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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封闭的室内,空气胶凝成千丝,绞成一根绷紧的皮筋拉扯着庞贝的神经,她身体一僵,想抽回冰凉的手,却被对方的大掌牢牢禁锢。
    整个人都仿佛被他锁住一般,挣脱不掉。
    李治国电话响了,是他家人打来的,台下太吵,他出门到外面走廊接电话。
    庞贝双肩终于松软下去,想甩开喻幸的手,喻幸却一把将她带入怀里,揽着她细细的腰,俯身,在她耳廓喷着温热的气息,说了一句像是恶意的报复的话:“庞贝,我们不认识?”
    他眼皮轻轻一掀,嗓音似有魔性:“睡了四年都不认识,要怎样才算认识?”
    “……”
    羞耻的话,像滚烫的油从顶上泼入油锅,刺啦刺啦在庞贝脑海炸响。
    她瞪大泛红的双眼,看着喻幸一本正经的脸,瞳孔里呈现出一片懵态。
    这真的不像他会说的话。
    余光稍侧,庞贝看见李治国老师挂了电话,下一刻就要转身进来,她焦急地用力地推了一下喻幸,却压根推不开他结实的胸膛和紧致的手臂。
    三年不见,他的力气好像更大,大到完全摆脱不掉。
    这狗男人真的想要她的命。
    第15章 (一更)   她总不能说:我……
    异性的拥抱, 让庞贝涨红了脸,她在喻幸耳边低声切齿:“姓喻的,你是不是想死!快放开我!”
    喻幸几不可见地勾着唇,紧紧地抱着她, 一动不动, 他低着头, 十分有兴致地看着她在他怀里, 像乱窜的小狐狸一样挣扎。
    庞贝踮起脚尖, 往喻幸脖子上狠咬一口。
    喻幸稍皱眉头, 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她。
    庞贝慌忙退后一步, 出汗的双手, 紧张地绞在身后。
    正好李治国走进来, 空气都像是在潮水里浸过一样, 带着湿腻,静默的有些异常。
    庞贝垂头, 动作不自然地捋了捋落在肩头的长发,挡住潮红的脸颊。
    喻幸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脖子, 好像被咬的那处, 刚才只是被羽毛拂了一下。
    隔着衬衫的领,其实看不见伤痕,可庞贝知道,他肯定疼,因为她咬得不轻。
    他活该。
    李治国颇为突兀地朝两人开了口:“怎么都不坐着?”
    奇怪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庞贝愣一下,即刻反应过来:“——李老师,您没急事吧?”
    她镇定地调整两把椅子离桌的距离,等待李治国入座,余光同时重扫过喻幸身上, 生怕他再有任何出格行为。
    喻幸捕捉到她隐含审视的眼神,淡笑一闪而过。
    李治国坐在庞贝拉出来的椅子上,解释说:“没什么,保姆打电话过来,说我孙子不肯好好喝牛奶。现在应该乖了。”
    庞贝正准备跟着李治国坐下,可喻幸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闲地站在后面,一动不动,仿佛等着什么。
    假如磁场有重量,喻幸一定是压了千斤顶在她脑袋上。
    庞贝不想在李治国面前失礼,她让出原本想坐的位置,微微笑着同喻幸说:“喻总,您坐。”
    喻幸极浅地“嗯”一声,坐在李治国身边。
    包间里是两张小桌,四把椅子。
    喻幸与     李治国坐了一张桌,李治国又是靠墙的位置,庞贝无可奈何,只能坐另外一张桌,和喻幸当邻居。
    庞贝冷静地坐下,保持端正的姿态往台下看。
    戏还未开场,李治国取下老花镜,与两人闲聊:“刚你们说什么来着,你们俩之前就见过了?”
    庞贝脑子里的弦瞬间绷紧,她直起脊背,目光被迫越过中间碍事儿的喻幸,抢先答话:“前不久陪我们老板打高尔夫的时候,和喻总见过。”
    话音刚落,喻幸的眼眸一点点侧过来,认同地点了一下头:“对,没错,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候……是在高尔夫球场。”
    庞贝对他的答复很满意,胸口的闷气不经意地吐了出来。
    喻幸身体微微往后靠,手臂搁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与桌面轻触,好看的侧脸隐约带着点愉悦的神色。
    李治国又随口道:“哦,看来你们在萧山又见过了?”
