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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西奥多·亚当斯的尸体已经运走,痛失至亲的被害人的家属也已经离开。
    朗·塞利托也刚刚离开,他要去莱姆那里汇报案情。现场已经完成调查,可以解禁了。罗恩·普拉斯基、南希·辛普森还有弗兰克·瑞特格留在现场,他们要收起警戒带。
    亚当斯侄女脸上的表情一直浮现在阿米莉亚的眼前,那绝望中略带希望的眼神让她心中隐隐作痛。阿米莉亚·萨克斯因此又重新调查了一遍现场,甚至比平时更为挑剔和仔细。她查看了其他所有大门和凶手可能通过的出入口,以及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线,但是依旧一无所获。她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接手如此复杂的案件是什么时候了,证据少得近乎可怜。
    萨克斯将装备收拾整齐,又想到了本杰明·克莱里的案子。她打电话给克莱里的妻子苏姗妮,告诉她他们在韦斯特切斯特的别墅遭了贼。
    “我不知道这事,您知道他们偷了什么吗?”
    萨克斯见过几次苏姗妮。苏姗妮身材十分纤瘦——她坚持每天慢跑——一头白色短发,面容美丽。
    “应该没偷走多少东西。”萨克斯没有透露克莱里邻居家男孩儿的事,她想在她的恐吓下,那个男孩并没有隐瞒什么。
    萨克斯问苏姗妮有没有人在那栋别墅的壁炉里烧过东西,苏姗妮说最近家人根本没去过那里。
    “您觉得那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现在还不清楚,但这使您丈夫的自杀看起来更可疑了。哦,对了,还要提醒您,您得给别墅的后门换把新锁。”
    “我今天就打电话叫人去换……谢谢,萨克斯探员。您能相信我并重新调查我丈夫的案件,我真的很感动。”
    挂断电话之后,萨克斯便申请检测她在克莱里别墅里采集的一些证物,主要是炉灰还有泥土。并将证物仔细地分袋包装,与钟表匠案件现场取得的证物明显地区别开来。然后,她又去填写证据监管链的卡片文件,最后还帮辛普森与瑞特格将证物整理起来,装上车。所有的证物里,要数金属横梁最难整理,要两个人一起先用塑料布把它裹起来,然后再合力抬进车内。
    确定都整理好了,萨克斯关上了车门。她回头看看街道,忽然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之前的那些围观者大都受不了寒冷的天气离开了,但这个人手里拿着《华盛顿日报》,站在一栋正在翻新的老旧大楼前。位置就在柏树街,大通曼哈顿广场附近。
    萨克斯看了一眼便觉得此人有些不对劲儿。没有人会在这种天气站在街角风口处读什么报纸。或许他是关心股市或者什么事故新闻,但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有针对性地快速翻阅有用的信息,弄清楚自己的股票跌了多少,自己关心的教堂巴士事故调查有什么新进展,然后就继续赶路了。
    以上行为都算正常,但是寒风凛凛的街上,你一个人站在那里,津津有味地读了许久第六版花边新闻,这就十分可疑了。
    萨克斯看不清男人的长相——那人的脸有一半都被报纸挡住了。他身前地上还有一些施工留下的建材。但是有一点萨克斯看得很清楚,那就是他的靴子,那种特殊的防滑鞋底,和萨克斯在巷子口雪地上发现的靴子印是一样的。
    萨克斯权衡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大部分警察都已经离开。辛普森和瑞特格虽然配了武器在身,但是都没有经过战术训练。而且,嫌疑人身前还有一个三英尺高的金属护栏。那是为了即将举行的游行活动而设立的安保设施。如果萨克斯从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穿过街道接近嫌疑人,那么他随时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她不能轻举妄动,要从长计议这次抓捕行动。
    萨克斯打定主意,走向普拉斯基,在他身侧耳语道:“在你的六点钟方向,有个男人,读报纸的那个,我想和他谈谈。”
    “是凶手吗?”普拉斯基问。
    “现在还不清楚,也许是。我告诉你我们要怎么做。我要和犯罪现场调查组的人一起上车,之后会在东面的街角下车,你会开手动挡的车吗?”
    “当然会。”
    于是萨克斯将自己那辆红色雪佛兰科迈罗的钥匙交给了普拉斯基。“你顺着柏树街向西开,往百老汇方向开大概四十英尺,然后快速停下,下车之后绕进护栏,从里面往回走。”
    “把他赶出来。”
    “没错。如果他真的只是在读报纸,我们就和他聊聊,查查他的证件,然后继续干我们的活儿。他要是心里有鬼,看见你过去肯定会转身就跑,我从前面截住他,你在后面支援。”
    “明白。”
    萨克斯假装环视了一下街道,最后检查了一下现场,而后登上了那辆棕色勘查车。她倾身靠前说:“出了点问题。”
    南希·辛普森和弗兰克·瑞特格闻声看向了她。辛普森拉开了外套拉链,手放在了配枪握把上。
    “不,现在不需要用枪。先听我说。”萨克斯解释了一遍她发现的人以及追捕安排。然后对开车的辛普森说:“向东开,在前面红绿灯处左拐,然后减速就好,我会从车上跳下去。”
    普拉斯基钻进了那辆科迈罗,车子启动之后,他忍不住轰大了油门,听到排气筒传出低沉而性感的轰鸣声。
    瑞特格问萨克斯:“你不用我先停车,你再下车吗?”
