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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好。”公安点点头,“你说。”
    风知意就把原主从小到大与世无争的养病经历大概说了一下,表明自己丝毫没有接触过时局。
    然后,又说了一下风老爷子在动乱开始之前,把原主寄养在陈家。而陈家,却把病得昏迷不醒的她直接送到乡下来替代他家女儿插队的始末交代清楚。
    最后,还说陈家扣留了她的户籍,她没办法,才暂时在这边做了知青。
    而这一两年,她才想办法慢慢拿回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在学籍上、婚籍上用回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详细地叙述完,风知意平静地问,“事情的从头到尾就是这样子。公安同志,你觉得,我哪有错吗?”
    说着,把刚刚让孟西洲拿来的结婚证和入学通知,都递给他看,“你可以看看。我走的每一步程序都是合法的,我的学籍、结婚证,也都是国家认可的。”
    公安接过仔细看了看,确实都是真的,没有伪造的痕迹,微微点头,“这、你这确实没有错。只是,你是风老将军的孙女这一件事,我恐怕得上报……”
    只是,话还说完,一声洪亮的声音在院门口气势汹汹地炸响,“怎么?是我孙女有什么错?!”
    炸得众人惊讶地朝院门口看去,看到一老当益壮、精神矍铄的军装老人大刀金马、虎步生风地走进来。
    第112章 孩子
    还是初春正月里,草木才冒出新芽,所以光秃秃的枝丫没什么遮挡,倒是让人一眼就看见正从院门口走进来的人。
    不仅是风老爷子,还有老首长,以及两三个拎着东西、应该是警卫员的小战士。
    风知意惊讶地站起,赶紧跟公安和大队长抱歉一声,然后在孟西洲的搀扶下,匆忙迎上去,对笑盈盈的老首长招呼,“首长,过年好。”
    老首长笑笑还没来得及回应呢,倒是一旁的风老爷子虎目一瞪,轻哼一声,“怎么不见你喊我?喊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糟老头子做什么?”
    老首长摇头失笑。
    风知意也笑着目光看向风老爷子,“您怎么来了?”
    风老爷子轻哼一声,“大过年的,也不见你去看看我,我不得自己溜过来看看你在瞎忙什么吗?”
    老首长笑着解释,“你爷爷啊,是一出来就往这边赶,说是要接你回家呢!”
    风知意听得微微动容,为了安抚这个别扭吃醋的老小孩,上前略显亲近地去挽风老爷子的手臂,“您出来也不提前通知下我,我好去接您呢!”
    其实,她大概明白风老爷子的心理感受。
    原主一辈子都没机会进过家门,现在的她,在风老爷子眼里,已经不完全是原主,估计是怕她跟风家彻底离心吧。
    毕竟,她一直都没有对风老爷子表示亲近依赖过,对风家更不曾有过一丝向往眷恋。甚至在老爷子面前,提都没提过原主父母。
    老爷子在心里,应该是有所感触的。
    还有就是,人经历过大灾大难之后,总会特别珍惜患难与共的亲人。
    更何况,风老爷子这会身边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一生严厉强硬惯了的风老爷子从不曾有子孙亲近,所以不太习惯地僵了僵,目光往她的大肚子落了落,绷着一张不太自在的脸,眸光却不由地温和柔软,“你这是要生了?”
    “嗯呐。”风知意低头温柔地抚抚肚子,抬首对他浅笑温软,“还有半个月的样子。”
    风老爷子看她一脸幸福的温柔,想起当初这个是他孙女、但也不完全是他孙女的孙女历尽千帆后归来,一身气度从容,浅淡疏离对他应对自如,他心里是欣慰又有些……抬眼看向一旁一直小心翼翼扶着风知意的孟西洲,莫名不爽地瞪了瞪眼,“你小子动作倒是挺快!”
    孟西洲神色无辜乖软地冲他笑了笑,“爷爷过年好。”
    “装模作样!”风老爷子轻哼一声,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反手扶着风知意一旁的摇椅上走,“揣着这么个大球就不要乱跑。”
    风知意笑,“没关系了,我现在该多走走动动才是,生产的时候才容易顺利些。”
    风老爷子也不懂这个,闻言轻轻“嗯”了一声,也就不坚持她去坐着了,抬眼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一旁的公安和大队长。
    贯会长袖善舞的大队长见此,忙适时上前来笑呵呵地打招呼,“两位首长过年好!”
