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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节

      说到这份上,云渺渺顿时领会到他话中之意。
    “所以山门上下在怀疑是我暗害了那二人?”
    陆君陈点了点头:“不过眼下还未找到证据,不可就此定论。”
    “诚然如此,人言可畏,找到那二人之前,你还是莫要出现在蓬莱弟子面前为好。”钟离阙叹了口气,似是不知如何同她说下去。
    “我师父呢?”
    “长潋上仙应是正与蓬莱掌门一同寻人,还没什么音讯。”陆君陈道。
    她看了二人一眼:“此事既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也未必就不是我,如今这天虞山上下,怀疑我串通魔族之人比比皆是,你二人为何帮我?”
    二人互觑一眼,陆君陈道:“今日你师兄来寻我等,若遇上你,定要让你先回映华宫。”
    “师兄?”她想起的确也一直没有找到步清风,看来多半与师父在一处。
    “便是没有清风道友的嘱托,我也是信你的。”司幽笑道,“被这么多人怀疑还敢在这风口浪尖下山打听,如此猖狂且愚蠢的魔族,我可没见过。”
    调笑般的口吻,四下沉重的气氛顿时轻快不少。
    陆君陈虽平日里与他争执不休,但这时候倒是附和了他的说法。
    “的确,云姑娘伤愈后下山走动也不过这几日的事,那二人失踪的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只是如今的证言都朝着一边倒,蓬莱弟子又生死未卜,群情激奋,一时半会怕是说不通,暂避风头,且等将人找到再说,若真是如此,交由长潋上仙处置不迟。”
    他的话并非全然相信于她,也不似其他人几欲将罪名扣在她头上,言辞之间,字字公正,属实让人生不起气来。
    云渺渺沉思片刻,看向二人:“不知二位道友能否带我去看看是何状况?”
    “这”陆君陈陷入迟疑。
    司幽倒是乐得她能打起精神,毕竟这些年她的性子愈发不见波澜了,尤其对自个儿的事,能大事化小,绝不多费唇舌,上回对人发火,好像还是八年前簪子被孟逢君不慎打碎的时候。
    阿鸾将此事告诉他时,他还讶异了好一会儿。
    感慨于这丫头终于会为这种事动怒了。
    “行啊,去瞧瞧呗。”他笑道,“说到底也是与你戚戚相关之事,只有你被蒙在鼓里,是有些委屈,陆兄觉得呢?”
    陆君陈额上的青筋不住的跳,看样子想把这厮的嘴缝起来,但云渺渺的目光却令他心生犹豫。
    思忖良久,他终是退让了一步。
    “不可久留,看一眼便走。”
    云渺渺本以为还要再多费些功夫才能说动二人,倒是怔了怔:“多谢!”
    “不必。”陆君陈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若是当真有所图谋,我亦不会手下留情。”
    这口气,仿佛在告诫她,倘若她露出马脚,他定不会同她客气。
    司幽都快笑出声了:“行了陆兄,渺渺姑娘都给你吓着了,这么不苟言笑,怪不得姑娘家都见你怕,白瞎了一表人才的好皮囊。”
    话音未落,已召来一记狠瞪。
    陆君陈满脸嫌恶,恨不得赶紧离他远点:“总比你这个招蜂引蝶不知廉耻的骚包来得好!”
    如行云流水的痛斥,方才还端得挺稳的气势这会儿突然成了怒意。
    云渺渺着实服了这位钟离公子欠揍的性子,明明晓得陆君陈看他不顺眼,还非去招惹。
    眼看着陆君陈给气得拂袖而去,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钟离公子,平日里瞧你挺会说话,怎么专跟陆道友过不去?”
    司幽望着前头的陆君陈,意味深长地冲她笑了笑:“你难道不觉得看他生气,还挺有意思的嘛?”
    “恕在下直言,你这是皮痒。”她头疼地合了合眼。
    司幽负着手,若有所思地勾起唇角:“倒也不是专程惹他不快,只是觉得他有些像我一位故人,当年也是这般争吵过。”
    云渺渺面露狐疑:“钟离公子的故人也似陆道友这般性子?”
    他唔了一唔:“好像比他更死板些,不过要揍我的时候倒是不含糊,时常举着佩剑要说要把我削成秃子呢,哈哈哈”
    云渺渺浑身一抖。
    就这还笑得出来,果真是缺揍。
    此时,已经走下桥去的陆君陈突然回过头来,板着脸看向二人。
    “杵在那儿作甚,还去不去了?”
    “来了来了!”司幽敛起眼中一闪而逝的感怀,拉上她追过去。
    陆君陈的脸都黑了:“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司幽一笑置之:“心中有清浊,自然就成体统了,陆兄这会儿就别在意如此细枝末节了,快些走吧。”
    “男女有别,你这是歪理!”陆君陈反唇相讥。
    “此言差矣,如今各路仙府肝胆相照,虽不是同门,也应当彼此照拂,视为手足,陆兄太过拘泥,我不过当渺渺姑娘是妹妹罢了。”
    “满嘴花言巧语,你的话最是不可信!”
