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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二人进了厢房,林秋曼吩咐莲心去备瓜果茶水,郭嬷嬷守在门外。
    两人坐到凳子上,林秋曼好奇问:“大长公主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华阳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一早去朱家院,结果人去楼空,派人去林府问了,才得知你搬这儿来了。”
    林秋曼不好意思道:“奴刚搬过来,没去跟您说,是奴的过失。”
    华阳兴致勃勃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是怎么跟我这个弟弟搞上的。”又道,“五郎这个人忒难搞,能跟他搅合到一起也算你的本事。”
    林秋曼默默地捂脸,觉得汗颜。
    华阳继续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嬷嬷把瓜果茶水端了进来,分别替二人倒上。
    华阳做了个手势,她出去到门口守着。
    林秋曼捧着杯盏磨蹭了许久才期期艾艾道:“窦七郎,大长公主还记得吗?”
    华阳抿了一口茶,“记得。”似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俩没成,莫不是五郎在背地里作祟?”
    林秋曼点头,恨恨道:“何世安也是他拆的。”顿了顿,“强拆。”
    华阳失笑,问道:“什么时候拆的?”
    林秋曼也不遮掩了,说道:“那回大长公主家宴,奴不服气,把他的脸给抓花了,就是那天拆的。”
    华阳挑眉,愈发觉得劲爆,“是不是被他用强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
    华阳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自顾说道:“我就说你俩有点意思,没想真搅合上了。”又道,“五郎重礼守节,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我都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原来是口味刁钻。”
    林秋曼糟心道:“大长公主别打趣奴。”
    华阳掩嘴笑,开始一点点往回找蛛丝马迹,“年底我在晋王府碰到莲心了,当时你是不是在府里?”
    林秋曼认命道:“在。”
    华阳指着她,“你委实有本事,口风捂得这般紧,难怪五郎对我不耐烦,原是金屋藏娇。”
    林秋曼没有说话。
    华阳继续往前推,“大年三十儿那天宫宴五郎去得早,可是为了回府陪你?”
    林秋曼纠正道:“应该是奴为了陪他在府里憋了几日。”
    这语气倒是令华阳诧异,“你不高兴?”
    “不高兴。”
    “他待你不好?”
    “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为何不痛快?”
    林秋曼严肃道:“大长公主跟奴都是同类人,应该是能理解奴的。”
    华阳细细思索片刻,“他想让你入府?”
    林秋曼点头。
    “给什么名分?”
    “正妻。”
    华阳再次意外,半信半疑问:“他说给你正妻的分位?”
    林秋曼“嗯”了一声。
    华阳啧啧道:“多少世家贵女都眼热着晋王府的正宫,你还嫌弃?”
    林秋曼不痛快道:“大长公主明知故问,奴能相中窦七郎与何世安,您便知道奴是什么货色了,何必多此一问。”
    华阳还是觉得他俩是人才,一个敢给,一个敢拒。
    “那可是晋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你若进了府,便是正儿八经地抱上了金大腿,林府鸡犬升天,你一点都不心动?”
    林秋曼老实回答:“奴是贱骨头,市井里的泼皮,登不上台面的。”
    华阳还是难以置信,“晋王,那般美色,你就一点都不贪?”
    林秋曼犹豫了片刻,才道:“自然是贪的。”
    华阳:“???”
    林秋曼发出灵魂拷问:“可是皮囊终有衰老的一天,若是有一天奴与晋王两看相厌,奴又当如何自处?”
    华阳没有吭声。
    林秋曼:“大长公主以为,奴能与他和离吗?”
    华阳调侃道:“你死了这条心,以他那阴沉的性子,只有丧偶。”
    林秋曼:“……”
    华阳抱着手,“我实在太震惊了,五郎素来循规蹈矩惯了,我曾想过与他匹配的各种女郎,皆是有才华的世家贵女,唯独没有你林二娘。但他偏偏把你给瞧上了,还能无视你二嫁,无视你声名狼藉,许给你正妻之位,原来他骨子里这般狂野。”
    林秋曼露出奇怪的表情,“大长公主这语气怎么怪怪的?”
    华阳也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你俩,一个眼瞎,一个心盲,倒是绝配。”
    林秋曼:“……”
    “你不愿入府我倒也能理解,五郎这人性子阴沉乖戾,难以捉摸。晋王府于你来说无异于牢笼,而他又是一个重事业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必然是不会把太多心思放到女人身上的,待你成了笼中鸟,他高兴了逗逗你,不高兴了你自个儿呆一边去,时长日久的,你必定会生怨。”
    “知我者,大长公主也。”
    “嗐,说到底,还是你林二娘不够喜欢他,你若是喜欢他,哪怕是刀山火海都敢去。”
    这话林秋曼没有反驳。
    华阳单手托腮,斜睨她道:“你把他回拒了,他有没有来找你的麻烦?”
