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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好。”心藻点头。
    “你打扮成这样,我都没认出来。”楚伋说。
    心藻脸红了。
    那好看吗?她想问,还没来得及问,戏台上忽然一阵紧锣密鼓,戏班子都来齐了,洛小铨穿着戏服出来在台上排演走了一圈,抬头看见台下心藻和楚伋坐在一起,他朝心藻抛了个媚眼,然后又回了后台。
    “这人得意什么啊?”楚伋不忿地说。
    随后江老爷便来了,像一座山一样坐在心藻和楚伋中间,他俩没机会再说话。
    江老爷一来就对心藻的穿戴品头论足,说她应该戴一朵红梅,白梅显得太素一类的,楚伋在后面十分烦躁。
    但之后江老爷又把楚伋搂进怀里,笑着问他是不是嫉妒了,要人帮他也打扮打扮,心藻还坐在旁边,楚伋受不了江老爷对他如此亲昵,拼命挣脱出来,江老爷还以为楚伋是在喝醋耍性子,捋着胡须笑。
    戏班开演,演得是洛小铨的拿手好戏《红梅记》,心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戏,明白过来这戏讲得是什么。
    李慧娘是南宋权相的侍妾,有一次她跟着权相游湖,在梅树下遇到一个翩翩少年郎,芳心暗许,不自觉脱口而出夸赞少年的美貌,权相起了妒心,把李慧娘头砍下来,放在金盒里让自己的侍妾们传看,以此警醒她们。
    心藻呆呆听着这出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脖子还没那么硬,敢去挑战夫君的宝刀。
    此时洛小铨在高台上游刃有余,还顾得上分神看看台下的景色,心藻和楚伋坐在江老爷身边一边一个,江老爷笑逐颜开男女通吃,两边的一男一女各怀心事愁眉苦脸,两岸梅花海,中间坐着三个戏中人。
    洛小铨暗暗叹道:虽然站在台上唱戏的是我,可是从这看下去,坐席上才更是一场苦情鸳鸯的大戏。
    丫鬟们端上了梅花酒,心藻虽然不太会喝酒,但一杯下肚,肺腑里发热,身上很舒服,于是便多喝了几杯,弄得双颊绯红,江老爷伸手摸她的脸,心藻吓了一跳。
    江东楼对心藻很和善,笑着问:“冷吗?”
    心藻眼前有些虚幻,视线悄悄越过江老爷,她看见楚伋冷着脸不知在想什么,她摇头,眼泪又掉下来。
    “怎么哭了?”江老爷的声音难得听起来不再威严,“我知道了,之前是冷落你太久,今夜就让尽忠领你到我房里吧。”
    心藻脑袋里嗡得一声,楚伋猛地转过头来,眼里快喷出火。
    ☆、第 12 章
    “老爷,不是说今夜去我那里。”楚伋咬着牙站起来,天知道这话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江老爷听了大笑说:“嗯?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倒不知道。”
    他把楚伋拉过来,让楚伋坐在自己的腿上,楚伋本来很抵触这些亲昵,但此时也心甘情愿地坐了。
    “真是难得见你吃醋,你这样子我更喜欢。”江老爷搂着楚伋的腰,楚伋不吭声,眼睛只盯着心藻。
    “只不过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小姑娘,总不该又抛弃她。”江老爷转向心藻,问:“心藻,你说是不是?”
    心藻不敢看楚伋的眼睛,她只能点头。
    楚伋站起来,一股无力感席遍全身,他觉得疲惫之极,僵硬地说:“老爷,既然这样,我有点不舒服,先回了。”
    江老爷点点头,继续看戏。
    楚伋最后看了一眼心藻,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愤怒,他转头走了。
    心藻心里已是一团乱麻,台上演得什么都听不进了,脑子里只剩楚伋最后看她的眼神。
    楚伋楚伋楚伋……
    不要走。
    心藻真想大哭一场然后去追他。
    她不敢。
    坐在这如此难熬,可是等戏散场了心藻都一动不动。
    “陈姑娘。”不知谁在叫她,她终于回过神来,左右看看,江老爷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台上的戏班收了锣鼓,洛小铨还带着妆,站在心藻面前。
    “看你这丢了魂的样子,刚才我的戏好看吗?”洛小铨问。
    “好看……”心藻哽咽地说。
    “好看你哭得跟鬼似的,我演得太感人肺腑了是吗?”洛小铨说,“刚才你们在台下说什么了?”
