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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枇杷(一)

      幸好萧氏早有打算,耐心解释,“爹,小姑怎么说也是嫁出去的姑奶奶了,不是家里的正人。管得太宽,旁人不说我们顾念亲戚情份,倒显得我们仗着得势,手伸太长了。尤其妹夫,那样一个糊涂人,高兴了还好,不高兴了天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们。”
    尉迟炜第一个表示赞成,“对对,我也正想说这事呢。弟妹你接着说,是个什么打算?”
    这么爱摘桃子,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萧氏暗翻个白眼,“故此我是想着,横竖如今给她的,就是个单门独户的小院,便给她白住着。等家里请了先生,寿哥儿想过来一道读书也使得。只她那里的柴米油盐,诸般杂事,我一应不管。只每月补贴五两银子,随她们自己过日子吧。”
    尉迟海顿时不满,“这不对吧?你不说了,你们这一辈皆是五两,小辈是二两么?那她就是十二两,再加上每月柴米衣裳,至少得二十两才对!”
    萧氏正等着这话呢。
    “爹这话就有欠考量了,这满京城嫁出去的姑奶奶,哪个还在家里拿份例?除非守寡。二郎俸禄统共就这么点,若凡是跟尉迟家沾边的都要一样待遇。那说不得连爹的月例,大家都得重新匀一匀了。”
    此言一出,原本作壁上观的尉迟炜,马上帮腔,“五两不错了。爹要心疼,您自己贴她去,反正我不匀!”
    尉迟海顿时一噎。
    大媳妇宋氏也不高兴了,“要说咱们在乡下,一年也使不到五两了。这每月都给小姑五两,房子家什都不要钱,她如何过不得?给得太多,难道是叫妹夫又去喝酒赌钱?”
    这话说得有理。
    萧氏又道,“我说其余不管,也不是全然不管。象四季衣料,冬日炭火,该给的还是会给。若是生病抓药,那更得管了。其余少给一些,也是想让妹夫学着上进,别成日闲着闹事。好比七叔两口子,如今自告奋勇,给咱家打理园子种菜,也不肯要钱,只说管了衣食就够。虽说京城大户人家,也是这般规矩。不过我想着到底也是爹带上京的人,便每月还是给两吊钱吧。这也亏得人少,再多几个,我就想打肿脸充胖子,也充不起来了。”
    尉迟海再无话说,“那,五两就五两吧,也够了。”
    萧氏心中冷笑。
    看着五两银子不少,想过好日子却不容易。
    瞧那两口子懒得,每月请丫鬟小厮,钱就不少。再鸡鸭鱼肉,绫罗绸缎,就更难了。
    往后日子,且有得闹呢。
    事情议定,各自安排。
    尉迟牡丹见了银子,先是一喜,后又大怒,要找尉迟海主持公道。
    可来送银子的尉迟炜,早得了亲爹吩咐,装出一副好人模样。
    “就这五两银子,还是我和爹磨破了嘴皮子,才为你争来的。否则你看七叔,天天干活也才两吊钱呢。你再闹,连这也没了。横竖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奶奶,又不是没男人,哪有吃娘家饭的道理?”
    尉迟牡丹暂时消停下来,又撒娇叫屈,“我那男人,嫁了还不如没有。大哥,你替我想想法子呗。”
    可惜尉迟炜不是她亲爹,不吃她这一套。
    “那也是你自己没立起来!如今你在这白住着,月月有银子拿。关起门来,一样是当家奶奶。如何不好过?要不你每月给我二两,大哥帮你也去做些生意,赚些利息,如何?”
    “不必!”
    尉迟牡丹果断回绝。
    不妨忽地横空一只手伸出,抢过一锭二两银子。
    杨静两眼放光,狠狠咬了一口银锭子,见到深深牙印,知是真的,方才欢喜。
    可他一失神,不妨剩下银钱就被尉迟牡丹手快的锁进箱子里。
    “这是我家给我的银子,还给我!”
    “胡扯,明明也有我的一份儿。你敢不认我这丈夫,我就上衙门告你!”
    杨静揣着银子,跑到窗外,高声叫嚷,“我劝你呀,也收好这些钱吧。真落到旁人手里,打了水漂,倒不如给我,到底我是你男人,我发了财,总有你们娘俩的好处。”
    尉迟炜怒道,“妹妹你别信他的鬼话。这小子不是喝酒,就是赌钱。能做什么好事?”
    杨静嗤笑,“那大哥倒是先做做好事,也给我瞧瞧啊。别什么都没做,就来算计亲妹妹了。”
    尉迟炜被戳破心事,气得脸皮紫涨。
    而杨静已经揣着银子,蹿出院子,自去玩耍了。
    尉迟牡丹道,“大哥,也不是我不信你。这钱我还指着过日子呢,要不等大哥生意做起来再说?”
    尉迟炜四处都没算计到,悻悻然走了。
    心中发狠,必要挣笔大的,让众人刮目相看。
    可大钱在哪儿呢?
    这些小事不必多说,总之尉迟家算是在京城暂且安顿下来。
    而那边,许惜颜一行,走出京城地界才十来日,便走不动了。
    连绵春雨,山路塌方了。
    就算许家走的是官方驿道,也一样给堵住去路。困在一处小驿站中,十分恼火。
    这日一早,许樵跟着公主府的侍卫前去探路,回来时溅了一身泥巴,又懊恼又生气。
    “此处官府也实在是办事不力!路都塌成这样了,竟不找人来修。要说如今春耕已经已过,也太懒了吧?”
    少女微微上挑的明眸澄澈,带着几分不认同,“春耕过了,百姓就能闲?二哥哥这话,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许樵一怔。
    柏二太太从里屋出来,“正是。百姓们种庄稼,一年只能等到中秋才有收成。平日里若不种菜养鸡,如何换来油盐?还有这春雨连绵,只怕河水暴涨,就算能抽出壮丁,必也是要去修理河渠的。相比起来,这点塌方倒是小事了。”
    “太太说得是呢。”
    石青捧着一盘子新鲜干净的枇杷,送了过来。因母亲女儿皆要出门,许观海把手下最得力的小厮派来了。
    “方才小的已经跟张淮管事去打听过了,原来此处县城后头有条河,甚是宽广。前几日雨水多,河水暴涨,竟是冲垮了一处河堤。还带好发现及时,及时堵上了。这两日天晴,当地县令便带着当地百姓赶去加固。估计明后天,就能腾出人手,过来清理塌方。
    这枇杷也是张管事路上瞧见,跟农户买的,果然甜得很呢。这小地方没什么好东西,给主子们尝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