    林秋曼摇头,“暂且没有。”
    华阳笑道:“且等着吧,你这般玩弄他,他指不定要怎么磋磨你。”
    林秋曼反驳道:“奴可没有玩弄人,也没这个本事。”
    “你少来,他愿意三媒六聘娶你做正妻,可见是对你上心的,结果人家在你身上失了身又丢了心,哪能就这么放过你呢。”
    “听大长公主这语气,幸灾乐祸得很。”
    “可不是吗,我可兴奋了,我还从未见五郎失态过。以前就觉得他太虚,不真实,像没有七情六欲似的。如今他能在你身上动心思,可见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可期待看到他是什么反应了。”
    林秋曼很想朝她翻白眼。
    华阳越想越觉得兴奋,“往后的日子可真是精彩呀,我现在就有点迫不及待了。”
    林秋曼忍无可忍,“大长公主委实过分,奴很有可能会再投一次湖的。”
    华阳:“投就捞呗,投一回捞一回,捞到你不想投为止。”
    林秋曼恨不得拍桌子,“万一奴不想投湖喂鱼呢?”又道,“奴想寻活路走。”
    华阳同情道:“那便进府满足他。”
    林秋曼:“奴还想继续打官司,继续在市井里厮混。”
    华阳为难了,说了一句残酷的话来,“你被五郎碰过,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是不会放任你再与其他男人往来的。”
    这话说得林秋曼更糟心了,满脸不高兴。
    华阳道:“这地方实在寒碜,又嘈杂,你还是换个地方住。我把平春苑腾出来给你,下回若是找你吃锅子,我还得跑到这地方来,折腾。”
    林秋曼毛躁道:“大长公主坑奴呢,平春苑与华阳府只隔了一条街,就在晋王府的眼皮子底下,你让奴在那儿蹦跶,不是找他削吗?”
    华阳:“看我这记性,倒没想到这茬。”
    林秋曼:“奴的日子已经够难过了,奴还想安安分分地多活几天。”
    华阳一本正经道:“这地方不好,鱼龙混杂的,再加上你又上公堂打官司,势必会得罪人的,一旦有人暗中作祟,吃不完的亏。”又道,“可莫要忘了韩三郎,上回他的爱妾上吊死了,你说他没找你的茬,我反正是不信的。”
    提到韩三郎,林秋曼有些发憷,老实道:“他确实有找过奴。”
    华阳挑眉,“你怎么忽悠过去的?”
    林秋曼把情况粗粗说了,华阳皱眉道:“那厮就是个贱人,他对你有恨,指不定还憋着坏呢。”
    林秋曼心里头愈发沉重。
    华阳正色道:“听我的,去平春苑,就算五郎要找你麻烦,也得顾虑一下我的面子,不至于撕得太难看。”
    林秋曼:“大长公主可愿拉奴一把?”
    华阳:“感情的事我掺和不了,不过他若要你的性命,我倒可以出手干涉的,若是其他,我也没办法。”
    林秋曼展颜道:“只要有命就行了,奴真不愿再去投湖,太冷了。”
    华阳啐道:“瞧你这点出息。”顿了顿,“明日我便安排家奴把平春苑收拾出来,租子你随便给,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平日里便多备些好吃的招待我,要不然去华阳馆多帮些忙也好。”
    林秋曼:“那敢情好!”
    华阳:“你跟五郎的事我是不会瞎掺和的,他若要你性命,我尽量保你,其他的我是爱莫能助。”
    林秋曼庆幸道:“能得大长公主理解就已经挺不错了。”
    华阳拍了拍她的手,“算是感恩你当初把我从泥泞里拉了出来,要不然我现在还浑浑噩噩度日呢。也庆幸你点醒了我,我现在觉得日子过得非常痛快,无聊的时候逗弄一下宋致远,可有意思了。”
    “这日子,奴好生羡慕。”
    “你这辈子就算了,先琢磨怎么把五郎给应付下来再说吧,我可等着看你们的好戏。”顿了顿,“等会儿回去了我顺便去晋王府蹭顿饭,看他是什么样子。”
    “大长公主莫要在他跟前提奴。”
    华阳看着她笑,“不提。”
    二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华阳才回去了。
    路过晋王府时,她进去了一趟,吴嬷嬷忙上前接迎,朝她行礼。
    华阳看了下日头,说道:“五郎还没回来吗?”
    吴嬷嬷道:“郎君估摸要半个时辰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