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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第26章
    众多明里暗里的目光中,岳清嘉也单手托着腮,几乎是目不转睛地在打量那对兄友弟恭的哥俩,尤其是左边的二皇子梁致。
    在岳清嘉的想象中,失了心爱的姑娘,被迫娶了不喜欢的人,该是闷闷不乐甚至颓废不堪的模样,可她瞧着那位俨然谈笑自若,不大看得出失恋的影子。
    还是说,为了维持表面的塑料兄弟情,他是硬装出这幅模样的?
    要知道,她表姐这段时间,可是受了老大罪的。
    自打上回相亲后,彭慈月就开始极度噬睡,可又睡得很不安稳,导致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病恹恹的,找了好几个大夫瞧,都说是思虑过度伤了神,可安神的药方都换了几幅,人也不见好转。
    就这也罢了,岳清嘉平时跟她说话,聊着聊着,她就开始发呆放空,像被抽了魂似的,就连昨天约她来看比赛散散心,她都婉言拒绝了。
    可转念一想,彭慈月没来也好,这二皇子看起来滋润得很,还有心思端坐着看球赛,言笑晏晏间,不晓得勾了多少姑娘的魂走。
    再看右边那哥们,也许是阴郁过了头,在岳清嘉看来,她总觉得这位隐隐透着些厌世的气息。
    纵然身份尊贵,纵然身处高位,他却好像对这些都浑不在意。
    似是久浸污渠的人,尔后再怎么置身明朗,底色却已全然是一片照不亮的暗灰。
    中央看台之上,随侍在侧的栖桐忽然察觉到自己主子的眉目淡了几分,心情似乎有些不大爽利。
    他敏锐地顺着主子将将收回的视线去看,却见右侧看台中,那岳府小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这处,可观她目光,一会儿在打量二皇子,一会儿又移开,去扫七皇子几眼,脸上表情多变,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
    而和两位皇子同坐一侧的自己主子,却连她余光的旁顾都没有得到。
    见状,栖桐不由有些激忿,暗暗剐了岳清嘉一眼。
    这岳府小姐果然不像话,刚才还不知羞耻地对自己主子飞眼儿,这会儿遇着这两位,就不把主子当回事了么?
    怪不得主子心情不佳,被这样势利的女子给缠上,换谁心情能好?
    *
    不久后,场中锣声起,上半场比赛止。
    决出了男子下半场的参赛选手,到岳清嘉等人上场时,场子彻底热起来了。
    与郎君们的热血较量不同,姑娘们打马球,更多人注重的,是如何展现优美的姿势、轻盈的雅态。
    而岳清嘉和康宛妙,一个满心念着彩头,一个本来就喜欢这种让人脑子充血的竞技运动,在这比赛中,自然就成了两个‘搅场子’的另类。
    按照骆垣所教的策略,岳清嘉与康宛妙在攻防之间,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
    二人手执长杆,騗马而上,奔驰如风间,拳头大小的木球简直快如星流,连连滚过毯门,稳稳洞穿对手大门,仅几个回合下来,就获了优胜,得到决赛的资格。
    男女上半场皆过,在下半场之前,有个茶歇的空当。
    康宛妙打了个酣畅淋漓,对岳清嘉的表现相当满意,猛拍她后背夸了好几回,差点没让岳清嘉喀出口积年老血来。
    为了自保,岳清嘉她决定要和这位风一样的搭档分开冷静下,否则到了下半场,指不定她就得带伤上阵。
    支开了康宛妙,岳清嘉本来想着,是不是要趁机去找一找那位二皇子,把彭慈月的情况说一说。
    可她转念一想,穿书文里一般都有剧情主线作牵引的,就像磁铁一样,会引着剧情回归正道,怎么会因为她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而改变。
    而且,就算有什么偏差,起码官配是不会变的罢?
    所以,她只要把全幅心思,都放在攻略男配上就得了。
    放下主意后,岳清嘉准备去更衣室,调整下勒得她呼吸不畅的肚兜带子。
    在经过片假山群障时,岳清嘉隐约听见几声不大不小的争执。
    循声去看,果然见到俩姑娘在唇枪舌战。
    这俩姑娘,眉宇间还有些相像,都是小鼻子小眼的,不过一个打扮得十分扎眼,赤色挂金的丝绫衣、金玉葫芦耳坠、手上还戴着只羊脂玉的手钏。
    另一个,则素净过了头,穿着件白色的绣衫,浑身上下首饰寥寥,只在头上簪了枚青玉钗。
    赤衫姑娘正睥睨着白衫姑娘:“萧绵,你如今可出息了啊,竟然敢同我犟嘴?”