    “不用停下,你只要减速就行,必须让疑犯确信我们已经离开了。”
    “好的,”辛普森说道,“准备好了。”
    勘查车向东驶去。萨克斯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普拉斯基也行动了——别紧张,她心中默念着:那辆车引擎马力很大,离合器紧得像维克牢尼龙搭扣。但普拉斯基做得不错,车子稳稳地向西开去,与自己所坐的货车方向正相反。
    在柏树街与拿骚路的交会口,勘查车拐进了东侧街道,萨克斯同时打开了车门:“继续开,先别减速。”
    辛普森将车开得很稳。“祝你好运。”犯罪现场调查员对她喊道。
    萨克斯跳下了车。
    哇哦……车速比她预想得要快了一点。她差点摔倒,萨克斯站稳了脚步,同时发自内心地感谢卫生局。要不是他们在路上撒了融雪防滑的盐粒,她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萨克斯独自走在人行道上,悄悄接近手中依旧拿着报纸的男人。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
    随着她的逼近,萨克斯与男人间先是隔着一个街区远,慢慢地,只剩半个街区远。她敞开外套,握住了别在腰带上的格洛克手枪,在疑犯前方大约十五米的地方,普拉斯基突然在路边将车停下,快速地下了车并且趁疑犯不注意,轻松地越过了护栏。现在疑犯已经被萨克斯和普拉斯基前后包抄了,而在他的左右,分别是正在翻新的大楼和防护栏。
    计划很棒。
    只出了一个漏洞。
    街对面有两名警察,他们正在住房与城市发展部的楼前站岗。二人刚刚都曾在现场调查时协助工作。此时,其中一人看到了萨克斯。一边向她挥手一边喊道:“忘了什么东西吗,警探小姐?”
    糟了!正在看报的男人闻声快速回头,终是发现了萨克斯。
    他丢下了报纸,跳过护栏,发疯似的从柏树街中央跑向了百老汇大街,途中看到了还在护栏内侧的普拉斯基,巡警也试图越过护栏,但一只脚被绊住,狠狠摔在了地上。萨克斯见状停下了脚步,但发现他其实伤得不重,便又快速追了过去。普拉斯基在地上打了个滚,站了起来,也朝着嫌犯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此时,嫌犯已经跑出三十英尺远了。
    萨克斯拿起对讲机,按下了通话键:“警探编号五八八五,”她喘息着,“正在柏树街凶杀现场附近追捕一名疑犯。疑犯沿柏树街逃往百老汇大街方向,请求支援。”
    “收到,五八八五。指挥部已派遣警员前往支援。”
    还有其他几辆无线电巡逻车表示他们就在附近,正在前往现场拦截罪犯。
    就在萨克斯和普拉斯基追赶着嫌犯跑到了炮台公园时,对方突然刹住了脚步,还差点因为急停而摔倒,他停下来转头看向了右侧:一个地铁站入口。
    不,不能让他藏进地铁里,萨克斯有些烦躁地默念着。那里人群过于密集,会很难捉到他。
    不要进去!萨克斯暗暗心急。
    仿佛是在回应萨克斯不好的预感,疑犯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快速冲下了楼梯,跑进了地铁站。
    萨克斯停了下来,对普拉斯基喊道:“你继续追他。”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他开枪,你要看看周围人群的情况再还击,宁可这次放走他,也不要贸然开枪。”
    普拉斯基面色紧张,萨克斯知道他从来没经历过枪战,年轻的巡警点了点头。对萨克斯喊道:“那你要去——”
    “快去追!”萨克斯大声喊道。
    巡警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追了过去。萨克斯跑到地铁站入口,看到普拉斯基正一步三个台阶地跑下楼梯。然后她转身,穿过了马路,向南一路小跑,大概有半个街区的距离。她拔出了手枪,放慢脚步,走到了一处报亭后。
    倒计时开始……四……三……二……
    一!
