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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叶家人丁不算兴旺,叶静好父亲这辈兄弟姊妹就不多,她父亲又只生了她跟哥哥叶致远两个孩子。她是垫窝儿的小女儿,从小就宝贝得不得了,真是捧着怕摔,含着怕化,连哥哥叶致远也是对她百依百顺的宠,所以才纵出她一身大小姐的脾气。
    一听她要远渡重洋出国念书,当然都舍不得,怕她捱不了苦,又或者跟人学坏。
    其实她想出国有她的原因。
    她在大学跟同学们处不来,不愿意忍受宿舍那么巴掌大点地方挤四个人,大部分时间都走读住家里,反正叶致远的公司离明大不远,她下了课就去蹭他的车回家,或者干脆家里的司机老吴专门开车接送。
    但跟同学关系疏远,终归有很多不方便。
    明大文科基地班前两年集中明大文史哲学院最优秀的师资做通识教育,大三才正式分专业方向。全班不到四十人,全部来自全国重点中学的推优保送,又经严格比试面试才预录取,高考成绩仍要达到明大分数线才最终录取,因此进来的个个都是精英。课堂上老师要求分组讨论,或者分组写研究报告那是常事儿,她不住校,连同学名字都叫不全,分组都没人愿意主动带她。
    一来二去她就生出许多情绪,甚至有的课都不愿意去上;到了期末成绩岌岌可危,还要动用家里的关系跟学校打招呼才勉强通过。
    她把这样的不顺遂归咎于专业不适合,想出国换个环境换个专业,家里越是反对,越是让她坚定这种念头,最后着实大闹了一场,父母拿她没辙。
    恰逢换季,她不小心着凉生病,一口气又郁积在胸口,竟然烧成了肺炎,养了十天半个月才好。
    父母都怕了她,还是嫂子孟司晨提议让她到他们的小家来休养,放松一下心情,顺便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招真的非常管用。因为叶静好知道提出留学不过是个开端,她很快就有了其他的方向。
    而正是这个新的方向,才让她跟傅修云有了交集。
    江莹也是这个时候才认得的。
    留学这一茬跟后来她轰轰烈烈的那一番作为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她差不多都快把这个插曲给忘了。
    那时候终究太过年轻,未经世事,总生活在别处,有一点不如意就觉得必定有更好的,只是自己不曾拥有,反而忽略了手中已经握有的一切。
    这大约是人类的通病,不在此处经历,也会在彼处。
    她上一世绕个大圈子,地球都走过一圈,最终还是回到明大来。
    这里有什么不好?她就觉得现在其实都挺好的,甚至连未来的专业方向都想好了。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在门口正好遇上刚下车进门的大哥叶致远。
    “哟,我们家小仙女病好了要回凡间去了?我送你吧,这么大个书包看着都沉!”
    兄妹俩从小感情好,他习惯了跟这个妹妹说话没大没小的贫。但今天叶静好没接茬,他伸手接她书包的时候,她侧身躲开了。
    “不用了,老吴开家里的车送我去。你的车你自个儿留着用吧!”
    叶致远被怼懵了,看着她走远了才指着自己问一旁的孟司晨:“这位姑奶奶怎么了,我又哪儿得罪她了吗?”
    …
    其实他没得罪她,静好只是受不了他车里的味道。
    江莹的味道。
    这时候她还是叶致远的红颜知己。两人在声色场所相识,她很快凭借陪酒女郎人人都有的那套悲惨故事,扒着叶致远上了岸。
    她有跳舞和瑜伽的底子,考了教练牌照,叶致远就出资给她开了个瑜伽馆,美其名曰让她自立自强,其实不过是为金丝雀买一只新笼,打上自己的标签。
    瑜伽馆里常焚一种印度香料,是年轻美丽的老板娘江莹两个月前去印度谒见瑜伽大师的时候顺便带回来的。
    两个月前叶致远人在哪里?不正好就在印度么,说是跟重要的供应商会面,实则陪自己的红颜知己游山玩水。
    去印度见过大师也背回了香料,也算朝过圣镀过金了。江莹回来之后瑜伽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只不过每天浸淫在那种香气里,走到哪里都带着那种味道,她自己大概还没意识到。
    当然,叶家人此时全不知情,叶致远也还没把她这个妹妹介绍给江莹认识,请她帮两人暗度陈仓。
    打小就是这样,哥哥负责蔫儿坏,她负责帮他在大人面前圆谎过关,事后他会给她糖。
    糖里有毒,害人害己。
    她也没资格气哥哥轻信女人。上一世她一门心思跟江莹做真朋友,不也是被她那套悲剧身世所打动,同情心泛滥?
    兄妹俩一模一样的单蠢。
    只是可怜了孟司晨,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
    叶静好那时以为瞒着她是为她好,至少保住家庭和婚姻。
    其实日日生活在谎言里,好什么呢?
