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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议亲(二)

      李媒婆道,庶子庶女太出挑,必定心高气傲。
    若婚配得太好,怕他们压了嫡出。
    但婚配得太低,说不定要记恨家里,保不齐日后还会捅上一刀。
    有嫡兄的弟弟们,也不好找。
    占着嫡出的名分,自然不能低就。但要是高娶,哪个高门贵女甘心做弟妹,一辈子被大嫂压着?
    要是大嫂身份贵重,倒还罢了。若是身份平平,又无手段,那将来后宅就有得闹了。
    萧氏听得深以为然。
    不说别的,她这跟许家接触几回,也略瞧出些端倪了。
    柏二太太明显比邹大太太更会为人处事,但邹氏占了长嫂的名分,便还是处处以她为先。要是柏二太太不服,一定要争,可怎么办?
    所以一般大户人家,若不是象许观海这般,能高中探花的出挑人物,基本弟弟们娶媳妇,在身份家世上,都会比兄长略次一等。
    就是防着日后妯娌相争,难得清静。
    至于投奔来的亲戚,就更好理解了。
    就如杨荔枝吧,本身就是一个乡下姑娘。
    书也没读,绣花都不太精通。但偏偏她表哥一朝发达,如今是虎威大将军,她也跟着鸡犬升天,自然不会甘心嫁个贩夫走卒。
    但她虽有表小姐之名,却受了几天贵族教养?怎么可能跟那些打小就锦衣玉食,在内宅长大的千金小姐比?
    人家想来结亲,自然也是差不离的条件。不会太好。
    萧氏点头,“门当户对,我懂。”
    李媒婆就如实告诉她了,一般这样的女孩结亲,大概有这么几个出路。
    一,是给有儿有女的官员当续弦。
    因她到底年轻,相貌也不错,只要能在后宅站稳脚跟,日子多半好过。
    就算丈夫要走得早些,但她有继母的名分,日后就是府里的老封君,前头儿女也不敢不孝敬。
    只老夫少妻,日后在夫妻情份上,可能敬重宠爱更多,却不会如少年夫妻那般,多些相濡以沫的意思。
    第二种呢,就是托赖着名声,嫁些不那么好的庶出子弟。
    这种倒可以年岁相当。
    但李媒婆说得实在,若是庶子有出息,其实也不难娶到好媳妇。
    若有还不错的人家,愿意来提亲的,却得小心。必是这庶子有些不检点的地方,只能低娶。
    日后闹出事来,也只好胳膊折了袖里藏,再难讨回公道。
    萧氏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就不能寻个稍差些的门第,年轻有为的子弟么?”
    李媒婆苦笑,“我的太太,这世道到底是男人把持的。若是真有出息,要么早早订了亲,否则就是家里心气高,立志要等到金榜题名,再娶个高门贵女,改换门庭的,又怎肯屈就?”
    说白了,好男人不管出身高低,行情都要好很多。
    但女孩养在深闺,除非自家有门道,能说去相熟的人家。否则就只能矮子里拔将军,挑个相对差不多的。
    萧氏明白过来,默默叹息。
    李媒婆道,“真想嫁得好,还有第三条出路。就是不问人品,只论家世富贵。但小的看太太不是这般人,索性就不提了。”
    萧氏道,“我家姑娘也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必要给她寻个心地良善的厚道人,才算终生有托。”
    李媒婆道,“我家数代在京城说亲,别的不敢自夸,但为人品性还是了解的。若太太愿意,回头敢来提的,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人品应该过得去。”
    那就是说,在年纪家世上,可能就不那么如意了。
    萧氏想了想,“你先回去,容我也想想。”
    李媒婆很是爽快,“到时太太若有别的想法,寻人去递个话,我即刻就到。”
    萧氏挺满意,还厚赏了一回,算是结识。
    回头张妈妈跟她说,“这李媒婆说的,倒俱是实话。表小姐这亲事,若非将军那里有更合适的人选,否则便是求了郡主亲自开口,也是这般情形。”
    萧氏心里也知,自家这情况,就是一个高不成,低不就。
    也别说杨荔枝了,就连尉迟圭和自家几个亲生儿子都是如此。
    太好的不可能看上她们家,主动愿意攀附的,只怕就别有居心了。
    而杨荔枝年纪大了,不可能如兄弟一般,慢慢等。这要赶着说亲,就更不可能挑到特别好的。
    萧氏干脆去杨荔枝那里,问她自己的意思。
    不想尉迟均也在,拿了香囊彩带给表姐。
    “……这不是端午快到了么,京城人有互赠香囊辟邪的习俗。这我今儿在书院里收的,只这彩带据说是未婚女子,才会系在臂上或头发上,娘和姐姐都用不上了,我就给表姐了啊。”
    萧氏一把年纪,也不争这些,笑笑叫杨荔枝收下了。
    杨荔枝道,“正好这两天我在跟丫鬟们学打五毒络子,等多打些,也给表弟们拿去送人。”
    萧氏道,“那就辛苦你了,只别太累着。”
    又跟儿子道,“你没事就回去看书吧,我跟你表姐有话说。”
    尉迟均正想看看那五毒络子什么样,不太愿意走,“什么话还非得避着我呀?你们说就是了。”
    萧氏皱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讲理?你都多大了,成天呆在你表姐这里,象话吗?”
    尉迟均嘟囔道,“那大了莫非就连亲戚都不能做了?既嫌我,我走就是。”
    看他气鼓鼓走了,萧氏直摇头,“这孩子,也不知几时能开窍。二郎象他这么大时,已经知道为家里分忧了。”
    杨荔枝道,“其实均弟心里也是明白的,他就是这个直肠子,舅母就别见怪了。”
    萧氏自然不会跟自己的亲生儿子见怪。
    把丫鬟都打发下去了,才跟她说了今日媒婆上门之事。
    “你那爹娘都是靠不住的,所以我寻思着,还不如问问你自己的意思。你想嫁个什么样的?”
    杨荔枝倒没有寻常女孩那般忸怩作态,谢过萧氏操心,方道,“我其实没什么想法,只要人好,不打媳妇孩子就好了。还有一条,就是不能碍着二表哥的事。”
    前头还好,后一句听得萧氏莫名其妙,“你成亲,如何碍得到你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