    她快速越过报亭,面向地铁站的出口,正看见疑犯慌忙地跑出地铁口的楼梯。疑犯看到萨克斯后,表情十分懊恼,想来是因为萨克斯识破了他的招数。萨克斯想过他可能会来个金蝉脱壳,甚至连最初他看到地铁站的惊讶都可能是装出来的,也正是这样的怀疑,让萨克斯意识到疑犯跑进地铁站只是为了混淆视听,继而由地下穿过街道逃走。此时他放弃般地举起了双手。
    “脸朝下,趴在地上。”
    “嘿,不至于吧。我——”
    “快点!”萨克斯再次命令道。
    疑犯看了一眼后者手里的枪,认命地趴在了地上。经过刚才的一阵狂奔,萨克斯此时觉得关节隐隐作痛,她单膝跪在了疑犯的背上,将他双手铐在身后。疑犯疼得倒吸了一口气。萨克斯懒得理他。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又何必要跑步受罪。
    “他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个疑犯。”
    林肯·莱姆和传信的男人此时正坐在他的实验室中。男人名叫丹尼斯·贝克,年纪在四十岁上下,身材结实,面容英俊,是塞利托所在重案组的督查探长。同时,贝克受市政厅的命令,要尽早将钟表匠捉住,阻止其恶行。他就是莱姆特别讨厌的“不容更改”的命令发出者之一。
    莱姆挑起了眉。一个疑犯?的确会有一些罪犯出于种种原因,会再次返回犯罪现场,但莱姆怀疑,萨克斯是否真的抓住了真凶。
    贝克说完了这个好消息后又继续手中的电话,他一边听着还一边点着头。这名探长面容俊美,有些酷似乔治·克鲁尼。做事专注又不苟言笑,这样优秀的警官人们通常会很喜欢与其共事,但却不会选择和他喝酒消遣。
    “有这样的人在你身边是好事儿。”贝克探长是从纽约警察总部来的,在他来之前塞利托便在莱姆面前给他暖场。
    “好吧,但他会不会多管闲事?”莱姆问塞利托,这位不修边幅的探长似乎一直都邋里邋遢的。
    “不会管太多的,都是些你不会介意的事情。”
    “我不介意的事?是指什么?”
    “他的仕途上还需要赢一场漂亮的仗,而且他相信你能帮他打赢。也就是说,他会给你需要的一切资源,并且全力支持你。”
    全力全方位的支持,莱姆很满意这一点,因为他们一直缺一些强有力的人际关系。其实还有另一个纽约警方的警探经常和他们合作办案,名叫罗兰·贝尔。他与莱姆性格大为不同,贝尔为人谦和有礼,很容易相处。但骨子里与莱姆一样思维缜密,行事条理分明。只是现在人不在纽约,他正与两个儿子一起在北卡罗来纳州度假。其实也是去见女朋友,后者是当地的一个治安官。
    莱姆他们还常和一个fbi的探员合作办案,那人名叫弗雷德·德尔瑞,这名探员因为在反恐案件调查和卧底工作上的出色表现在圈内颇有名气。虽然莱姆他们调查的凶杀案与fbi一贯负责的案子不同,但德尔瑞总会用局里的一些资源尽量协助莱姆他们办案。不过现在局里正在调查一些类似安然公司诈骗案的涉及多方的案件,德尔瑞忙得分身乏术,此时对于莱姆他们有些爱莫能助。
    塞利托挨着梅尔·库柏坐下,梅尔·库柏是莱姆坚持重用的法医刑侦专家,他身材瘦小,擅长跳交际舞。库柏作为一名出色的犯罪现场实验室人员,饱受其苦,莱姆一有什么案子就会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召唤他。这次也不例外,莱姆一大早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在皇后区的实验室里忙活,听闻莱姆的召唤,他犹豫了一下,并对莱姆解释说,他这周末有其他的安排,他本计划与女友和母亲去佛罗里达州度假的。
    莱姆的回答是:“那你更得来实验室躲躲了,不是吗?”
