝望中获得新生的我顾不上庆幸,就看见这只婴灵操控黑气如同驾云一般,从半空中落了下来,又再次缓缓地朝方乔乔所在的方向飘起。
    我不知道它想做些什么,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让它那样做,我必须保护好方乔乔!于是,我身体猛地蹿出,抢在婴灵之前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在方乔乔赤裸的下腹部。
    我的这一行为似乎终于惹怒了对方,它不在像先前那样视我如无物,而是愤怒地冲我呲了呲牙,原本就可怖的面容挤成了一团,而身边的黑气也不断地涌动着,好像是野外的巨兽在张牙舞爪一样。
    我虽然在平时一直没有过舍身取义的心理准备,但在这一刻当真不愿意让方乔乔这样的女孩遭遇到那样可怕的事。所以完全顾不得思考利弊,我面对着婴灵的威胁之下,也坚定地挡在方乔乔身前,不肯让开一步。
    婴灵见吓唬没用,显然失去了耐心,只见它身周的那团黑气再次身处触手,又要像先前对付方道尘那样对付我。我咬着牙闭着眼睛正要引颈就戮,却听到在手术室的门口有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宝宝,你在干什么呀?”
    这个声音非常熟悉,我当即睁开双眼,却看见声音的来处站着的竟然是胡二丫!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宝宝?这肯定不会是称呼我的吧。在相处的这一个来月里,她一直乖巧地喊我余祎哥。而现在在手术室内还有意识的存在除了我以外,还有……难道,她是在跟那只婴灵说话?
    果然,我瞟见面前的那只婴灵听见声音之后,回过头去看见了胡二丫,当即转身飞了过去,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我竟从中听到了几丝高兴的意味。
    我彻底懵了,想起胡二丫先前经常出现在医院里的事,现在看来,难道她偷偷来医院就是来见这只婴灵?她跟杨绒说自己只是了看望朋友,难道所谓的朋友就是它?
    眼前出现的景象证明了我的猜想,胡二丫伸手摸了摸婴灵坑坑洼洼地头顶,对它笑了笑,然后用宠溺地声音说道:“宝宝,你又不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