    名叫萧绵的白衫姑娘看起来有些唯唯喏喏的,但说出的话还很有几分硬气:“萧嫦,你明明带了丫鬟,为什么还要使唤我?”
    那萧嫦眼神不善:“连阿姐都不会叫了,你倒是好生有礼貌。再说了,丫鬟手粗,我使唤你怎么了?不过是让你给我换身衣裳罢了,怎么以前做得,现在就做不得?还是你以为自己眼看着要嫁给二皇子当侧妃,就敢在我面前摆起架子来了?”
    萧绵咬唇,攥起手来警告道:“爹爹可是说了,要是有人敢欺负我,只管告诉他。阿姐,你可莫要太过份了。”
    这话像是踩了炮捻子似的,惹得萧嫦眼冒火光:“你还敢威胁我?你一个妾生的庶女,就算做了二皇子的侧妃,也改变不了你低贱的出生。”
    萧绵亦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同是爹爹的女儿,身上流的,可都是萧家的血,阿姐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低贱,阿姐又高贵得到哪里去?”
    萧嫦哽住,小眼睛睁得滚圆。
    她上前一步,萧绵大概以为她想动手,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萧嫦面露轻蔑,忽然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二皇子今天,好像眼风都没扫你一下,就算你当真嫁了他,也就像那个周如清一样,守活寡罢了。”
    萧绵脸色一白,气得眸子直犯酸,她厉声道:“阿姐做什么这样咒我?那周如清是个泼的,不惹二皇子喜爱也是活该,我怎会与她一样?”
    萧嫦眼露精光:“你也知道那周如清是个泼的?小心你刚进去,就被她给弄死。这样罢,好歹你叫我一声阿姐,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话毕,她指了指萧绵带着的小丫鬟,表情大度:“你身边这个不顶用,回头,我就让青蓉去伺候你。青蓉是个精明又护主的,有她在,你倒也不用担心被那周如清欺负算计。”
    萧绵断然拒绝道:“竹儿是打小就伺候我的人,她最妥贴不过了,我不会换掉她,也不需要阿姐的人来伺候我。阿姐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么?那青蓉是护主没错,但她只护阿姐你罢了,阿姐想放个探子在我身边,可是打量着我蠢笨不成?不劳阿姐费心,二皇子温恭尔雅,他定会护着我的。”
    萧嫦终于没忍住,搡了萧绵一把:“臭丫头,我可是你嫡姐!你胆子可是越发大了,竟敢再三忤逆我?”
    被搡了一下,萧绵脚下打了趔趄,还好被身后的小丫鬟及时扶住。
    立定后,她也横起眼来:“萧嫦,你适可而止!往前,我敬你是长姐,才顺着你,你又何时把我当亲妹妹看待了?”
    “不错啊萧绵,你往常装得恭顺,原来内里这样反骨。”
    萧嫦似是听到什么荒唐无稽的笑话似的,眼神绕着萧绵好几趟,嘴里讥笑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故意穿成这样,就是照着那彭慈月的模样打扮的,只可惜人家是温婉娇美、楚楚可怜,你这样一打扮,和你那满身穷酸气的姨娘一模一样。”
    萧绵表情愈加忿忿,口不择言地嚷嚷起来:“你还敢说?要不是嫡母无理克扣,我和姨娘的日子能过得那样紧巴?萧嫦,我劝你识相些,爹爹可是说了,皇后娘娘看中我性子好,才选我做二皇子的侧妃,你再不改改自己的性子,小心往后说亲都困难!”