    “我半个小时之后到。”现在,他坐在实验室的检测台前,等待证物到达。他双手戴着橡胶手套,正把饼干喂给趴在脚边的小狗杰克逊。
    “要是狗毛污染了证据,”莱姆嘟囔着,“你就等着吧。”
    “这小家伙挺可爱的。”库柏说着,摘下了手套。
    刑侦专家不置可否地说道:“‘可爱’这个词在我林肯·莱姆的字典里找不着。”
    塞利托的电话在此时响起,他通完话后说道:“码头犯罪现场的被害人,海岸队和我们的打捞队都没还没找到尸体。他们还在对比调查失踪人口。”
    这时,犯罪现场调查的人终于到了,汤姆帮他们用手推车将一堆证物推了进来,这些证物多是萨克斯在现场搜集来的。
    总算到了……
    贝克和库柏合力抬进了一个沉重的、用塑料布包裹住的金属杆。
    正是小巷谋杀案中的杀人凶器。
    犯罪现场调查的警官将物证追踪卡片递了过来,库柏接过并签了字。警官随后告辞离开,但莱姆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道别。他正看着送来的证据,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这是他最享受的时刻。即便在脊柱受伤之后,他与藏在暗处的罪犯斗智斗勇的激情也丝毫未减。通过犯罪现场各种物证之间的蛛丝马迹,最终按图索骥捉住藏在层层迷雾后的邪恶凶手,是他一直不变的初心与执念。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战场,杀敌四方。
    同时,还有一丝负罪感。
    他的兴奋是建立在受害者的痛苦之上的。每次他觉得能让血液沸腾的罪犯出现,都会带来血腥和死亡。对于码头上的死者、西奥多·亚当斯和他们的家人及朋友来说,这是纯粹的灾难。他当然同情他们的遭遇,为他们感到难过。但他也能将这种悲痛打包安置在别处,继续手头的工作。有人说他冷血,说他无情,人们说得没错。但那些在好多领域里取得卓越成就的人,都是多种品质的结合体。而莱姆之所以能成为一个顶尖的刑侦专家,不仅仅是因为他敏锐的头脑、不懈的努力和雷厉风行的风格,还因为他这种情感上的冷静与克制。
    罗恩·普拉斯基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莱姆皱着眉头,盯着证物盒。初次见到莱姆时,年轻的巡警刚刚入职不久。尽管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而且普拉斯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但莱姆还是习惯性地把他当成个“菜鸟”。有些昵称是会跟人一辈子的。
    莱姆先开口道:“我知道萨克斯抓了一个疑犯,但万一那家伙不是凶手,我不想浪费时间等待。”他转向普拉斯基,“和我说说第一个现场,码头那里的情况。”
    “好的,”普拉斯基有些局促地开口,“码头在位于哈得孙河边的二十二街附近,延伸到河水上方五十二英尺,距离水面十八英尺。凶手——”
    “所以他们找到尸体了吗?”
    “就目前所知,还没有。”
    “所以你想说的其实是‘疑似谋杀’?”
    “对,是的长官,疑似谋杀案发生在码头的临水一端,也就是西侧,案发时间在昨晚六点到今晨六点之间。那个时段码头是关闭的。”
    现场的证据少得可怜。只有一截指甲,推测为男性指甲;现场地面上的血迹,经梅尔·库柏鉴定为ab阳性人血,也就是说,血液中有a、b 两种抗原,同时血清中既没有抗a抗体也没有抗b抗体;而在检测中,还检测出了rh蛋白。这种ab抗原和rh阳性蛋白的组合,使之成了世界上第三种最罕见的血型,占全人类人口总数的百分之三点五。在进一步的检测中,检验结果也验证了,被害人系男性。
    还有,他们判断被害人年纪稍长,并且患有冠状动脉方面的疾病,因为血液中检测出了抗血凝剂,也就是血液稀释剂。除此之外,血液中未检测出其他药物成分,也没有检测出任何感染或是病变。
    现场没有发现指纹,没有明显的痕迹或脚印,附近也没勘查到汽车留下的轮胎印。已有的轮胎印也是码头员工的货车留下来的。
    萨克斯截取了一截锁链被钳断处的链条,库柏检测了断裂处的截面痕迹,发现凶手破坏铁链护栏的工具就是标准的断线钳。若是用同样的断线钳剪短一截铁链,会得到一模一样的截面痕迹。但是单凭这样一个截面,是没法追踪到断线钳的来源的。
    莱姆研究着现场带回来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码头上血迹的图案,血迹顺着甲板一直延伸到河中。他推测被害人当时只有胸部以上是在甲板上的,双手绝望地扣住木板间的缝隙,艰难求生,但甲板上的指甲抓痕表明被害人最终没能活下来,莱姆忍不住想他落水前到底坚持了多久。
    他缓缓点头:“讲一下另一个现场的情况。”
    普拉斯基回答道:“好的,案发地点位于柏树街延伸出的一条独头巷子里。在百老汇附近。巷子宽十五英尺,长一百零四英尺,地面上铺有鹅卵石。”
    莱姆回想起萨克斯之前所说的,尸体距离巷子口十五英尺远。
    “被害人的死亡时间是?”
    “法医说,死者被发现前已死亡超过八个小时。尸体已经被冻得僵硬,所以还需要等等才能确定更具体的死亡时间。”虽然不是在警局,但汇报起工作来巡警习惯性地用着刑侦术语。
    “阿米莉亚说的巷子里有后勤通道和消防门,有人问过它们昨晚的关闭时间吗?”
    “小巷旁有三座楼都是商业大楼。其中两栋楼的后勤通道一个在晚上八点半关闭,另一个是在晚上十点。第三栋楼是政府行政楼。消防门在下午六点就关了。在几栋楼的区域,晚上十点会有一次垃圾收集。”
    “尸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上午七点左右。”
    “好的,巷子里的死者在被发现之前,已经死亡超过八个小时,三个进出口最晚的关闭时间是晚上十点。所以这样算来,案发时间应该是晚上十点一刻到晚上十一点之间?”
