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说，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是能够将空间裂缝毁掉的。注意，是毁掉，而不是转移或者消除。当初我们也是用这样的方法制造出了通往奥斯空间的道路，但那时我们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的丧家之犬。我们现在的队伍人数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实力却连二十分之一都不到，根本无法做到。很快，我和前辈就找出了一条相对安全的通道，很狭窄，但是足以让我们安全撤退——只是不会有人愿意撤退，那么找到这条通道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我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还没有来得及问，那位前辈就已经吩咐我守在通道这里，他去大部队那边复命去了。我暂时无所事事，只能看到前面阻击战线上的烟尘发愣，在那里，我们的同伴还在浴血奋战，为我们争取时间。其实论起个人战力，我们比奥斯土著要强大得多，毕竟我们这支队伍最低的阶位也是法神或者武神。但是孤独的狼也斗不过群居的狗，我们人数太少，之前那些更加强大的同伴也都被奥斯土著给各个击破了，或许神族付出了远超想象的巨大代价，但是胜利者就是胜利者，除非我们将他们全部杀光，否则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变。”
    “我听逃回来信使提过奥斯神族的长相，据说都很狰狞和可怖，大约那团不远处的烟尘消散的时候，我就能亲眼看到这些家伙了吧。事实上，此刻，已经有零星的神族骑兵绕过了阻击战线，已经快要迂回到我们这里来了。听着坐在马背上的神族骑兵野蛮的荷荷嘶吼声，我觉得紧张得不行。”
    “所有魔法修炼体系的同伴们排成了一个魔法阵，当时我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干嘛的，以为肯定是为了阻击或者更大规模地杀伤敌人。只有之前跟我勘察通道的前辈例外，他没有在魔法阵中，反而向我走来。他的表情也很紧张，这让我倒好受了一些，事到临头，我可不想表现得那么差劲。他让我进入通道之中，尽可能向前走，以躲过敌人的目光；然后我们会在某个适当的时机突然从通道中出来，充当魔法杖阵中的某个节点，给予敌人出其不意的打击。”
    “我竟然毫不犹豫地听从了这个安排，一个劲向通道里头走去，然后就待在那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我真是蠢到了家，竟然没有想到为什么那位前辈没有跟我一起走到通道的深处？以我低微的实力，又有什么资格跟着去充当什么魔法阵的节点？可我当时完全被一种混乱的情绪搞昏了头脑，我的心灵被恐惧和绝望主宰——我还是大大低估了死亡的阴影可能会带来的压力……但这一切都只是拙劣的借口，其实我就是一个胆小鬼罢了！”
    最后一句话，黛尼娅是用嘶声叫喊的力气吼出来的，一时之间，整个偌大的石窟之中都回荡着那三个字“胆小鬼”！
    声音由近及远，如同顽童扔到湖面上的小石子所激荡起来的波澜，渐渐地扩散开去，并且一点点消失在了空荡荡的石窟中间。
    聪明的人，自然已经猜到了结果，因为黛尼娅还活着出现在了石窟之中，几乎已经可以说明了一切。
    然而越聪明的人也就越加不忍，毕竟这种事情即使没有经历过，也足以想象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以及长久以来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随着的懊悔和悲哀。
    唐福已经猜到了，想必梅内伊也是如此，其他人中只有游霞儿的眉峰紧蹙，马提尼和萨仑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还没想到关键。
    幸好黛尼娅很快就控制好了情绪（一想到这个，唐福就觉得心里更加难受），接着说了下去，只是嗓音略略有了一些沙哑：“没过多久，我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尤其是奥斯神族那种音量极高、如同野兽嘶叫一样的吼声更加清晰，就像在我耳边叫唤一样。”
    “我知道敌人肯定是已经打过来了，心头发急，不知道怎么办好，一股热血冲上脑门，转身就想冲出去，跟同伴们一起，死也要拖上几个神族土著垫背！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地爆炸声，那个动静，比我们在兰德大陆那头打通空间壁垒时的动静还要大上还几倍，就像是几百座火山同时喷发，又像是几百位法神同时施法一样！我大惊失色，内心终于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猜测——”
    “这时那位前辈给我传音，说大家一致决定让我通过空间壁垒回到兰德大陆，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那边的人，奥斯神族随时可能通过空间壁垒入侵兰德大陆，要人类一定要做好准备——还没等我开口回话，一股巨大的力量如同铁锤一般敲打在我身上，让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兰德大陆的方向。在我的身后，如同玻璃碎裂的声音不间断地响起，我勉强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空间裂缝正在飞快地消失，像有一双大手将破碎的玻璃渣子狠狠重新捏到了一起，空间在这双手中又变成了一个整体……”
    “我回来了，我还活着；然而我宁愿还在奥斯空间，宁愿跟我的同伴们一起死去。他们成功了，以十几位法神同时自爆、再加上魔法阵的放大，不仅让神族损失惨重，还彻底封闭了空间裂缝，将我们打通的空间壁垒重新恢复了原样……他们召开会议，决意赴死，诱敌深入，再声东击西，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挽回了错误，同时给了我重生的机会……之前种种的不合理都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我甚至猜到了为什么是我，除了年龄和性别的因素，大约还因为我的实力最弱，这样引起的空间反噬也就最轻微，可以顺利地通过空间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