    心藻只是摇头。
    “真受不了你们,互相喜欢还忍着做什么,找个没人地快活去得了,管他以后是死是活。”洛小铨抱着臂说。
    “陈姑娘。”江尽忠从后面走过来,洛小铨撇过头,假装自己啥也没说,也不知江尽忠听没听见。
    “陈姑娘,老爷等着,这就跟我来吧。”江尽忠说。
    洛小铨惊讶道:“老爷叫她去?老爷不是……”
    江尽忠瞪了洛小铨一眼,洛小铨便没说下去,转头走开,伸个懒腰说:“唉,卸妆去喽,良辰美景奈何天,今夜又是我独守空闺,老爷怎么不找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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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公子,您在寻什么呢?”珠燕看楚伋在房里翻箱倒柜的,很是诧异。
    “你之前剪窗花的那些东西呢?”楚伋问。
    “您找那个做什么?”珠燕问。
    “你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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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心藻一言不发,跟在江尽忠身后。
    “老爷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违逆他。”江尽忠边走边叮嘱心藻。
    心藻想江管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哪有胆子违逆老爷。
    江尽忠回头递过来一张帕子,“把脸擦一下。”心藻默默接了。
    拐进江老爷所住的院子,院中的太湖石假山上覆盖着白雪,江老爷的卧房灯火通明,是江府最奢华的地方,心藻迈进去,心想:再出来时,我就不是我自己了。
    两个漂亮的书童正在给江老爷捶腿捏肩,心藻进来便跪在江老爷面前,江老爷见心藻来了,便挥挥手叫书童都下去。
    书童退下了,江尽忠还站在心藻旁边,江老爷说:“尽忠,你也出去吧。”
    “老爷?”江尽忠似乎还有疑问。
    “无妨,出去吧。”
    江尽忠听从,退出房间,把门关上,房间里就剩陈心藻和她的夫君两个人。
    “老低着头干什么,抬起来。”江老爷说。
    心藻忐忑不安地抬头看着老爷,江老爷笑了:“看你这付委屈的样子,莫不是还在怪我?”
    “奴、奴婢不敢。”心藻赶紧说。
    “有什么不敢的,夫人千里迢迢送你过来,我却因为公务繁忙把你给忘了,你确实该怪我。”
    心藻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说些体谅老爷的话,让老爷高兴高兴,但她说不出口,陈心藻就是嘴笨,她认了。
    老爷看她没说话,笑笑摇摇头,“行了,别这么拘谨,这屋子里的火炭可烧得够热,你还穿着这身貂吗?”
    汗水从鬓边流下,心藻知道今天在劫难逃,她脱下披风,抱在怀里。
    “丢地上。”老爷说。
    心藻听命,把貂皮放在旁边。
    “来之前夫人就没教你什么?”老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都脱了吧。”
    于是心藻伸手一件件解开自己的衣服,她的脸已经红得发烫了。老爷斜靠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心藻年轻的身体。剩下最后一件肚兜,心藻已经露着雪白的臂膀,老爷调整了一下坐姿,面无表情地继续看。
    心藻一咬牙,把肚兜也解了,少女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
    屋里一片寂静,心藻闭着眼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老爷那边传来的茶杯与茶盖相碰的声音,心藻睁开眼,老爷已经低头喝茶,不再看她。
    心藻光着身子,觉得有些冷,双臂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她抱起自己的臂膀。
    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江老爷突然把茶杯摔了,瓷片溅在心藻身上,划出血道,江老爷怒气腾腾地站起来背对着陈心藻。
    心藻吓坏了,不知自己怎么惹了老爷,急忙伏在地上,背上的脊柱都在颤抖。
    “老爷?”门口传来江尽忠的声音。
    “滚!”江老爷凶道。
    不知道江老爷到底在吼谁,江尽忠不敢再说话了,心藻也不知道该滚的人是不是自己,屋子里死一般寂静。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墙外传来轻飘飘的唱戏声,细不可闻,但如今房间里掉根针都能听见,这声音倒像是死水里投了个石子一样。
    江老爷转回头,神情轻松了些,“哼,这小浪蹄子,大晚上唱什么淫词艳曲。”
    江老爷不再看心藻,径自出了屋子,江尽忠守在门口。
    “你把屋里收拾一下。”江老爷吩咐。
    江尽忠点头,目送老爷出了院门,老爷直接寻那唱戏人去了。
    江尽忠进了屋,心藻还伏在地上,他把地上的白貂捡起来披在心藻身上,“老爷走了,穿好衣服回去吧。”
    江尽忠低头把地上的碎片都一一捡起来,心藻这才如梦方醒,把白貂紧紧裹着,捡起自己的衣服,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心藻闷头跑出院子,拐角处正撞进一个人怀里。
    院子门口传来心藻的尖叫声,江尽忠抬起头看了看,随后门口便没了动静,于是他没在意,把茶杯的碎片都用布裹了丢到屋外。
    心藻被撞倒在地上,抬头看到撞她的人正是楚伋,心藻坐在地上呆了一瞬。
    楚伋一把拉她起来,披风滑落,心藻冻得发抖,楚伋把披风拉过来帮她披好,紧攥着她的手拉着她跑起来。
    两人跑了很久,一直逃进无人的院子里,终于停下来扶着墙喘息不止,楚伋始终拉着心藻,心藻感觉到他手心沁出潮湿的汗,她看到楚伋另一只手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
    “你怎么会来?”
    “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楚伋问。
    “没有,你拿了什么?”心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