    “附近两个街区以内的所有车牌我都记下来了。”普拉斯基举起自己手中的白鲸笔记本示意道。
    “那是什么鬼东西?”
    “哦,我记录了所有的车牌号,也许会有用。你知道的,像是停车位置,或是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
    “简直是浪费时间。我们只需要车牌号来查车主的身份信息。”莱姆解释道,“在车辆管理局、国家犯罪中心数据库还有其他数据库交叉调查一下这些信息就好了,用不着知道哪辆车该做保养,哪辆车轮胎磨损或是哪辆车后座上有大麻烟管……所以,你查了吗?”
    “查什么?”
    “那些牌照,你查了没有?”
    “还没有。”
    库柏连上犯罪中心数据库搜索这些车牌车主的信息,但一无所获。他又按照莱姆要求的,检查了案发时间段周围车辆有没有违停记录。依旧什么都没有。
    “梅尔,查一下被害人信息。逮捕令之类的,任何和他有关的信息我都要。”
    西奥多·亚当斯案底清白,没有逮捕令在身,普拉斯基回想起被害人姐姐的话,他生前没有树敌,生活单纯,不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那么凶手为什么挑选了这两个被害人?”莱姆发问,“是随机挑选的吗?我知道德尔瑞很忙,但这个案子也很重要。打给他,让他在局里查查西奥多·亚当斯的信息。看看是否能查到些什么。”
    塞利托接通了联邦调查局大楼的电话,最终联系上了德尔瑞。彼时,德尔瑞正因为——用他本人的话来说是“泥潭一样”的诈骗案忙得不可开交,情绪暴躁。但他依然抽空进入局里的数据库和正在调查的案宗文件里查看了一下西奥多·亚当斯的名字。不过还是没有相关信息。
    “好吧,”莱姆说道,“在找到被害人更多的信息之前,我们就先假定,这个变态是随机挑选被害人的。”他皱眉盯着犯罪现场的照片:“那两个时钟怎么还没送来?”
    电话里,防爆组说两个时钟都没有生化药剂的痕迹,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
    萨克斯在现场找到的钱夹里有些从自助取款机新取出来的钱。他们调查了取款的账户,账户没什么问题,但库柏从钱夹上发现了一些指纹。只是这些指纹在iafis,也就是联邦调查局的自动指纹识别系统里,找不到匹配信息。被害人亚当斯口袋里现金上的指纹也一样,在指纹识别系统中查无所获。钞票上的序列号没有被标记,表明账户没有被财政部门追踪,也就是说账号没有涉及洗钱之类的违法行为。
    “现场的沙子呢,查过了吗?”莱姆问起了现场发现的那些可疑的细沙。
    “那就是些普通的沙子,”库柏眼睛还贴在显微镜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而且更像是用在操场上的那种,并不是建筑工地会用到的。我再查查看会不会有其他痕迹。”
    在码头的现场并没有发现沙子,莱姆回想起萨克斯的猜想,会不会是凶手打算重返位于小巷的犯罪现场?又或者是码头现场根本用不上沙子?因为哈得孙河带来的强风会把沙子吹走?
    “那根梁调查得如何?”莱姆又问。
    “那根什么?”
    “那根金属梁,压断被害人脖子的那根,两端带有孔洞的金属横梁。”莱姆曾调查过城里建筑施工时需要的各种材料,因为多数罪犯的抛尸地点都会选在工地。库柏和塞利托给横梁称了重——重达八十一磅——并将其放在了试验台上。横梁长六英尺,一英寸宽,三英寸高。两端各有一个孔洞。“这种横梁多用于造船、重型设备,还有天线和桥梁建设。”
    “这算是我见过的最重的杀人凶器了。”库柏说。
    “比一辆雪佛兰厢车还重?”林肯听言问道,对他来说,严谨就是一切。此时他指的是几个月前的一桩案件,凶手开着一辆重型suv碾过了自己招蜂引蝶的丈夫。就在第三大道。
    “哦,那个呀……负心的风流鬼。”库柏掐着嗓子唱道,而后检查横梁上的指纹,一个都没有。他从杆上刮下一些碎屑。“应该是铁,还能看见表面的氧化现象。”他依旧将其用化学手段检测了一下,确认金属横梁的确是铁的。
    “凶手在上面没留下痕迹吗?”
    “没有。”
    莱姆皱起眉头:“这下麻烦了。市内这种金属横梁的来源得有五十多个……等一下,萨克斯是不是说过小巷附近有个建筑施工地?”
