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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节

      “之前琢磨过,喝了几回,混在饭菜里,无色无味,好使得很。”她漫不经心地答复。
    霓旌吃了一吓:“没事儿?”
    “嗯,我备了解药,在师父发现之前就解毒了。”她倒是坦然,仿佛吃下去的不过是一口青菜。
    霓旌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你对自己够心狠手辣啊”
    “一时好奇罢了。”她放下药碗,看向一旁的桂花糕。
    霓旌瞧着她那眼神,颇为无奈,把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吃吃吃!我又没苛待你!”
    “一起吧,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云渺渺笑了笑,接过她递来的一块桂花糕。
    霓旌也没同她见外,掂量着手中的桂花糕,将上面的霜糖抖落了些,免得甜腻过头,顺口便问:“你上回来刺杀你的人,你有眉目了?”
    云渺渺咬了一口桂花糕,似是深思熟虑了片刻,点点头:“眼下还无证据,再等等。”
    霓旌啼笑皆非:“就你们这些仙门中人守着破规矩,还要证据才能拿人,换了我,先一棍子夯上去再说!”
    云渺渺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师姐,你这性子,是不是跟尊上学坏的?”
    “是啊!”她毫不心虚。
    “那人当日没能得手,迟早会再来,待你师父师兄回来,早做防范为上。”霓旌道。
    云渺渺迟疑片刻,转而问她:“依师姐之见,觉得那奸细何时会再对我下手?”
    “要我说啊”霓旌正欲深思,却忽然感到一阵地转天旋,眼前忽明忽暗,渐渐模糊,“不好”
    她咬牙苦撑,看到对面的云渺渺已经昏厥过去,她看着手中吃了一半的桂花糕,震惊又不甘,却再无气力起身,终究还是倒在了桌上。
    屋中再度静了下来,须臾之后,门被再度推开,荼白的衣袂无声地滑过门槛,脚步最终停在了二人面前,看着桌上溅开的糕渣,露出一抹恻恻浅笑。
    一只素白的手朝云渺渺伸去,拍了拍她的肩,确信她彻底昏了过去后,拔出了腰间的剑,看向霓旌。
    寒芒在锋,朝着她猛刺下去!
    只听得铿锵一声,铜色的长剑突然出现在她剑下,气劲之大,将这柄剑都挑飞了出去!
    来人大吃一惊,慌忙想退,却被紧紧扣住手腕,反手一拽,顿时跌坐在地!
    她急忙翻身而起,又被摁住了后颈,死死地压在地上。
    风掀起素帘一角,漏进些许光亮,照出了阴影中二人的脸。
    面面相觑,凝重到谁都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你”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方才还“昏迷不醒”的二人动了动胳膊,先后站了起来。
    “我还以为自个儿的脑袋会被切下来呢。”霓旌嗤笑一声,手腕一转,已然在掌心凝出的道道剑气顿时消散无踪。
    云渺渺的目光却始终落在窗下那二人身上,走上前,拉开了帘子。
    朝辉刺目,一室透亮。
    她回过头,无声地收紧了拳。
    “直到方才,我都一直希望,这次是我猜错了。”
    她眼中并无难以置信之色,淡如温茶,却又从最深处,涌起了寒意。
    所猜测的,都成了真,也擒住了欲取她性命之人,她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俯下身,叹了口气,才终于能念出她的名字。
    “念归,到底发生什么了。”
    光照在她脸上,透出一丝凉薄与无奈,余念归被死死地摁在地上,还在挣扎,似是忽然间不认识她了,也不答她的话。
    云渺渺的目光转而落在动手之人身上,倒是有些意外:“听闻端华长老失踪多日,山下弟子找寻无果,您怎么会在弟子这?”
    醴泉剑散发着阵阵幽光,抵着唯一的徒儿的脖子,端华的脸色也从未如此难看过。
    “掌门命我缉拿内奸。”他答得简单,但霓旌却不觉得仅此而已。
    “你怀疑自己的徒弟?”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能让他这般“恰好”地出现在这。
    尽管她从始至终没指望过别人,但能这么快擒住余念归,的确赶早不如赶巧。
    端华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能在这看到你,才稀罕。”
    她轻笑一声,蹲下身看着余念归,面色沉了沉。
    她是见过这姑娘的,那时瞧着可不似这般“凶恶”,与云渺渺的关系也不错,渺渺同她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时,她还觉得不可思议。
    端华召出捆仙绳,将余念归捆了起来,她始终低着头,并未争辩。
    但今日可算抓了个现行,便是她有心抵赖,怕是也难开这个口。
    第四百五十四章 :平安符里的信
    端华看了看桌上的桂花糕,面露狐疑:“你二人是明知这糕点有蹊跷,还吃了?”
    霓旌笑了笑,道:“没法子,要瓮中捉鳖,总要先让人上钩吧。”
    云渺渺看向他:“长老放心,我们方才吃的并非这盘中原本的糕点,已经暗中换过了。”
    既然要设下这一局,自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看到这碟糕点时,她和霓旌便已有打算,她拿给她的糕点,是之前她自己做的,剩下了些,虽说着实甜腻,但好歹能充个数。
    “弟子本想在她动手时一举拿下,没想到长老会出手相救。”她道。
    端华不解地看着她:“你如何料准她今日动手?”
