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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好一个小骗子。
    宁恒正要略过她走进房里,就听沈暮继续道:“半年前,田家建的是祠堂,让你过去添香火了吧?”
    宁恒的脚步一顿。
    这件事他只是让司机在村子外停下,应该没人知道才是。
    “有些地方女子不能上祠堂的名录,所以田家人找的是你。你过去拒绝的时候看到做法的人了吗?”
    这回已经不是疑问,而是单纯在问宁恒问题了。
    “……有。”在宁恒心里其实都是些跳大神的,不过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怀着尊重称呼为:“是有一群道士打扮的,还立了佛像。”
    沈暮没去吐槽他又是道士又是佛像的说法,自行理解后点头道:“你先带嘉嘉和她妈出去,给我十分钟就行。”
    宁恒这下心里还是带着怀疑,但好歹同意将田晓思带出去了。
    他让宁嘉嘉从客厅抽条毯子跟靠垫跟着,三人走出别墅,宁恒将靠垫丢在地上,半蹲下来让妻子靠着他坐下,再用毯子紧紧围住田晓思。
    宁嘉嘉连忙搭手帮他扶住。
    他们看不见,围绕着一家人的黑气在宁嘉嘉搭手的一瞬间烟消云散。
    但他们都看到田晓思很快转醒,宁恒心下巨震,安抚似的握住妻子的手又惊又疑地看向宁嘉嘉:“你那同学是什么来头?!”
    田晓思昏迷中也迷迷糊糊有点印象,也朝宁嘉嘉问道:“就是那个送你项链的同学?”
    宁恒一惊,才发现宁嘉嘉手上绕着的红线。
    他原本开口就想让宁嘉嘉别什么不知来源的东西就往身上放,但想到刚才沈暮的预言,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是留仙镇来的。”宁嘉嘉一看就知道是信奉科学的宁恒看不惯,补充道:“从小学咏春,成绩也好,绝对不是坏人!”
    “好好好,不是坏人。”宁恒应声,心里却在打鼓,那里有个知名道观的事情连他也有所耳闻,难道真的是……?
    宁恒感觉近四十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轰然倒塌。
    不久后沈暮提着件衣服出来。
    一件平平无奇的西服,甚至有些灰扑扑的,宁恒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
    “你去田家祠堂那天是不是穿了这件?”沈暮拍了拍衣服,抖出一地灰。
    这些有钱人的高级衣服都是干洗或者直接不洗只穿一次,被撒符灰都不知道。
    宁恒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恍然大悟。
    田晓思又惊又气地咳了两声:“你去田家了?”
    宁恒反应过来,连忙将毯子围好,弱弱解释道:“……他们当时说要把你弟弟的儿子过继给我写进祠堂名谱。”
    “什么——?!”宁嘉嘉大声骂道,“田训义那傻|逼也配!”
    田晓思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讽,顺着女儿道:“在他们眼里恐怕只要是公的都行吧。”
    “我肯定拒绝啊!”宁恒急忙安抚自家妻子,“但他们说大师一定要把我放进族谱,说能旺族…我当时听了来气,就直接冲过去拦住他们写我名字。”
    沈暮沉吟:“应该就是这会儿给你下了咒。”
    “咒?!”宁恒连忙带着妻子离那件衣服远了点。
    第11章 沈暮:……我真的忍你好……
    “嗯,就是用你的好运交换他们的厄运。”沈暮向他们尽量简单易懂地解释。
    这种咒她只在书上见过一次,当时就觉得恶毒非常。
    把天道偏爱的好八字压在族碑下面,好运被全族分割,坏运气则全部引给受害者。
    宁恒衣服上施加的香灰则类似于一个指路标和循环装置,让这样的咒法可以源源不断地循环发动。
    这才使得半年来累积到一个庞大的数量。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衣服我可以烧掉吗?”沈暮询问道。
    宁恒连忙点头:“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快烧!”
    沈暮点头,单手提起衣服。
    宁恒以为她是要掏出打火机之类的,却看她只是凌空一挥,衣服周围就烧焦变形,还隐隐有蓝色的火光。
    他咽了咽嗓,这女孩难道是魔术师?
    自己怕不是被下了连环套?
    沈暮用长明火点着衣服后就放下手让它自然地在空中燃烧,正准备趁着场景足够装逼告诫几句。
    天色倏然转阴,天空隐隐作响,一道闪电劈开暮色。
    沈暮连忙往旁边一滚。
    宁家人都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衣服悬在空中无火自燃还被雷劈了一道。
    宁嘉嘉还以为自己要被劈死,发现毫发无损后才“嗷”的一声险些蹦到沈暮身上:“怎怎怎怎怎、怎么会这样!”