    “哦,对。”普拉斯基说道,“我和萨克斯去那个工地问过了,那儿并没有使用类似的金属杆,我刚刚忘了说。”
    “这也能忘了,”莱姆嘟囔着,“行吧,我记得城里皇后区大桥那边有些大型的工地,我们去那里问问吧。”莱姆对普拉斯基说:“打电话给皇后区大桥施工组织,问问他们是否使用这种金属横梁,如果用,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横梁丢失。”
    菜鸟巡警点头并拿出了手机。
    库柏又去看了看沙子的检验结果:“好了,有发现了,沙子中有硫酸铊。”
    “那是什么?”塞利托发问。
    “灭鼠药。”莱姆解释说,“国内已经禁止使用了,但一些移民偶尔会在他们的居住区域或是工作场所用到。浓度是多少?”
    “很高……而且萨克斯在现场采集的泥土中并没有,说明这些硫酸铊可能是凶手从别处带来的。”
    “凶手也许想用毒杀人。”普拉斯基一边等待接通一边参与对话,猜测着。
    莱姆摇了摇头:“不大可能。下毒实施起来并不容易,而且需要大剂量的药物。但这确实是条线索,可以帮助我们追踪凶手。去查一查最近城里有没有什么部门没收过灭鼠药,还有环保部门,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收到有关灭鼠药的投诉。”
    库柏受命开始电话问询。
    “再来看看这些凶手捆绑用的胶带。”莱姆继续指导着进行调查。
    技术员检测了长条形的亮灰色胶带,这些胶带就是凶手捆绑被害人手脚、封住他口鼻用的。库柏说检测结果表明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胶带,没什么特别的,全国成千上万的家装用品店、杂货店和便利店都有出售。至于胶带上的黏胶也仅检测出少量物质。有融雪防滑的盐,和萨克斯在现场采集的盐吻合,还有一些细沙,据警探推测是钟表匠撒在现场用来掩盖痕迹的。
    胶带给出的线索寥寥无几,莱姆感到有些失望,他又去查看萨克斯在现场拍回来的尸体照片。莱姆忽然驱动轮椅,靠近检测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看这些胶带的切口。”
    “有意思。”库柏依莱姆所说,看了看照片中的胶带。
    让莱姆和库柏二人感到惊奇的是,胶带的切口极其精准整齐,捆绑得也十分规整。通常罪犯在现场使用胶带时都是随意用牙齿咬断(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会检测出胶带上残留的罪犯唾液里的dna信息),然后胡乱地缠绕在被害人的头、脸或是手腕脚腕上。但钟表匠所用的胶带却显然是用一把利器精准地割断的,而且每条胶带的长度都完全相等。
    罗恩此时挂掉电话回复莱姆说:“施工方说他们现在的大桥工程中并没有使用这种两端带孔的横梁。”
    莱姆不置可否,也没有期待过事情真的会这么简单。
    “凶手用来吊起横梁的那条绳子呢,有什么发现吗?”
    库柏检测了绳子,提取了一些数据,摇头说:“无异常,就是普通的绳子。”
    莱姆对着实验室角落放置的几块白板点头:“开始现阶段的案件梳理吧。你,罗恩,你写字好看吗?”
    “写个白板还是可以的。”
    “那就够用了,写吧。”
    莱姆查案的时候,习惯将能找到的所有证据进行梳理,在白板上列出来。这样一来,一切就变得简单明了了;然后他会盯着白板上的文字、图片、数据和表格,试着去勾勒凶手的身份特征、所藏何处,何时又会再次出现。莱姆在白板上分析案情的时刻,就如同旁人的冥想一样。
    “既然凶手这么想让别人叫他钟表匠,我们就用他给的名字作案件标题吧。”
    普拉斯基按莱姆的指示在白板上书写着,库柏拿起一支试管,里面装有极少的像是土壤的样本,他将试管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由最小的倍数开始(显微镜检验工作的守则便是观察倍数应该由小到大,如果一开始便用高倍数的镜片观测,你将看到一些具有观赏性的抽象艺术作品,一点实际信息都得不到)。
    “从初步的检测结果来看,这些就是原始的土壤。我再进一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在里头。”库柏留了一些样本准备用色谱/质谱仪来进行进一步的调查。色谱/质谱仪是一种用于痕迹证物调查的大型分离和鉴别设备。
    检验结果出来时,库柏对着屏幕大声说:“好的,我们现在知道样本里有油、氮元素、尿素、氯化物……还有蛋白质。接下来是对比样本检测。”过了一会儿,库柏的电脑中显示出了更多的信息。“鱼类蛋白。”
    “所以,凶手可能在一个海鲜餐厅上班。”普拉斯基积极地猜想,“或者在唐人街有个卖鱼的摊子,还可能,等等,我想想,对,还可能在杂货店海产品专柜工作。”
    莱姆听完他的分析,发问说:“罗恩,你有没有听过一些公共演讲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演讲开始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
    “嗯,听过的。”
    “但他们这样说其实很不合理,因为一旦演讲者开始讲话,就意味着演讲已经开始了,是不是?”
    普拉斯基不解地挑眉。
    “我的意思是说,在分析证物之前,我们应该先做一些别的调查工作。”
    “什么工作?”
