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他李若愚被这样威胁过？
    柳长风已经无法动弹，面目上青筋暴跳，两眼凸出，可以很明显的看出，陆任甲再稍微用一点力。
    他就会气绝当场。
    李若愚握着拳头，紧盯着陆任甲。
    “一直都说你错了，你还不承认，现在，见识到了吗？这才叫力量。”陆任甲笑着，面色平静。
    似乎，他抓在手里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随便抓来的小猫小狗。
    “神明说普度众人，可你呢？侩子手？”
    “你也就这样了。”陆任甲摇头，道：“只见一木而不知森林，这只是你理解的神明而已，停下吧，你死了，才会让更多的人生，你死，换来帝国间的和平。”
    “拿你的命，换在座所有人的命，这笔交易很划算。”
    他刚说完，原本奄奄一息的柳长风，忽然回光返照，那张本来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的脸，骤然变得通红，其手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雷管。
    他想扭头，但在铁钳一样的手中，只能转动眼珠，眼内，没有恐惧，没有哀怨，生易何妨。
    死有何惧？
    自他屠灭自家族人后，就做好了随时以死谢罪的打算。
    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临得如此之快。
    明明才当上三军统领。
    明明还想率领大军，踏破神明的桎梏。
    明明，
    想活着去看到真实的世界，
    去看到外面的星辰。
    明明……
    这一刻，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股亮光，宛若实质，尽管是刀殂上的肉，却有了撬动刀口的力量。
    即使陆任甲，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心里陡升一股寒意。
    “是了，没这么多假如，生活也没这么多如果。”柳长风心想，用尽最后的力量，拔掉了雷管上的引线。
    我死了，
    精神不灭，
    后人将会继续踏上我的路。
    发明，
    科学，
    真理，
    自有人去世间，不论死去多少人，不论遮挡光明的黑暗有多厚，总有一天，会见到曙光。
    他笑了。
    真的，
    很纯粹，也很彻底。
    陆任甲吃过雷管的亏，见识过这爆炸威力的他，不敢硬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柳长风扔了出去，同时伸手去扒拉身上正快速燃烧的雷管。
    说时迟，其实快，一切都在眨眼间完成。
    就在柳长风被扔出去的刹那。
    雷管爆炸。
    轰！
    刹那之间，天地动摇，只觉得一股气浪迎面扑来，掀翻了四周警戒的长枪队，乃至于李若愚，也因为隔得近了，被气浪吹出几米远，重重的落在地上。
    尘埃顿起，遮天蔽日，随后在半空凝聚成一朵好看的蘑菇云，徐徐扩散。
    李若愚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可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发甜，他张嘴的时候，顿时喷出一颗门牙。
    娘嘞。
    牙都给轰掉了。
    他耳朵轰鸣，听不到周遭的声音，只能趴在地上，看着人影喘喘，有张大脸，正在焦急的呼唤着他。
    也不知道隔了多久，灵台才稍微恢复了些许清明。
    呼唤他的不是别人，竟是柳长风，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鲜血，后背火浪灼伤了一大片，可却没死。
    真是命大啊。
    李若愚心想，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再看爆炸中心，地面已经开裂，一个几米宽的大坑出现在眼前。
    而大坑的中间，这半跪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陆任甲，一个正是西方男子罗兰。
    两人身上的药剂之力，被雷管给轰的一滴不剩，陆任甲还好，除了脸色苍白，发丝凌乱之外，似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
    但罗兰就不一样了，他七窍流血，被巨大的轰鸣震得五脏位移，眼前一片模糊，刚想说话，张嘴就是哇的一下喷出鲜血。
    “现在，你觉得谁才是最强大的。”
    李若愚擦掉嘴角的血渍，看着坑里的陆任甲，情况瞬间翻转，如果先前是他陷入了必死的局面。
    那么现在。
    天平倾斜。
    别看路人甲跟个没事人一样，但李若愚很清楚，他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基因药剂的力量被瓦解。
    相当于硬生生搬掉了他身上的那层壳子。
    所以现在，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刀子捅进去，断然是会流血的，李若愚掏出手里的枪，指着他的脑袋：“再见。”
    这种人，最好让他快点死了的好。
    但就在他即将开枪的时候，旁边要死不死的罗兰却是忽然付出一声大喝，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针筒，直接插向正在流血的脖子。
    刹那之际。
    一股恐怖的威压从他体内扩散而出，无法形容的强横力量，宛若看不到的能量波动，徐徐朝着四周扩散。
    而他本人，也在这力量的扭曲下，面目全非，阴影之间，额头上冒出了一根尖锐的独角，只是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李若愚，李若愚。”
    他念叨着李若愚的名字，站了起来。
    没错，他的精气神，直接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教皇说得不错，你的确是乱神之人。”
    罗兰抬起手，看了看正在不断变化的掌心，嘴角挂着平静的笑容，本来就长得英俊，这笑容看起来，也该是让人如沐春风的，但落在众人眼中。
    不寒而栗。
    “能见到真实的我，是你的荣幸。”
    他提着陆任甲，从坑内跳了出来，落在十米开外，落地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可见其力量之大，是有多么恐怖。
    返祖药剂。
    李若愚一眼就认了出来。
    罗兰的变化，已经脱离了基因药剂的范畴，超出了生化的极限，已经达到了编改基因的程度。
    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宝藏，往大了说，称之为宇宙都不会过。
    而人体的基因，更是一个高维宇宙文明都无法彻底破解的密码，李若愚所在的北斗星域，曾有一个死去的伟大生物学家，曾经直言道：“基因若完全破解，那么，人将不在为人，而是真正的神！
    “人神！”
    罗兰吃了一惊，转瞬又平静下来，露出意外之色，道：“你竟听过人神的说法？
    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说到此处，罗兰身上的能量快速扩散，庞大的能量波动，开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