    “猜的。”她倒是坦荡,“只隔一日便再度动手,的确着急了些,寻常情况下,谁都会如此想,下手之人如此,遇袭之人亦是如此,总是免不了先入为主。但仔细想想,今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剑冢和缉拿真凶上,便是晓得映华宫会设下防范,却依旧是最好的时机。
    且以念归的性子,也没有那般耐性和把握,能再等下一个机会了。
    弟子自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只能以身试险,也想过其他能对我起效的手段,无论是偷袭还是下毒,哪一种都行。”
    她行事之前,这些法子都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无论行刺之人怎么选,最坏的结果,是她挨一剑,让霓旌出手将其拿下。
    然而她心中最糟的状况,却是亲眼确信行刺之人的身份。
    “你是从何时开始起疑的?”端华看了余念归一眼,她仍旧在奋力挣扎,只是一句话都不曾说。
    “第一次在余音阁与那邪祟交手那日。”她走到了余念归面前,盯着她焦躁不安的神色,她的脸惊慌又苍白,看到昔日的挚友时,恨意仿佛要从眼底射出来。
    云渺渺皱了皱眉,继续说下去,“那日你给我传信,说发现了邪气,着急去追,我违背师命离开映华宫去寻你,却不巧在余音阁遇袭。你明明是紧追着过来的,却直到那妖邪刺伤我之后逃走,才现身。
    你当时背着药篓,跑得气喘吁吁,可篓子里的药草却没有丝毫凌乱,依旧齐齐整整地搁在那。你从前跟我说过,药草之间,时有相冲,若是不小心些,便会酿成大祸,有些就连放在一起,气味都会变成害人的毒。
    你是学医之人,不可能不知道,当日放在你篓子里的药草里,有着好几味相冲的药,气味如此浓郁,你却从未让这篓子离开你身边,唯有一个解释你想在我面前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比如,血腥味。
    念归,你在撒谎,你从没有去追过什么邪气,当日出现在余音阁的玄武上神,是被你引过去的,他若是不出现,之后的局,你才能布下去,是也不是?”
    一字一句的质问,如当头棒喝,饶是与之商量过的霓旌也没料到她已经想到这一步了。
    尊上曾说过,这小姑娘的心思难测,她只当那是尊上气不过说的玩笑话,如今看来,倒是她低估了这丫头。
    如此缜密的心思,身在风口浪尖,还有耐性等到今日,除了亲眼看到挚友的脸的刹那流露出一丝叹惋,此后便平静了下来。
    这心性,确实教人背后一凉。
    四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着余念归一句回答,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余念归抬起了头,眼角却有血泪溢出,似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云渺渺觉察到她的不对劲,一把将人按住:“端华长老!您来看看她!”
    端华立即上前,为她诊脉,却发现她体内灵气冲撞,经脉紊乱,赶忙给她服下一枚丹药,点了她周身几处大穴,以免她不堪重负,七窍溢血而亡。
    “怎么回事?”霓旌也给吓了一跳,方才真相都要呼之欲出了,只待她认个罪,眼下这等状况,却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云渺渺看着余念归这副样子,顿时心生慌乱,她今日只是想将人抓住,至于如何处置,还要等长潋回来定夺,也从未想过怨恨余念归,比起她是否认罪,她更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可看到余念归眼中溢血的瞬间,她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此番怀疑已经在她心中盘桓已久,若无把握,她也不会在人前说出,所有的“巧合”都能对得上,今日抓住了人,此事便可尘埃落定,可眼下的状况却委实出乎她的预料。
    念归的性子不应如此,她不会用这等眼神看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哪里错了!
    尽管有端华和霓旌的竭力救治,余念归的声息还是渐渐弱了下去,失去意识之前,死死抓住了云渺渺腰间的一只平安符,是她当初绣给她和步清风的东西。
    她日日戴着,只道这绣工很是精细,也并未多想了。
    她攥得那样紧,云渺渺费了好大劲儿才将这只平安符从她手中抠出来。
    霓旌忙将人扶起来,探她的脉搏,顿时变了脸色:“脉象微弱,我马上施针,有没有能护住心脉的药?”
    “有。”端华拿出丹药给她。
    余念归眼下的状况着实不好,便是要审问,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她取出银针,将人放平,让他二人散开些,当场施针救治。
    云渺渺震惊地看着手中的平安符,布帛被捏得皱成一团,原本精致的绣花也被拧得变了形,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立即将外头的布帛撕开,取出了里头的符纸。
    平安符本是绝不能拆的,她和师兄之前也不曾多想,师兄那只说是“顺带”的,而她的却是念归专门准备的,若有隐情,便只可能
    她将符纸打开,果然,里头装得并非祈福问安的字样,几行字,仓促之下写得歪歪扭扭,最后一笔,像是颤抖着才写完的。
    渺渺,我好像不太对劲,师父不在,我不知该同谁说。
    有人盯着我,你若是能注意到这只平安符里的字,千万小心朏朏
    朏朏。
    她脑子里嗡地一下,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
    “为何不见她的命兽”她看向端华,“长老,您可有看到朏朏?”
    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坏的结果
    端华一怔,面露狐疑:“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