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鲁一直坐着卫尉的身边，与其说这是一种关怀，倒不是说这是一种监视。她对于陌生人总是很警觉的。
    “他们也不怕凉嘛，就这么席地而睡。”卫尉看了看这周围的孤儿。
    “没关系，他们当中的有些人早已经习惯了，至于另外一些人则会有一张床睡的，前提是他们运气好的话。”
    娜鲁就在他的身边看着天空，凉凉的说了这么一句。
    卫尉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可是娜鲁也没有打算解释。但是事实却帮卫尉解释清楚了。
    有几个还是在小睡了一下之后就慌忙起来了，他们有男孩也有女孩，一个一个的稍稍打扮了一下之后，也就向娜鲁告别，然后便去了镇子上。
    “他们这是干什么？”
    “当然是上夜班喽”娜鲁若无其事的说道。
    “我没有看到你们的镇子上有任何的工作坊，上什么夜班。”
    “这个镇子上只有一个熬糖作坊，可是那个作坊主也只不过是白天开工，晚上并不开工。因为他晚上要跟一般的镇上的居民一样要乐一乐，也就是拿刚才走的那帮孩子们取乐。”
    卫尉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听明白了，这到底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他们是……夜莺！”
    娜鲁非常无奈，也非常冰冷的笑了笑。她的笑容当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澜，似乎已经见惯这种事情了。
    “你有办法，为了让一部分人活下去，他们另一部分人至少需要做出牺牲。一般情况下是姐妹两个人的，必须要抽出一个人干这个，兄弟两个人的也必须要抽出一个人干这个。玩夜莺的人，有的人喜欢男的，有人喜欢女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至于剩下的那个则是需要去熬糖作坊上工。”
    “那我倒想问问了，你要抽他们多少呢。”
    卫尉并不是一个傻子，他也知道大部分这样的帮派一定会有抽头。
    尤其是老大，娜鲁这样的老大。
    “一成，必须要让先进帮的孩子们有口饱饭吃。也必须要让这些孩子们能够活下去。”
    娜鲁非常坚定的将答案说出来，丝毫都不感觉自己干的事情有点恶心。
    无论是做工的孩子，还是当夜莺的孩子，都会将一成的收入交给她。
    “当然了，我们这边还有其营生。如果他们当中的有些人发现了有陌生人来到镇子里。那么他们就能够留下自己所偷东西的七成，只用交三成上来就行了。”
    如果换成了方阳或者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在这里都有可能感觉想吐，但是卫尉却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格。
    他不知道娜鲁有多大了。但是，他能够知道的是，养这么一大堆的孩子，那可是一件非常费工夫的事情。
    这世上更恶心的地方他也去过，更恶心的事情他还见过，但是用最恶心的手段，达到这样善良的目的的，却是很少。
    这个世界已经足够让人恶心了，干嘛还非得为这些恶心的事情再添点堵呢。
    娜鲁自己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可能谁也不知道。
    卫尉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在这边评头论足的，更没有资格对他们横加干涉。
    “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卫尉笑道。“我有什么资格对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来评头论足呢？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娜鲁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非常欣慰的笑了笑，似乎对这个人有些欣赏了。
    “你的思路倒是跟别人不太一样啊，一般人如果听到我这么做的话，应该会狠狠的对我横加指责的。”
    “快说，我有什么资格呢。这些孩子并不会因为我的指责而活下来。如果你要真收手的话，这帮孩子可能都会死亡。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你呢？毕竟你干的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
    卫尉感觉到自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算是掏心窝子说话，因为他想让对方一会告诉她实情。
    那如果想让别人信任自己的话，那么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要对别人说实话，发自肺腑的从心眼儿里面说话。
    娜鲁笑了笑，并没有对她的恭维感觉到任何的自豪，更没有什么飘飘然的感觉。
    因为这是她应得的。
    “好啦，你说过你是要来找我打听情报的，可是你是要跟我打听什么情报呢。”
    “我是想问你黑狗帮的情况。”卫尉想了想之后问道，“我听说黑狗帮在前不久的时候被歼灭了，我想问问你们现在黑光还在这边活动吗。”
    一提起黑狗帮来，娜鲁的脸上首先出现的就是一种轻蔑的神色。
    “你说的是那群光说空话的废物啊。的确，他们在前不久的时候被叛军消灭了，而且镇上的唯一一个熬糖作坊就是黑狗帮原来地产业现在属于叛军的。”
    “那我想问问你，那黑狗帮现在还有人存活于世吗？我倒想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卫尉进一步问道。
    “你要干什么？”娜鲁对他说的如此详细，觉得有些不太对头了。
    “好，我跟你说实话。我要做黑帮老大，并且我还要改到黑狗帮，让黑狗帮成为这个地区最大的帮派。”
    娜鲁觉得他说的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
    “就凭那一帮浪货饿鬼？我看你是白费功夫了。”
    “就算是废物，也会有废物的价值。”卫尉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只要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并且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让你看到这个小镇的改变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孩子这全身上下就开始抖了起来。他简直就像是打摆子一样，不停的在摇头，甚至身上还不停的在颤抖。
    他惨叫的声音非常的大，娜鲁和卫尉两个人当即便到了这个孩子的身边。
    卫尉去发现其他的孩子，就算是被吵醒之后，也只不过是向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睡觉了。
    他们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娜鲁也只能抱着这个孩子，任由他这么颤抖着，还难受着。