    老首长倒是平易近人地朝他温和点头,“过年好。”
    风老爷子身形高大,低头对上有些矮小的大队长,有种地铁老人看手机的神情,“你带着公安来找我孙女干啥?这大过年的,找晦气吗?”
    见此,公安忙上前来打过招呼后,把事情缘由大概说了一下,“……事情就是这样子。我们也是接到群众有理有据的举报,才过来调查情况。”
    “陈家。”风老爷子严肃起来的样子有点渗人的面无表情,嫌弃地瞪想老首长,“这就是你说的处理好了?”
    老首长也有些反感地蹙眉,“是我没料到,这世上还有如此贪婪、如此不知死活的人。”
    都给过教训了,按理说该反思自身、该夹起尾巴乖乖做人了。可没想到,还有如此利欲熏心的人。
    风老爷子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转问公安,“那我孙女都说清楚了,你还要上报个啥?是我的孙女,这身份犯法了吗?”
    “不是不是。”公安忙尴尬不已地赔笑,对方都已经出来了,他还上报啥啊?背后说人,被人逮了个正着,真是特么滴尴尬,还有点冷汗泠泠,“之前只是有些事情不清楚,还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风老爷子轻哼一声,其实并不怎么计较,这几年趋炎附势、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等等事情遭遇得多了,对这小公安只是按照所谓的“规程”办事,他也不多为难地朝对方摆摆手。
    “既然你们是依法按照规程办事,那我孙女被人陷害、被人逼迫下乡不说,还反被加害者诬陷顶替他人身份,这事儿你们管不管?”
    “管管管!”公安忙点头,神色一肃,“这事儿是陈家这样目无法纪、肆意妄为,已经严重触犯律法,自然不能轻饶,定会严惩不贷。”
    这事儿就算风老将军不说,他也会管。
    吃苦受难让别人代替她,别人把日子过好了,有工作有学习了,又想把身份抢回去?哪有这么恶心的人?
    哪怕不触犯律法,他也看不惯。明明是加害者还装作无辜的受害者再去迫害受害者,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就算不触犯律法也触犯到道德底线了。
    风老爷子轻轻“嗯”了一声,“那我就看看你们是怎么奉公执法的。”
    这话说得公安一下子亚历山大,赶紧告辞表示这就去办。
    大队长极懂眼色地也告辞,走之前还表示大队里想要款待两位老首长的意思。
    老首长忙拦住他,说他们就是来访亲走友的,不是什么公干,让他不要大张旗鼓地扰民。
    大队长立马意会,悄无声息地离开时,还让风知意的左邻右舍别探头探脑没规矩。
    送走了公安和大队长,风知意这才把风老爷子和老首长请进屋。
    风老爷子看着她这个一进来就让人不由放松、感到舒适安逸的小木屋,颇为赞赏地点点头,“听说你要去京市清大上学?”
    “嗯,”因为客厅里没有摆什么八仙桌椅沙发之类的,只有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摆了一张待客的小矮几,大家都盘腿坐在一个个舒适的软垫上,风知意大着肚子没法盘腿只能跪坐在一旁,给他和老首长斟茶,“是大队里推荐的名额。”
    风老爷子看她腰背挺直、礼仪端庄,一点都没孕妇不便的丑态,“那你这孩子怎么办?怎么兼顾?”
    怕他们千里迢迢赶来没怎么吃早饭,孟西洲去厨房里做了两碗鸡蛋汤面端来,听到这话,接茬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可以照顾孩子。”
    风老爷子瞪他,“你不用出去干活挣钱养家?大男人成天在家里带孩子像什么话?”
    孟西洲噎了噎,把汤面一一摆在风老爷子和老首长面前,“我活儿自由,可以兼顾。”
    风知意有些好笑,估计老爷子是还介意她赚钱养家那话,“没事儿,我打算去读医,想全面系统地学学。有底子,兼顾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毕竟她现在有这军医职责了,在其位得负其责、尽其事,不能连一些基础的知识都不懂。
    风老爷子也知道这上学机会难得,不想她错过,“那还是雇个保姆帮忙照顾孩子吧,去京市了,回家里住去。”
    风知意拦住张嘴想说话的孟西洲,朝风老爷子微笑点头,“好。”
    老爷子现在孤身一人,她作为孙女是该有承欢膝下的责任。等原主那爸带着一萝卜串回来,风老爷子有子子孙孙陪着了,那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老首长在一旁吃了一口面,对孟西洲笑赞,“小孟,你这手艺不错啊!难怪小丫头怀个孕养得这么好。”
    风知意一噎,“首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胖了吗?”