    云渺渺夹在二人中间,便是想劝好像也插不上嘴,好在矮了一截,倒是不妨碍二人争执。
    一路过去,她竟然渐渐习惯了耳边的喧闹,竟还觉得这争吵的场景颇为顺理成章,就好像曾经也有这么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在她耳边没完没了地咋呼,惹得她不由发笑。
    二人将她带到蓬莱弟子所住的一座四方院落,此时几乎所有的蓬莱弟子都去帮着找那两个失踪的同门了,院中格外安静。
    陆君陈指着其中一间屋子道:“那两个弟子就住在这一间,昨日好像还与同门打了招呼才回屋歇下,今晨同门见他二人迟迟没有起身,便敲门进去,床上被褥行礼都在,就是不见人。”
    云渺渺推门入内,果真如他所言,屋中摆设齐整,只有榻上被褥像是被掀开过,却也并无打斗的痕迹。
    这座院落四面皆有人住,若是这间屋子里闹出什么动静,其他人多少察觉得到才是。
    司幽仔细打量着四周的每一样物件儿,眉头微皱。
    “连翻动的迹象都无,那二人身为仙门弟子,难道就没有一丝警觉?”
    陆君陈摇了摇头:“今晨已经问过同住在这座院落中的其他蓬莱弟子,昨天夜里,没有一人听到异动,这二人平日里并非那种没心没肺睡死过去的,便是真遇上了危险,至少二人中应当有一人能喊一声才是”
    可偏偏,静得出奇。
    腰间霄明嗡然一声,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云渺渺俯下身,掀起窗边的帘子,案上的香炱好像翻过一回,些许未曾扫撒干净的香灰上,留下了不知为何物的半道印记,微弱的邪气快要散尽了。
    “这是什么东西留下的?”司幽凑过来,陆君陈也仔细打量,可惜看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线索。
    云渺渺伸手比量了几下,也不知从何说起。
    总觉得,像某种花纹
    忽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三人不由一惊。
    “不好,那些蓬莱弟子都回来了!”
    第三百零五章 :疑心四起
    声音由远及近,此时的蓬莱弟子正为同门失踪群情激奋,若是这节骨眼上发现极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云渺渺出现在此处,怕是十张嘴都说不清,哪会管他们如何解释。
    云渺渺自是晓得这一点,暗道不好,未免横生事端,正欲另想他法,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跳出了窗。
    “快走!”司幽朝陆君陈使了个眼色,方才还争执不休的二人这会儿倒是颇有默契。
    陆君陈将帘子恢复原样后,也随他们跃出了窗。
    外头的蓬莱弟子为寻人奔波了几个时辰,才回来歇一歇,却见失踪同门所住的屋子门扉半眼,顿时心中生疑,众人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咱们出去时没有关门吗?”
    “我记得关了啊”
    “是不是记错了?那会儿咱们不都忙着找人吗?”
    众人心怀忐忑地走到门前,进屋看了一圈,似乎与今晨所见的景象并无二致。
    “许是没关好,又被风吹开了吧”
    众人嘀嘀咕咕,倒是没有注意到三道人影从他们身后绕了过去,离开了院落。
    离那院子远了,三人才停在了溪边,心口还在噗通跳。
    司幽舒了口气:“好险,得亏这些蓬莱弟子没有回头,否则咱们仨都得被怀疑与此事有干系。”
    陆君陈面色发沉:“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已经找到了人。”
    “这儿可是天虞山,或许应当往好的方面想,那二人没准只是在山中迷了路”
    “可不是说还在屋中发现些许邪气吗?”云渺渺并不如此认为,“那二人失踪的时机,无一人察觉的异常,天虞山虽是钟灵毓秀的仙境,也并非毫无破绽,若是真混入了妖邪,只怕大事不妙。”
    她不由想起八年前,重黎能藏身于后山数日,除了她的缄口不言,天虞山上下那么多人,也无一人察觉,换言之,其他邪祟也不是全然不可能做到。
    况且昨日,她在余音阁外,还遇上了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昨日追逐匆忙,又被浊气迷了眼,她也不曾瞧真切,只记得一团黑影,嗖地从眼前蹿了过去。
    这两个突然失踪的蓬莱弟子,会与此有关吗?
    “渺渺姑娘?”司幽客客气气地在她眼前摆了摆手,别的不说,至少这中皇山大弟子还是演得颇有几分样子的,“你出神好久了,可是有什么线索?”
    闻言,陆君陈也看了过来。
    她沉思半响,摇了摇头:“没找到证据之前,不好定论,我的猜测若是真的,那两个失踪的蓬莱弟子,只怕凶多吉少,此事我自会同师父商量,无论是怀疑我还是另有真凶,在找到人之前,所有人都应当留神。”
    司幽看着她的双眼,总觉得她有所隐瞒,但此时追问,显然会被搪塞过去。
    他看向陆君陈,道:“陆兄,事关人命,非同小可,你我二人不如向其他门派提醒一二,即便也有可能只是想多了,未雨绸缪也比事后悔恨来得好。”
    陆君陈陷入迟疑:“这番话说出去,只怕引来众人不安,以至于互相猜忌,须得慎言。”
    他注视着云渺渺,始终半信半疑:“云姑娘,人命关天,且眼下的局势已经颇为混乱,我们也并非普通弟子,说出的话须得负起责任,在找到证据之前,还恕在下无法全然信任于你。”
    云渺渺心平气和地点了点头:“陆道友担心之事并无错处,我的确暂且无法自证清白,惹来怀疑也在情理之中,令丘山一事后,四海已不再太平,今日还牵扯到两条人命,会心怀疑虑的,不止你二人。”
    闻言,陆君陈似是松了口气。
    “姑娘倒是想得透彻,如此甚好。”
    二人本欲送她回映华宫,云渺渺却婉拒了,趁着还没有人发现她在此,立即御剑折回主峰。
    山下已然人心惴惴,主峰却还如在世外,一片宁静。
    她属实佩服师父的能耐,怪不得她在映华宫养伤之时,什么消息都不曾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