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
    黄震忽然弓身而起，双手拍砸在桌子上，他低垂着头，但三人都可以轻易感受到他的沮丧与懊悔。
    兰婷捏着一直为点燃的烟，没再言语，微白的手指握住面前盛着通透的绿色酒液的酒杯，慢品细酌，这种事的确难以启齿，还是面对这么多人。
    黄震手指缓慢蜷曲，扣着光洁冰凉的桌面，他眼仁中满是自己颓丧的表情，他想告诉许邯和苏妡，这未必是真的，他并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即使他未经过那种事，手动经验还是有的，明明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体验......
    要说那些人栽赃陷害，又太牵强，无仇无怨，他也没什么可被讹诈的，别人害他有什么好处？
    “对不起。”
    他沉着嗓音，音量极轻的说。
    许邯叹笑，“阿姨呢？”
    这一问，使得黄震的拳头握得更紧了，他妈妈也没回家，被他的事耽误了，但他是不会告知母亲发生了什么，只说和朋友临时有点事，再留两天。一方面想着找到沈燕燕，登门致歉，一方面想照顾一下兰婷的情绪。
    兰婷也被卷入其中了，而且还严重些，她却没事人似的，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
    但他觉得兰婷是把事情压在心中，女孩子哪儿有不注重自己清白的？
    黄震扣紧手的情景，许邯一眼不落的瞧着，看了眼依然亮着的手机屏幕，耽误的时间不短了，“阿姨对这里也不熟，你回去陪她吧。”
    苏妡一愣，这就要走了？
    果然，许邯站起身，顺手捞起桌上的橙红色饮料，往前一递，是邀请兰婷，“谢了。”
    兰婷自然不会拒绝与他碰杯，笑盈盈的站起，仰面一饮而尽。
    待她回味酒香时，许邯已经牵着苏妡离席而去。
    “回去吧，以后别来找我了。”兰婷看着重新颓然坐在椅子上的黄震，低垂的眸子暗暗无光。
    黄震一动不动，雕塑般的倚靠在那里，兰婷先走了。
    应该真的不要再见了吧。
    许邯和苏妡订婚的事，黄震不知兰婷从何得知，但想起兰婷曾在张云昊酒吧工作过的事，她知道自己的号码也不奇怪了。
    那天兰婷打给他，问他还喜不喜欢她，他没回答。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她的一通电话，让他欢欣雀跃，如梦如幻。但她不喜欢自己，听着声音像是醉了，故意逗他的。
    “要是还喜欢，见个面吧，我想感受一下被人喜欢的滋味。”
    她说这句时，语气颓靡到了极点，悲伤如影随形。即使知道她心有所属，黄震还是不顾一切的请假去见了她。
    见面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她很清醒，笑着说，“你这么认真，还挺让人感动的。”
    一如她平常的样子。
    可黄震没后悔，就算兰婷要他像空气一样跟随，他也照做了。他看着她在喧嚣的舞台上高歌，如蝶般穿梭于捧场的酒客之间，像浮萍漂泊。
    到达沈家人入住的酒店，刚下车，就看到沈召平从外面过来，还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后面跟着个小男孩，沈小涛。
    “哟，你们来了？”沈召平脸上忽然的热情，眼睛却将车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
    “舅舅好，小涛，来。”
    许邯也是满脸堆笑，一边开了后备箱，先递给沈小涛一个大盒子，又拎出大大小小七八个礼品盒，看得沈召平眼皮子直跳。
    “这是……”
    这肯定是送给他们的，只是沈召平尚觉得有几分玄幻，但想到沈燕燕的遭遇，就理解了。
    “舅舅，我们总不能空着手来吧？当然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一些名牌衣服、包和首饰。”
    苏妡奉上的热情不比许邯少，小脸娇笑的时候特别顺眼，沈召平这会儿觉得这个外甥女长得也不错，都要赶上他家燕燕了。
    沈小涛翻看着盒子，眼睛里冒着星星，昂贵的平板电脑，这可是他只在电视上看过的，听说玩游戏特别好用。
    “噢噢噢，让你们破费了，”沈召平搓着手，余光瞄到一旁的儿子，马上拍了一下，“小涛，还不谢谢哥哥姐姐？”
    “谢谢！”沈小涛抱着轻薄的盒子，动作却是谨慎，生怕手滑了。
    “别客气，都是一家人了，以后想要什么和我说。”
    许邯含笑，就往里走，沈召平这才反应过来似的，快走几步去带路。即使知道许邯肯定找得到房间，但此时有种要款待贵客的心情，让他感觉甚妙。
    问候过沈召平妻子，唯独不见沈燕燕，但许邯和苏妡没有一个人先问，就聊闲话，围绕礼物都聊了十几分钟。
    在两人帮着沈小涛摆弄平板电脑的时间里，沈召平和妻子躲在洗手间小声交流。
    “这不是来看燕燕的？”
    “应该是，要不买那么多东西，肯定是怕我们说出去。”沈召平相信自己的猜测。
    “那一句不问燕燕的事，不行，我去说……”
    “哎呀，你不要着急啊，你等下装作放心不下燕燕，看他们怎么说。”沈召平出主意道，妻子略思分秒，答应了。
    但许邯和苏妡听到夫妻二人说沈燕燕状态很不好的话，还是毫不关心，而且在沈召平妻子去看女儿之后，提出要回去。
    “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沈召平看着接近晌午的天，笑问。
    “不了，舅舅，我过几天就要去英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以后吧。”许邯笑答。
    沈召平拦不住，只好送他们到门口。
    回去的路上，苏妡歪着头凝视许邯，表情带几丝玩味。
    “老看着我干什么？”
    途径一个红绿灯路口，许邯终于忍不住问。
    “嗐，看看某人是只猫还是虎。”
    她问他怎么找到兰婷和黄震的，他说电话了听到那边有人透露重要信息了，像酒吧名字的简称，他们远不止在酒吧和一群痞子混一起那么简单。
    因为他听到了“打气”一类的词，还有摔杯的事，他们赶到之后，包厢已经清理干净了，但那之前是发生了冲突的，墙上有一点痕迹，被酒杯边缘砸的，受损的壁纸无法复原。
    这让他想起来赵小清意图嫁祸的事。
    他右手悄悄地解了安全带，探身靠近，“是你男人。”
    浅吻，她还有几分贪恋，越想到离别就越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