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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我们大当家说了,马车里的几位远来是客,所以要我们礼貌一些。”
    “还请几位贵客不要让我难做了,不然的话,我会先把人揍一顿,再以礼相待。”
    祁珞脸色微变,失声道:“你不是大当家?”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身后突然伸出一只瘦削白皙的人按在他肩上,宋溪的声音轻飘飘传出来:“形势不由人,祁三公子,我们静观其变。”
    在祁珞的刻板印象里,山贼首领应该都是些虎背熊腰、声音粗犷的男人。
    当他看到身穿墨色长袍、剥着栗子走进屋内的衡玉时,同样有着颜控属性的祁珞还在疑惑这个清幽如山间晨松的少年怎么会出现在山寨里,莫非也是被劫掠到山寨上的?
    这般霞姿月韵的少年进了山贼窝,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直到陈虎乖乖抱拳行礼,对着少年恭敬喊了一声“大当家”,祁珞呆愣片刻,脸上出现震惊之色。
    衡玉坐在太师椅上,身体微微后仰,姿势有几分懒散。
    她饶有兴趣地支着下颚,翘着二郎腿打量祁珞这位原男主。
    现在祁珞还很稚嫩。
    这种稚嫩,指的是他的气质,像极了初出茅庐的人。
    按照原剧情,直到一年后,他的父亲冀州牧病重,祁珞被迫肩负起整个冀州的重担,他才在几位幕僚的辅佐下迅速成长,最终加入角逐天下的行列,耗费整整十余年时间,方才成为最终的赢家。
    容家军经过几方势力的争夺,在祁珞攻占并州后,选择归顺祁珞。
    所以说啊,雍宁帝费尽心思除掉容家、乐家贺家他们努力往容家军里插钉子,后面却便宜男主了。
    衡玉觉得这样的剧情发展实在是好笑。
    视线微移,衡玉看向站在祁珞身侧的病弱青年。
    青年清瘦却不单薄,背脊挺直犹如一柄随时都会出鞘的利刃,眉间的书卷气又冲淡了这种锐气。
    按照剧情比对一番,衡玉一拍桌案,吩咐陈虎:“陈虎,对这位先生怎么如此不客气,快去给先生搬张舒适的椅子。”
    这位青年,应该就是男主手下最受器重的谋士——宋溪。
    陈虎不知道大当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乖乖按照她的吩咐去搬了一张太师椅。
    衡玉又指着另一位中年谋士:“还有这位先生也是,以礼相待啊,我不是都叮嘱你要以礼相待了吗。”
    陈虎:“……”
    大当家,你说的明明是让我以理(揍人)服人。
    他憋得险些内伤,低着头再次搬来一张椅子。
    祁珞眉间染上几分期待之意,既然两位先生都有了座位,就说明这龙伏山寨的大当家是个讲道理的人。
    他身为冀州牧之子,应该不会被这位大当家特意为难的。
    但祁珞左等右等,只等来上首的衡玉说:“我们山寨的人素来讲究。”
    “祁公子知道我们的规矩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念完这句口号,衡玉还在心里回味了一番。
    别说,怪不得当山贼的都喜欢念这首打油诗,虽然俗,但是够朗朗上口。
    “我看祁公子长得不错,我们山寨里有不少适龄的小娘子,她们应该会很喜欢你的皮相。如果祁公子不拿出买命钱,就留在山寨里面加入我们吧。”
    祁珞神色大变:“你们要多少钱?”
    衡玉打量一眼祁珞,撇了撇嘴:“你的话,一万斗米。”
    她真把冀州牧的儿子扣押在山寨里,不说冀州牧会不会暴跳如雷,并州牧就不会放过她的耳朵,所以开个价意思意思就好了。
    衡玉本人不缺侍卫,而且那些侍卫分明就是祁家的家将,只会忠于祁珞,她留着没什么大用处:“侍卫的话,打包价五万斗米吧。”
    祁珞:?
    “至于那两位先生。”
    提到宋溪和中年谋士,衡玉脸上终于露出高兴的笑容。
    谋士好啊,谋士全都是能为她分担工作量的劳力,她必然要珍之重之。
    “他们两个的话,各是一百万斗米。”
    做主公的,一碗水必须端平,不能厚此薄彼了。
    祁珞:???
    这个开价为什么这么不合理?这位大当家的数术是不是不太好?