    “嗯,怨气累积多了就是会这样,”沈暮站起拍拍自己衣服上的灰,装作若无其事道:“如果没及时解决劈的就是你家。”
    宁恒这才完全相信,担忧地问她:“大师,现在这样算没事了吗?以后我们还会生病倒霉吗?”
    沈暮沉吟道:“暂时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不过你的八字应该还压着,最好去把它挖出来,应该就在族碑下面。”
    “我们去……?”田晓思有些迟疑,“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带上暮暮!”宁嘉嘉兴奋起来,“她会咏春!”
    宁恒看了一眼妻女,将沈暮拉到一旁:“大师,您看您能不能帮个忙?
    沈暮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食指和中指翘起——比了个五。
    宁恒疑惑地向她看去。
    沈暮微微一笑:“承惠,口头策划案一万,法事一场五十万。”
    “……”
    只迟疑着思索了片刻,宁恒就掏出包里的支票夹:“法事,加上今天这件救命之恩。——凑个整,一百万。只求能和大师您结个善缘。”
    他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人脉可遇不可求,现在不搞好关系更待何时。
    沈暮:……我真的忍你好久了。
    还是没忍住向他解释:“宁先生,我是道教信徒。善缘…那是秃驴的说法!”
    宁恒连忙小学生似的点头,万分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师,您、您拜的是……?”
    “太乙救苦天尊。”
    “哦、这位…天尊,抱歉抱歉。”他朝天合十拜了拜,“在下并非有意。”
    沈暮:……可是合十也是佛教礼啊!
    她一脸看不下去地侧过身,摆手道:“钱等结束给,时间你们定,让宁嘉嘉告诉我就行。还有事,先走了。”
    宁嘉嘉:“老爸你是不是惹大佬生气了qaq。”
    科技公司老总·飞天兰州拉面教信徒·宁恒沉痛点头:“爸爸我今晚就去买几本道教书补习一下!”
    沈暮被宁恒司机送到医院的时候,钟明初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见她过来径直带路到陆棉病房。
    这件事有关灵异附身,普通警局难以决断。
    ——地府也是因此才会生出生无常这样的职业,为的就是给被魂灵影响的人一个公平。
    补偿还是量刑,交由沈暮所在部门决定。
    她推开门时,陆棉正在病床上侧头看向窗外。
    除了打着点滴外,只有唇色有些苍白,脸色还挺自然红润。
    听见推门声,陆棉转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不解:“沈暮,你怎么来了?”
    钟明初跟着沈暮一起进门,他之前就给陆棉做过笔录,表露过自己警方的身份,向她解释了一番。
    听完后,陆棉微微出神,似乎是有些不太能反应过来。
    沈暮温声问了她几句病情,得知没什么大碍后,坐到看护椅上。
    表情从温和变得严肃,切入正题:“所以说说吧,那天是怎么回事?”
    陆棉露出难过的表情,向她们解释道:“我和颜琦刚到小树林,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脑袋一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撒谎!”
    沈暮的手机里传来尖利的斥驳声。
    这样的问讯正在地府同步进行着,判官用笔戳了戳女鬼脑袋:“没让你说话。”
    女鬼哭嚎得更大声了:“大人,我可冤枉死了啊!我徐翠萍做鬼一生谨小慎微,生怕被你们抓了回地府,怎么可能随便上个普通人的身?都是她说看不惯另一个小姑娘,让我去帮忙惩罚一下。我也是饿太久了,太想吸点阳气才同意的啊!”
    “哦?”沈暮举起手机,向女鬼冷笑:“‘一生谨小慎微’,不是还想杀我么?”
    女鬼喊冤的音量骤低,喏喏道:“……这不是吸得有点上头嘛。”
    判官摇头“啧”了声:“真敢。”
    一看就不是本地鬼,江海谁不知道看到举蓝火灯的鬼差要躲远点?没想到还有抢着送人头的。
    他用笔在本子上记下一笔“认错态度差”。
    陆棉听不见鬼的话音,但知道沈暮在说什么,满脸懊恼道:“她竟然还想伤你?”
    沈暮摆摆手:“没什么,你说说和颜琦是为什么一起出去吧?”
    “……”陆棉低下头扯了扯嘴角,“你那天问我,应该是已经知道穆夏槐了吧。”
    沈暮点点头。
    “那你应该猜得到,我们是好朋友。
    她走之前,把遗书给了我,希望我能在她死后把遗书曝光,让颜琦也尝尝被霸凌的滋味。”
    陆棉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可是我也不敢惹颜琦他们啊,就想把遗书交给她父母处理…但他们收了颜琦爸妈很多钱,只让我把遗书烧掉。我想夏槐都去世了,这件事不如到此为止,我们谁都不去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