    “首长您不嫌弃就好。”孟西洲冲老首长微微笑完,赶紧小声安慰风知意,“没有没有,你哪有胖?你就是肚子鼓起来了而已。”
    老首长哈哈大笑。
    风老爷子对孟西洲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地轻哼一声,捡起筷子问风知意,“入学通知下来了没?”
    “下来了。”风知意微微点头,“前几天下来的,这几天正在收拾整理家里,打算过两天就去京市来着。”
    毕竟他们这一离开,一年半载地都难得回来一次,这屋子肯定好好好收拾整理好。
    风老爷子撩起面吃,“那明天跟我一块回去。”
    “好。”风知意没异议,其实他们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孟西洲凑近风知意低声,“你这样坐久了会压得腿疼,去一旁的软塌上坐着好不好?爷爷这里需要什么,我来照顾就好。”
    风知意看风老爷子和老首长忙着埋首吃面,也不需要她招呼了,就微微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起身去一旁的软塌里坐下。
    老首长瞥了一眼,低声跟风老爷子低声含笑说,“我就说你不用操心吧?小丫头的眼光可比你的好多了。”
    风老爷子看了看孟西洲细心呵护风知意的样子,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勉强满意地呼噜吃面。
    那边风知意刚坐下,就轻声问,“那几位小战士你招呼了吗?”
    “招呼了。”孟西洲蹲下给她轻轻捏着腿,“都在厨房的长桌上吃面呢,大碗管够。午饭的食材也准备好了,一会你陪爷爷和首长说说话,我去做午饭就行。就是咱们明天就走的话,你是不是得跟其他知青招呼一声?”
    风知意怔了怔,稍稍沉吟了一下,随即微微摇头,“不用了。去年名额确定下来时,他们来道贺,算是已经招呼过了。”
    她跟知青们又没有多熟络,不需要那么依依不舍。
    最重要的是,去年名额确定下来后,知青们看她的目光就有些微妙了。估计是觉得她,明明说好了不要的,却还是霸占了这名额,有点那什么。
    特别是,有人白白忙活一场觉得“便宜”了她,就颇为恼羞成怒,明里暗里把锅往她头上盖呢,风知意懒得再搭理他们了。
    没意思。
    可风知意不打算跟他们再招呼,那些知青不知从哪听来的消息,得知她要走了,纷纷上门。
    下午吃过午饭之后,风老爷子和老首长在这里歇了会,跟风知意夫妻俩说了说话,半下午的时候就走了。
    老首长是回省城,风老爷子则是去县城招待所,毕竟他带着两小战士在风知意这里歇不下。顺便把他们俩的大部分行李先寄去京市。
    风知意在家里检查了一下,能安置的都安置了,就让孟西洲把家里的那三只大白鹅给送去王队长家。
    他们这一年半载难得回来一次,那三只大白鹅不能放任不管。所以几天前风知意就跟王婶子打好招呼,说是放他们家寄养,生的鹅蛋也归他们。
    乡下自家闲散养的鸡鸭鹅什么的,都是自己去草里、池塘里找吃的,要不小孩捉点虫子喂,很少费粮食,所以王婶子自然满口答应。
    只是她这一举动,传递了她要走的讯息,所以孟西洲送完鹅子回来后没多久,江妙妙就来访了,“你要走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风知意直接点头,“嗯。入学通知书来了就要走,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你特意跑一趟,是有事儿?”
    江妙妙点头,她确实有点事想问,“我听说,上午有公安来你家之后,回头就把陈素素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风知意微微挑眉,有些没料到,陈素素那事,公安这么快就着手办了。
    不过,她也懒得跟江妙妙解释这冗长的来龙去脉、因因果果,“或许你以后就知道了,其实你也没必要知道。”
    毕竟,这跟其他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