    第16章 王朝因我兴替16
    衡玉就是数术水平太好了,才能开得出这样的买命钱。
    祁珞茫然之时,他身侧有人轻笑出声:“一口气拿出几万斗米不难,一口气拿出两百万斗米,怕是要把一州的粮仓都掏空,大当家开的这个价未免有些不合理。”
    一般来说,谈生意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现在她这开价,分明已经把祁珞和侍卫们的价格压到了最低,一副‘随便给点东西就让你们走’的姿态。对两位谋士开出一百万斗米的天价,分明是不想放人走。
    衡玉对上宋溪的视线,语气诚恳:“宋溪先生才华横溢,用一百万斗米去估量你的价值,依旧是低估了。”
    被直接道破身份,宋溪有些许诧异。
    他身体病弱,这些年一直隐居在冀州,名声只在冀州小范围传扬开,没想到这位大当家居然会知道他的名字。
    要衡玉说,这就要感谢剧情了:)
    借着剧情识谋士,这感觉还真不错。
    不知道剧情存在的宋溪收敛起眼里的漫不经心,平静道:“大当家现在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但我看大当家今夜行事颇有莽匪之气,并不像你说的那般以礼相待。”
    衡玉顺势道:“那请先生在山寨里多住一段时日,我会让先生看到我的礼节。”
    接下来她有许多大动静,如果没有顶尖谋士帮她兜底,仅凭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很难放开手脚去施展。
    所以,主动跳进山寨的谋士,她是绝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她的手底下溜走的。
    将宋溪堵回去,衡玉看向一旁的中年谋士,眉眼含笑:“不知道这位先生该如何称呼?”
    中年谋士神情冷淡:“在下姓周。”
    “原来是周墨先生。”衡玉说道。
    中年谋士同样诧异。
    周墨与并州牧有几分相似,都是出身寒门,但他的运气比并州牧差上些许,明明有才能,却只能从事最低等的文书工作。
    直到年过四十遇上祁珞,周墨把宝押在祁珞身上,成为跟随在祁珞身边的第一个谋士,最后凭借从龙之功赢下生前身后名。
    如果说宋溪的名声还在冀州小范围传播开,目前的周墨就是个完全默默无闻。
    衡玉转了转手中折扇,折扇尾端挂着的玉佩在空中轻晃:“我已命人为两位先生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如今天色已晚,两位先生先安置吧。再过不久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在自家地盘不必太拘谨。”
    即使是性情淡漠如宋溪,也不禁满脸问号:等等,话还没来几句,怎么大家就成一家人了?
    衡玉含笑补充道:“我相信,两位先生在山寨里多住几天,定然会舍不得离开,提前称呼一声自家人不过分。”
    合拢折扇,衡玉斜睨祁珞一眼:“至于祁公子你记得付住宿费,一晚一千两。”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必须靠氪金才能得到同等水平的待遇。
    祁珞:“……”
    他咬牙切齿道:“我付!”
    跟山贼讲道理是没用的,人在屋檐下,他低头!
    原男主愿意这么配合也是好事,衡玉从太师椅上起身,率先走到门边推开门,右手抬起,摆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对宋溪二人道:“我亲自送两位先生去住处。如果两位先生对住处有哪里不满意,尽管提出意见,我会尽可能地满足两位先生的要求。”
    中年谋士因她这番举动心下慰贴。
    宋溪也对衡玉越发高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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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玉命人给宋溪置办的屋子,从外面看有些平平无奇,走进里面却别有乾坤。
    墙正面挂着一幅水墨画,墙边摆着两盆清幽的兰花。
    精致的香炉里正燃烧着千金难求的熏香。
    一应摆设,都与‘雅’字贴合,很符合文人的审美。
    即使是以宋溪的眼光,也从中挑不出一丝错处。要知道,他才到山寨多久,山寨中人居然就布置出了这样一间屋子……
    这个龙伏山寨,比他以为的还要高深莫测。
    简单梳洗过后,宋溪走到桌案边时,才发现上面摆着一沓桃花笺,侧边堆着一摞经史子集。
    跪坐下来,宋溪伸手拿起摆在最上面的《史记》,翻开两页,看到上面字迹洒脱的批注后,先是一愣,眼里慢慢蕴上笑意。
    这位大当家实在有意思。
    不直接与他对话,而是通过在《史记》上的批注,让他领悟她的追求和想法吗?
    不过,这样的字迹自带风骨,这位大当家到底是何许人物?
    收敛思绪,宋溪沉下心慢慢翻阅起手中的书籍,偶尔看到一些鞭辟入里的批注,他心下更是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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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用过早膳,宋溪在山寨里随意行走。
    这几年里衡玉充分利用了地形,哪块地适合种植什么作物,哪块地适合铺平来搭建房子……都规划得明明白白。
    宋溪寻了个竹杖,拄着它慢慢在山地间行走,看着田间搭建好的风车以及来来往往辛勤劳作的百姓。
    这样平静而安详的日子,他竟然是在一个山贼窝里看到的,想到这,宋溪也觉得有趣。
    行走到中午,宋溪有些口渴,走到田边向正在休息的老人讨碗水喝。
    喝水时,他与老人闲谈起来,状似不经意般打听起山寨里的一些政令。
    很显然,这个山寨能如此平和有序,定然是有政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