    “我们要先收集证据,也就是说,找到证据的来源。现在,你先告诉我,萨克斯是在哪里收集的这些含有鱼类蛋白的泥土?”
    普拉斯基看了一眼证物袋上的标签:“哦。”
    “‘哦’是指哪里?”
    “是在被害人夹克外套的口袋里。”
    “所以说,证据给我们提供的到底是关于谁的线索?”
    “是被害人的信息,不是凶手的。”
    “正是如此!那么知道被害人的外套上有鱼类蛋白,这个信息有没有用?谁知道呢,也许有用,也许没有,但重点是,我们不能盲目地派警员调查城里每一个鱼贩子。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罗恩?”
    “完全明白。”
    “不错,我很高兴,现在把含有鱼蛋白的土壤证据写在白板上,在被害人的名字下方,然后我们再着手调查。法医的报告什么时候能送来?”
    库柏回答说:“还得等一阵子,赶上圣诞节期间有些不便。”
    塞利托接着他的话唱了起来:“这是杀戮的季节……”
    普拉斯基皱眉,莱姆见状,开口解释说:“一年中谋杀率最高的时期就是高温季节和节假日。记住,罗恩,压力不会杀人,只有人才会杀人,但压力会促使人们行凶。”
    “发现了一些棕色的纤维物质,”库柏说道,他看了一眼证物袋上的标签,“在被害人的鞋后跟和表带上发现的。”
    “什么类型的纤维?”
    库柏检验了纤维并在联邦调查局的纤维数据库中比对查找。片刻后说道:“像是一种汽车用的纤维。”
    “这应该是合理的,凶手肯定是驱车过去的,他不可能一个人扛着八十一磅的金属横梁去坐地铁。所以,钟表匠应该是在巷子前面停车,然后将被害人拖到了他最后死亡的位置。那么关于凶手开的车,我们能查到些什么?”
    数据库里能查出的有用信息并不多。这种纤维用于车辆内置的地垫,有超过四十多款的汽车、卡车和商务用车配有这种纤维地垫。至于车轮印记,小巷附近的路面撒了盐,致使轮胎与路面上鹅卵石接触受限,也就没能留下什么痕迹。
    “所以车辆调查部分我们一无所获。那么,凶手给咱们留下的‘情书’呢?”
    库柏闻言,从塑封袋中抽出了一张白纸。
    寒冷满月高悬于空,
    无言死尸沐浴银光,
    死将至,生将终。
    ——钟表匠
    “是吗?”莱姆问。
    “什么是吗?”普拉斯基反问道,生怕自己看漏了什么。
    “当然是满月,今天是不是满月?”
    普拉斯基翻了翻莱姆的《纽约时报》:“是的,今天是满月。”
    “他为什么把冷月的首字母大写?”丹尼斯·贝克问。
    库柏在网上查了查冷月的信息,随后说道:“是这样的,冷月是阴历中的一个月份……我们用的是阳历,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以太阳的每次起落为单位。阴历以月亮的盈亏周期做单位。十二个月份的名字分别描述了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它们分别根据一年中的重要时节来命名,像是春夏时节的草莓月、秋天的收获月和狩猎月。十二月叫冷月,是指万物休眠和消亡的时节。”
    正如莱姆之前提到的,一般来说,若是凶杀案中出现有关月亮或是其他天文现象的主题时,凶手往往会多次作案,进而出现连环杀人案。据有证可考的资料证实,人们确实会受到月亮盈缺的影响而犯罪,但莱姆认为影响人们犯罪的不一定是月亮的阴晴圆缺,而是这种理论本身所具有的引导和暗示的力量。正如外星人绑架案一样,在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第三类接触》上映后,这类案件的报告就如雨后春笋一样大批出现。
    “在系统里将钟表匠和冷月放在一起搜索,哦,对了,也搜索一下其他的几个阴历中的月份。”
    在联邦调查局的暴力罪犯逮捕计划和(美国)国家犯罪信息中心的数据库,以及国家数据库中,他们搜索了十多分钟,但并没有相关信息或其他吻合的数据出现。
    莱姆让库柏搜查这首诗的原出处,库柏依言搜寻了十几个诗歌网站,却连首雷同的诗歌都没有找到。他还给纽约的文学教授打电话请教,这位教授也曾时不时地帮他们分析一些与其专业相关的案子,但这次教授没有帮上忙,因为他也没听过这首诗。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来解释当前的状况,要么是这首诗太过小众,默默无闻,要么,它就是钟表匠自己的原创诗作。
    库柏说:“至于这张留言纸本身,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常用的电脑打印纸。墨粉是惠普公司激光打印机的墨粉,也没什么异常。”
    莱姆摇了摇头,对于当前线索的缺失感到有些沮丧。如果钟表匠真的是一个连环杀手,那么也许他现在正在外面寻找,甚至是正在杀害——下一个被害人。