    …
    回到学校,果然很快被辅导员叫去谈话。
    这是选专业之前的例行程序,一对一进行。
    班里其他人都谈的差不多了,叶静好大概是最后一两个。
    辅导员闻亮本科不在明大,毕业后才考进明大读社会学硕士,毕业后留校当了老师,专门负责学生工作。
    因本科大学的含金量更被看重,像他这样只进明大读研的人不被当做嫡系,上一世的叶静好一度还看不起他,谈话不管谈什么,她也全当耳边风。
    当了老师才意识到,原来她做学生时那么轻狂顽劣,难怪后来走了那么多弯路。
    闻亮其实也头疼。
    这位叶大小姐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
    骄纵、高傲、独来独往,这是同龄人的评价;缺课、拒绝课题合作、迟交不交作业,这是任课老师的反馈。
    到了期末她本人来找他诉苦,自知有一两门课大概过不了。
    文科基地班的学生挂课就直接淘汰,虽然还是会分配到其他专业插班就读,但面子上十分过不去。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还有什么比面子更重要?
    她来求他,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专业课的期末成绩又不由他做主。
    叶大小姐那时说到激动处,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出来,吓得他六神无主。
    今时不同往日,老师比学生更怕“性骚扰”三个字,谈话约见一定都在办公室,端坐办公桌两端,大白天敞着门,说话声音大到走廊里都能听见。
    这样漂亮的女学生在他面前梨花带雨,不明真相的群众不误会点什么,都对不起他们专业课里的虚构类创作这门课……
    闻亮只能硬着头皮先安抚她,然后斟酌了半天,打算代她去跟任课老师说说,看能不能给个补考或者补上平时分的机会。
    结果去了一问,老师已经让她过了,学校领导亲自过问的。
    没想到叶静好家境比他想象的更优渥,只是这么一来,这个学生就更不好管了,轻不得重不得的。
    选专业方向这么大的事儿,其他学生都是主动来跟他聊,问问意见,有些热门的专业能不能选得上也要从他这里探探口风。
    只有叶静好一直不见人,寄来假条说是病了要休养,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或者是不是她那个背景雄厚的家庭要给她做其他安排,反正一拖就拖到了最后节点,马上就要系统里统一填志愿了,再不跟她谈就来不及了。
    这回她倒是很配合,接到他的电话就直接赶到学院办公室来。
    作者有话要说: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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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海清市到了深秋才有一点凉意。叶静好穿一身宝蓝色船领毛衫,同色系薄毛长裙,及踝的短靴,颈上绕着驼色格纹围巾,挎一个大大的深棕色软皮包,脚步轻快,乍一看就是明大校园中最常见的女大学生模样。
    但闻亮还是感觉到了不同。
    究竟怎么个不同法,他也说不好。
    大概是她那种温雅知性的气息跟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叶静好不太一样?
    “坐吧。”
    他请她坐下,倒了杯温水给她,跟她之间始终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叶静好知道他这方面特别谨慎,甚至很配合地往更远端挪了挪。
    偏偏最近办公室的门出了点问题,拉开不一会儿就自己阖上,敞不住。闻亮弄了几次,只差拿个凳子来抵着门了,有点尴尬地笑笑:“这个门老这样……”
    叶静好就坐在门边,取下自己的围巾挂在把手上,一手轻轻拽住:“这样就行了。”
    闻亮看着她手中那条巴宝莉,微微一怔。
    “闻老师,这回选专业方向,我想选新闻系。”
    她开门见山,跳过寒暄,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向。
    “啊,新闻系?”闻亮回过神来,有些意外,“理论上,基地班的专业只能在文史哲三个学院里选,新闻系已经从文学院分出去了……”
    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基地班的学生选文史哲之外的专业,因为学生素质高,其他各个院系也都欢迎,但大多针对特别优秀的那一小撮,因为要进行加试,交出满意答卷才能被录取。
    闻亮不好这样直说,未免太打击学生的积极性,只能拐着弯问:“不过,你之前就打算修新闻专业的吗?将来打算做记者,还是进电视台?其实我以为你会选择就从基地班毕业的。”
    通识教育也是一种方向,当然也有少数学生没有明确想选的专业,干脆就留在基地班,统归文史学院管理,最后拿文学学位毕业。
    这种适合不想学业负担太重的学生。毕竟学年过半才插班读其他专业,只能用一半的时间修完人家本专业一年的学分,就算是基地班的精英分子们也未必个个都愿意接受。
    他原本以为叶静好就会这么选。
    事实是,上一世,她也的确就是在基地班混到了毕业。但重活一次,她不甘心这样混,混到最后深造还要由自己的丈夫帮忙才能拿到推荐信去申请学位。
    人生目标不同,选择自然也就不同了。
    选择决定命运。
    叶静好笑了笑。
    “闻老师,你本科跟硕士的专业好像不同,不是社会学吧?”
    “噢,我本科念经济学。”
    “那后来考研是早就想好了要学社会学,然后留校当老师?”
    “不……就是,读经济学的时候发现经济学原理可以解释很多社会现象,觉得挺有意思,明大社会学又很有名气,所以就考了。”
    他不好意思说明大经济系更有名气,他考不上……
    “那就是因为兴趣吧?”叶静好依旧笑着,“我选新闻也是因为兴趣,就当我一时兴起吧。”
    其实她才不是一时兴起。
    跟傅修云远在异国那几年,坐困愁城,媒体是她接触外面世界的眼睛。
    她眼看着那些曾取代了传统媒体的新媒体又接二连三被更新兴的媒体形式所取代。明里暗里,还有许多记者与外交官的博弈,摆布文字的艺术,让人心生向往甚至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