    庞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们在萧山明明不算见过,这第二面,她还真编不出来。
    喻幸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在影视基地的咖啡馆里见过一面。”
    庞贝盯他一眼。
    她就知道,上次替她和明佳娜买单的人,是他。
    李治国似没察觉不妥,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是爱喝咖啡,我喝不惯那玩意儿。”
    喻幸转头,颇为尊重地问:“上次送您的狮口银芽怎么样?”
    李治国笑呵呵道:“你送的东西,哪有不行的?小喻啊,不是我非要夸你,你品味真的不错。”
    喻幸的视线转移到一楼的戏台上,手指笃笃地敲打着桌面,嗓音缓缓的:“都是从朋友那儿学的。”
    庞贝捏了捏手葱白的指头,她爸生前爱喝的几种茶叶,她也带给喻幸喝过。
    可那时候喻幸从没表达过喜欢,她还一直以为,他讨厌她送的东西。
    现在她反倒因为这些茶叶,成他口中的“朋友”。
    呵,真有意思。
    李治国掏出眼镜盒,拿着眼镜布擦老花镜,言语带笑:“哪个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庞贝屏息,心如擂鼓,就听喻幸说:“以后有机会带给您见见。”
    李治国笑应:“好啊。”
    见你个头,见。
    庞贝的搓了搓掌心,大约是包间不透气,皮肤表层都沁出薄汗。
    幸而李治国没再细究下去,话题终于走出危险区。
    他重新戴上老花镜,问喻幸:“这次在萧山待了几天吧?这边有项目?”
    喻幸颔首:“湿地公园那边,想建个养老院。”
    李治国眼神一亮,头不住地点:“好地方,等以后我退休了就住那儿了。”
    喻幸一笑:“随时欢迎。”
    稍静片刻,喻幸又提道:“这次来,还有点公事要麻烦您。集团下个月将以我老家为重点区域宣传,宣传片需要有气质的年轻漂亮女演员,您给推荐一位?”
    李治国乐了,下巴朝庞贝一抬,示意喻幸:“这不现成的?这姑娘有舞蹈功底,身段儿不错的,今天她穿戏     服帮我替了个高难度的镜头,杨睿都满意,我看再没人比杨睿还挑。你要觉得合适,让她带妆上镜试试。”
    “是吗?”
    喻幸顺着李治国的话,转头打量庞贝,自上而下,像在做审核工作,严谨而认真,没有丝毫轻浮。
    可庞贝却不那么自在。
    来自旧爱的眼神,总比旁人多了一层东西,让人不由自主想起曾经缠绵悱恻、情|欲交织的夜。
    不管是错觉还是幻觉,被剥掉衣服的感觉,太过逼真,庞贝耳廓发烫,粉嫩的红色,一点点蔓到优雅细长的脖颈。
    还轮不到喻幸这么看她。
    庞贝扭头,眼尾上挑,硬气地与之对视。
    喻幸嘴角弯着:“是挺合适。”
    庞贝泰然地拉回目光。
    李治国看着庞贝干着急:“你这姑娘脑子怎么和别人不一样?”
    庞贝身子前倾一些,忽略中间的喻幸,回李治国:“啊?”
    李治国干脆明示:“还不赶紧留一下喻总的联系方式。”
    喻幸倒是听话,已经把手机拿了出来,还说:“没带名片,留个电话。”
    庞贝:“……”
    他的电话,还在她黑名单里。
    庞贝掏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顺从道:“哦,好的。”
    私下什么情况,他们俩心知肚明,当着李治国老师的面,假装存一下就行了。
    可喻幸不这么想,他居然敢厚颜无耻地说:“你打我电话试试。”
    接着,他就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庞贝:“……”
    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操作,不动声色把喻幸从黑名单放出来,不眨眼地解释:“不好意思喻总,您说太快,我刚没记住。”
    喻幸直接夺过庞贝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存了进去。
    备注:幸运。
    顺便把微信号也填了。
    才还给她。
    庞贝接回自己的手机,立马就把备注改了。
    备注:倍幸集团喻总。
    然后把他的微信号也删了。
    喻幸不是没看见,可看见也没法说什么。
    庞贝仰头看着即将开唱的戏台子,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李治国的注意力也被戏台上唱念打的声音吸引,他一边看一边提示庞贝,应该注意哪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