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柔苦口婆心地劝她。
    听她这么一说，唐笑忽然想起，是了，从头到尾穆云深都没有跟她提过这次新品发布会秦思绮也会到场的事情。
    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忽然就觉得肩膀上那件柔软而温暖的小披肩有些烫手。
    穆小柔见她脸色不对劲，赶紧一把攥住她的手，扯开话题道，“你到的还真早，我刚才找了好大一圈都没看见你！”
    唐笑知道她的用意，却被她这个生硬的方式弄得忍不住失笑，“大小姐，本来说让你跟我们一起走，结果你神神秘秘地说自己要和朋友过来，不要跟我们一起，现在反而还怪我们到的早了？”
    说着，她掀起眼皮朝着那年轻男人看过去，“这位就是你那个朋友吧？”
    她语气中多多少少带了点揶揄味道，穆小柔默不作声地在她腰上虚虚地捏了一把，压低声音嗔怪道，“说什么呢你。”
    那男人被晾在一旁站了半天，又被她这样调侃，倒是似乎完全没在意，冲着唐笑微微点了点头，“唐小姐好，我是顾居寒，是——”
    穆小柔忽然抢过话头，“是我男朋友。”
    说着，她飞快地挣脱了唐笑的手，转而一把挽住顾居寒的手臂。
    顾居寒悄无声息地挑起眉头看她，却并没有多说。
    唐笑愣了愣，正要问她，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个闷闷的声音，“少奶奶，少爷说待会儿让您抽空去后面找他一趟，有些事情要嘱咐你。”
    唐笑回头看了看黑着脸色的阿哲，又瞥了一眼躲在顾居寒身旁别过视线不往这边看的穆小柔，心里猜出了个大概，为了缓解尴尬，赶紧摆摆手道，“知道了，你跟他说一声，我跟小柔说几句话，马上就过去。”
    阿哲两道视线直直地钉在顾居寒身上，眼底泛着森寒之气，片刻后硬邦邦地点了一下头道，“好，我知道了。”
    “这位先生，之前我们应该见过面的吧。”
    顾居寒忽然叫住他，“我记得，你好像是叫阿哲对吗？”
    唐笑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接着是阿哲冷静如常的声音，“顾先生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顾居寒随和地笑了笑，“就是觉得阿哲先生长得很像我一位朋友，初次见面我还吓了一跳，以为是他孪生兄弟呢。”
    阿哲没吭声，四个人的气氛忽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唐笑干巴巴地动动嘴唇，“......哈哈哈。”
    穆小柔仍不吭声，手臂挂在顾居寒身上，指尖不动声色地隔着一层西装料子深入他胳膊上的肌肉里。
    顿了片刻，阿哲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顾先生说笑了，您的朋友一定和您一样非富即贵，是上流人才精英，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兄弟呢。”
    “哎，话不能这样说，人都是一样的，不分什么上流不上流。”顾居寒呵呵笑，年轻的面容上满是自信和恰到好处的内敛——那是成功人士独有的模样。
    阿哲跟着穆云深这么多年，见过的这种人数不胜数，顾居寒只是其中一个，恰巧又长得讨人喜欢了些罢了，如果换做平常，阿哲几乎能肯定自己可以在三句话以内推测出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现在他不能。
    跟顾居寒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情绪化，相反，顾居寒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耐烦或愤怒，相比之下，倒显得他有些像那个跳梁小丑。
    他眼角余光瞥见穆小柔搭在他身上的那两只出水嫩藕一样细白细白的手，心脏里某种咸湿又酸涩的液体再次波涛汹涌浪打浪，唇角却慢慢弯起来。
    “顾先生真是宽容大度明事理，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一定很得我们家小姐喜欢。是吧，小姐？”
    穆小柔心头狠狠一颤，听见那人继续轻描淡写地说，“看二位恩爱的模样，应该是好事将近了吧，我在这里就先提前恭喜二位了，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穆小柔垂着眸子看地板，仍一声不吭，只是脸上的欢喜神色很快褪去。
    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这八个字像滚烫的钢针，细细密密地捅进她心脏里，扎出一片新鲜的血肉模糊。
    也不等穆小柔做出反应，阿哲扔下最后几个字就转身离开了，不再看她一眼。
    唐笑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在穆小柔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小柔？你怎么......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