    这话一出,萧嫦却像是又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似的,反倒不恼了,而是目含同情地瞟了萧绵一眼,眼里带着看好戏的神色。
    几息后,她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披帛:“萧绵,我且发善心提醒你一句,这女子出了嫁呢,还是需要母族的帮衬,你那姨娘的身份,指不定连进皇子府的资格都没有,要遇着什么事,还不是得靠我娘亲出面?你自己想清楚些,那二皇子府,到底是富贵窝,还是吃人的地方,可难说得很。”
    这话似乎正戳中了萧绵,她的气焰立马眼见着弱了下来。
    萧嫦松了松腕上的手钏,头也不抬地对萧绵道:“来,跟阿姐认个错,说两句好听的,我回头也在娘跟前替你说上几句好话,免得你到时去了二皇子府上,碰着什么事了,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萧绵脚步踟躇,从面上表情能看得出来,她是在挣扎。
    萧嫦似乎耐心尽失,她冷笑道:“不肯来?也好,那我回府就去娘面前,把你今天说的话都抖给她听,你自然是过好日子去了,你那可怜的姨娘却还得在萧府待呢,你猜…我娘亲要是听了你今儿这番话,这以后,她会怎么对付你姨娘呢?”
    萧绵瞬间坦然失色,她浑身一颤,两手攥紧了袖摆,似乎逼着自己下了决心,张于迈开脚向萧嫦走去。
    就几步的距离,萧绵却浑身发紧,显见是忍受着极大的羞辱。
    等到了萧嫦跟前,却不妨萧嫦突然伸出脚来,踹了她小腿一脚——
    只听‘扑通’一声并着小丫鬟的惊呼,萧绵直直摔跪在萧嫦跟前。
    萧嫦掩着嘴,帮作惊讶,却是欢快地笑出声来:“好妹妹,怎么行如此大的礼,倒让为姐我不知如何自处了…”
    她笑得打跌:“妹妹如此孝顺,为姐好生感动,你放心,今日这事儿,我不会和娘亲说的,只讲你的好话。”
    这话说完,萧嫦便带着丫鬟扬长而去。
    萧绵在小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噙着泪,表情都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
    假山后,看了一场‘姐妹情深’戏的岳清嘉缓缓眨了几下眼,才消化了自己接收到的信息。
    shift!不是罢?
    那位二皇子…这就要娶小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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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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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号在岳清嘉的头顶结成了一把扇子,她挠破头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个剧情走向。
    为了不被发现自己在偷听壁角,她只得轻手轻脚地和凌姜走开,先去了更衣室。
    这含晖园地方大,更衣室也不止一处,怕碰上那位叫萧绵的姑娘,岳清嘉还特意选了另一个方向的。
    终于调整好肚兜带子,岳清嘉正打算和凌姜回场上,经过一处半壁廊时,意外和萧绵打了个照面。
    被丫鬟扶着的萧绵走得很慢,略略有些跛,可能是刚才那一跪让她膝头有些痛。
    而且,她竟然还穿着那套白蜡蜡的衣裳。
    白裙下摆沾着的脏土灰倒是拍干净了,只是双膝处还有两团若隐若现的湿泥渍。
    或许是才刚见了她被欺负,俩人相互走近时,岳清嘉还主动关切了句:“萧姑娘,你没事罢?”
    没想到萧绵听了岳清嘉的话,不仅没回答,还莫名露出矜傲的神色来,斜了她一眼:“你是岳清嘉?”
    岳清嘉见她一幅上位者的姿态,像是被那萧嫦给附身了似的,不禁纳了闷,和凌姜耳语:“我以前得罪过她?”
    凌姜也蒙得很,摇了摇头:“奴婢不记得您有和这位萧小姐打过交道。”
    事实上,要不是方才跟着偷听了回壁角,凌姜都不大认得这萧绵。
    主仆二人正嘀嘀咕咕咬耳朵,又听萧绵趾高气昂地开口了:“小官之女,果然没个教养,我问你话,你聋了没听见?”
    岳清嘉:???
    果然人都是善变的吗?妹妹刚才可没这么跩。
    麻烦妹妹端正态度跟我讲话。
    岳清嘉本来想当萧绵放了个尖酸刻薄的屁,忽视不理的,可上升到‘教养’这种词,就实在是太过了。
    她递了个同情的眼神过去:“瞧萧姑娘这疯疯癫癫的德性,敢情是刚才摔跤的时候,磕着脑袋了?那没关系,脑子不正常的话,回头多喝几桶滚水,消消毒就好了。”
    “你、你说什么?什么摔跤?”
    萧绵先是有点慌,继而又想到岳清嘉后面那几句,虽然不大听得懂,但明显不是什么好话的话。
    她气急败坏起来:“不对,你敢骂我?”
    岳清嘉表情无比真诚:“我只是给你建议而已,别客气,也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