    不久之后,阿米莉亚·萨克斯到了。进屋之后,她脱掉了外套,随后有人向丹尼斯·贝克引见了她。后者对她在案件调查中的工作表示了赞许,未婚的警官还补充说,萨克斯名声在外,他很看好她。贝克面带微笑,略显殷勤。对此,萨克斯只是回以一个职业性的礼貌握手礼。对于她来说,这一天的工作已经够她受的了,其他的事情实在不想应付。
    莱姆向她简单地说明了他们目前为止在案件中所掌握的信息。
    “线索太少了,”萨克斯喃喃道,“凶手很狡猾。”
    “逮捕的嫌犯方面有什么发现吗?”贝克问。
    萨克斯朝着门口点头示意:“嫌犯马上就到。我们要问他话时,他发现我们靠近,转身就跑,但我觉得他不是凶手。我查了他的底,已婚,在一家投资公司做了五年经纪人,没有逮捕令,没有案底。我看他根本就扛不动那家伙。”萨克斯用下巴指了指屋内沉重的金属横梁。
    这时,敲门声响起。
    随后,萨克斯背后走进两个警官。二人中间是一位满脸不耐烦的男人,手上戴着手铐。此人名叫阿里·科布。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精致,带着些许商人的傲慢。他身形偏瘦,穿着一件做工考究的大衣,可能是羊绒材质的。衣服上沾染了一些外边街上的泥污,想来也许是逮捕过程中蹭上的。
    “来吧,说说你的故事。”塞利托简单粗暴地问道。
    “我都跟她说了。”科布神情冷淡地朝着萨克斯点了一下头,“昨天晚上,我经过柏树街,要去地铁站,有几张钱掉出来了。喏,就是那几张。”他用下巴指着桌子上的钞票和钱夹,“今天早上我才发现钱夹丢了,就沿路回去找。然后我看见好些警察围在那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不想惹祸上身。我是个经纪人,我的一些客户对于公众曝光十分敏感,这可能会影响我做生意的。”直到此时,他才仿佛意识到莱姆是坐在轮椅上的。他眨了眨眼睛,转移了视线,随后又恢复了一脸愤慨。
    在对他身上的衣物进行了一番调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与已知线索相吻合的细沙、血迹或是其他痕迹。说明他与本案并无直接关联。虽然莱姆同萨克斯一样,也觉得此人并不是钟表匠,但是鉴于案情的重要性与特殊性,他要确保万无一失,于是下令说:“提取他的指纹。”
    库柏依言照做,并确认科布的指纹与钱夹上的指纹相符。车辆管理局的资料库显示,科布名下没有车,在打电话问询了他的信用卡公司之后,也确认了他近期没刷信用卡租过车。
    “你的钱夹什么时候丢的?”塞利托问道。
    科布交代说,他昨晚七点半左右下班,之后和朋友们小酌了几杯,九点钟的时候起身离开,步行去往地铁站。他记得他在柏树街上走着的时候,曾伸手掏出地铁卡。也许钱夹就是那时候掉出来的。他接着就走到了地铁站,然后便回家了,他家位于上东区,到家时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妻子出差不在家,于是,他去了他家公寓附近的一个酒吧,一个人吃了点东西,凌晨一点左右回了家。
    塞利托听了他的叙述,打了几个电话来确认他所说过程的真实性。先是科布所在办公楼的保安,证实了科布确实是在七点半离开了办公室,然后是一张信用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晚上九点左右曾在沃特街上的一家酒吧出现过,最后他家公寓楼里的门房和一个邻居证实了他确实是在凌晨一点左右回家的。所以,从时间上来看,他根本不可能在夜里九点十五分和凌晨一点之间绑架两个被害人,并分别在码头和小巷里完成复杂的谋杀。
    塞利托说:“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一起性质严重的案件,案发地点就在你昨晚曾经过的柏树街巷口。你可曾注意到什么可疑的事情?”
    “并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发誓,我要是能帮上忙,一定会帮的。”
    “你要清楚,凶手很可能会再次犯案。”
    “我很抱歉,但我帮不上你们。”科布如是说,但语气里并无半分歉意,“而且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跑,这又没犯法。”
    塞利托看了一眼押送他的警官:“先带他到外面回避一下。”
    警员将科布带出门后,贝克轻声嘟囔着:“简直是浪费时间。”
    萨克斯却摇头:“我有种直觉,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和萨克斯不同,莱姆对这种略带“人味儿”的调查依据向来持怀疑态度,比如证人、犯罪心理,还有那最最不靠谱的直觉。
    “行吧,”莱姆说,“但我们怎么才能证实你的直觉呢?”
    未等萨克斯回答,塞利托就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他敞开外套,露出了皱巴巴的衬衫,慢慢摸出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